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櫃子計時器還比較原始，其中的機械也比較簡單，但設計構思卻是非常巧妙，後世的小學畢業生都不一定能搞出來。

“是不是每隔兩個時辰，最好就要重新把鐵丸收回來，然後繼續裝箱子?”

鍾興道:“是的。”

張林心想，那中間耽擱的時間不是還要用沙漏去記住?說白了，這個計時器只能維持四個小時也就是兩個時辰的臨時計時器，過期失效需要人工刷新。

他笑道:“你這箱子裡準備裝多少鐵丸?”

“一千四百顆。”

張林暗暗吸一口氣，心道這貨還真是有閑心……不對，是科學精神。

不過從某方面說，這小子很有“深造”潛力啊，要是讓他系統地學習數學和物理，說不定還真能把機械座鍾給搞出來。

那玩意也是齒輪和各種機械杠杆的運動原理，通過力學轉換搞出來的。

他前番把基礎數學、物理、化學重新整理了出來，很多公式和知識沒有傳到外面，準備弄一批三百人的“人才計劃”，暫定培訓時間為五年，地點選在夷州島，防止高深“科學知識”泄露。

這個鍾興，倒是有資格成為其中一員。

張林想了想，道:“你這個計時器很不錯，不過設計思路還很欠缺火候，有沒有興趣學一些高深的墨學?不過我提醒你，想學的話就必須去一個秘密地方呆上五年，每年有一次回家機會。中間可以寄家書，那裡會給你們提供吃住和月錢，以及你們需要的一切。就算是女人，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若是在那裡表現不好或者不求上進，後果也是非常嚴重的。”

鍾興想也不想，珍重而認真地道:“小人願意！”

“你還是回家和你爹爹、妻妾們談談，你妻