武大郎嘀嘀咕咕說白花冤枉錢，被旁邊潘金蓮在桌下猛踢幾腳，當面兒就數落道:“叔叔做事，你個大老粗懂得什麽，照我說，趕明兒叫人送一盒東坡肉，一盒肉夾饃去知縣老爺府上，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以後說不定能照應一二。”

　　張林忍不住稱讚道:“嫂嫂倒是提醒小弟了，這樣吧，咱們上下都得照應到了。給知縣府上送東坡肉，其余衙役和捕頭都送一個肉夾饃嘗鮮，正好打出去名聲。這做買賣的就怕遇到眼紅的無賴地痞，若是能攀上衙門的關系也省心。”

　　“可不是麽。”潘金蓮迷瞪著雙眸，悄然含笑地斜了他一眼，臉頰微微紅地低下頭去。

　　王婆子禁不住地點頭，笑道:“賊怕兵，無賴怕狠人，張小哥的主意不錯。這陽谷縣裡確有幾個不開眼的地痞夯貨，平日裡白吃白拿慣了，都是不敢招惹。”

　　張林把這點記在心裡，拍拍手吆喝道:“好了好了，這都多晚了，大家辛苦一天，分了錢就歇息去吧。”

　　說著，將桌面上的銅板堆數成幾份，各拿各的。又把門外收拾打掃的鄆哥兒叫進來，給了他兩百文錢，把這小毛孩高興得一蹦一跳，滿口應著明天一準辦好差事。

　　分完錢，收拾好家夥，張林便要打道回隔壁的房子。潘金蓮叫住他說洗完澡再走，張林哪裡敢答應，隻讓武大郎幫忙把熱水弄到自己家裡去洗。

　　洗完澡，換上一套趕緊舒適的內衣，張林躺在柔軟的被褥上，翹著腿把袋子裡的銅板嘩啦一聲倒在床鋪上，聽著這聲響忍不住笑出聲。

　　太特麽有成就感了，這第一天試賣就能賺三千六百文，折合三兩銀子，等正式開業一個月下來就是小兩百兩純利潤啊。

　　等有了足夠的本錢，把店鋪開成連鎖賣到周邊縣城裡去，再將腸粉、油條、燒麥、湯包、雞蛋蔥油餅弄出來……甚至入冬後還可以考慮把火鍋也搞出來。

　　越是想，張林心裡愈發激蕩，滿腦袋時不時地蹦出來一些後世的食物，他甚至還考慮著是不是把新式樣的衣服也推廣出去賣。

　　回過神不覺好笑，自己也太眼高手低了，這第一步才跨出去，就想到那麽遠。帶著滿滿的幸福感，忙活半天的張林眼皮漸漸合緊，沉沉睡去。

　　第二天大早，天蒙蒙亮，迷迷糊糊中睡得正香，就聽到武大郎在樓下喊門。賴了好一會兒，他才一嘴哈欠地下樓去開門，滿面倦容。

　　“武大哥，早啊。”

　　武大郎精神抖擻地道:“張小哥，我這就挑擔去西水橋賣餅了，午時才能回來，勞煩你照看下俺家裡。”

　　張林有些避嫌，不樂意地道:“就嫂嫂一人在家，小弟不方便吧?”

　　武大笑道:“王乾娘也是醒了，正在廚下和我娘子幫忙呢，隻她兩個婦道人家怕是忙不過來……”

　　唉，賺點錢真難，起早貪黑的我容易麽我。

　　張林隻得點頭道:“那我洗漱一番就過去，哎對了，鄆哥兒來了沒有?”

　　“來了來了，都在廚裡忙活。”

　　“行，那哥哥早去早回，碰到找事兒的也別搭惹他，自己注意些。”

　　武大郎忙不迭地點頭應了，挑起膽子，一晃一悠地從北向南往西水橋大街去了。

　　張林關門後上閣樓繼續悶了一會兒被窩，還沒個十來分鍾又聽見樓下王婆子在叫門，他這才長氣短歎地起床洗漱，用冷水激了激臉才稍微有些精神頭。

　　來到武大家裡，熱氣彌漫，忙得不可開交，

一扇扇蒸籠裡疊滿了火燒餅。王乾娘在那笑呵呵地左右右手忙不停地貼麵團，潘金蓮在廚房簾子裡不時地叫鄆哥兒燒柴注意看火候。　　王婆子見張林進來就吆喝一聲:“呦，張小哥起來了?”

　　張林笑著應付幾句，只見簾子被揭開，裡面露出一張汗液晶瑩暈紅如花的臉頰，也調笑地眨眼道:“叔叔早啊。”

　　“嫂嫂和王乾娘也早。”張林被這兩女人寒磣幾句，有些不好意思，挽起袖子要進廚裡幫忙，剛進簾子就被潘金蓮往外推。

　　“叔叔先去潤潤手，待會兒再來幫忙不遲。”

　　王婆子在旁邊風言風語地笑道:“張小哥可有好福氣，瞧你這嫂嫂心疼你呢，便是武大郎也比不了的。”

　　“乾娘怪會作弄人，叔叔是將來要當老爺員外的本事人，可不想哪家小娘子有福氣能攀上他。”潘金蓮在簾子裡柔柔地嬌斥一聲，王婆子笑得嘴角都咧開了。

　　張林也不搭理這兩女人的調侃，潤完手後便檢查扇籠，問道:“做了多少火燒餅?”

　　王婆子在屋裡環顧了滿滿當當的一圈扇籠，回道:“從四更起做了三百個有了，大郎挑了八十個出去賣。”

　　張林又朝簾子裡問:“嫂嫂做了幾斤肉?”

　　潘金蓮應道:“三十斤肉都下鍋了，出鍋的有一半，小半在小火煨著，小半才剛瀝了水。”

　　此刻已經是早上八點來鍾了，張林心道這群人還真是賺錢心切，三四更天就起來忙。後世看水滸傳都說潘金蓮水性楊花，謀害親夫，卻不提這女人其實也算個持家有道的女人。

　　一想到賺錢大計，他強打精神，把袖子擼起便跟王婆子一起貼面切餅地忙活，心裡暗暗盤算著招工人的事情。

　　“若是這三天，每天都能賣出去不少於三百個，就勞煩王乾娘替我們物色兩個老實些的丫頭來幫工。”

　　王婆子應道:“張小哥，要老身說，你還真不如買現成的丫頭劃算。老身去幫你說價，這城外的莊戶裡多的是窮苦家出身的小丫頭，個個伶俐聽話，又能做得苦活累活， 任勞任怨不比你請人幫工劃算?”

　　張林興致地問:“多少錢一個?”

　　“模樣標致的通常能賣到五兩銀子，若是窮苦丫頭也就三兩銀子能買到。”王婆子打趣道:“能乾活不說，這入冬等天寒了，小哥也能有個暖床的不是?”

　　張林瞬間鬧了個臉紅，腦子裡盡是些少兒不宜的畫面，隻聽得簾子裡潘金蓮笑道:“乾娘說的是，叔叔這身邊正缺個洗衣燒水的丫頭，隻是年歲不能太小。”

　　王婆子問道:“娘子要多大的?”

　　“奴家進王招宣府做女紅的時候是十三歲，乾娘便替俺家叔叔挑兩個十三歲的丫頭，模樣也不需要太標致，能縫衣補線燒水做活的就行。”

　　“好好，這事老身回頭就給辦了。”

　　尼瑪，老子當事人還沒發話呢，這潘金蓮還真把自個兒當主子了啊。張林朝王婆子使了使眼色，婆子心領神會地跟他點頭笑笑，勾起的嘴角明顯地示意懂了。

　　這一大早還沒進項呢，馬上又是六七兩銀子要出去了，張林迫不及待地需要賺錢。好在潘金蓮比較會做人，王乾娘剛出門去開業，她就回閣樓裡取了一個繡花荷包下來，遞給他。

　　“叔叔可不準推辭，這算是奴家借給你暫用的私房錢，可別把你那些西域來的寶貝拿去賤賣了。”

　　細聲細氣地說著，她低頭抓起張林的手，將繡花荷包輕輕放在他手心裡，一扭頭便轉進了廚房裡去。

　　張林既感動又惶恐，握緊那荷包久久不能平靜，腦子裡滿是兩人手碰到那一瞬間的顫動和那軟熱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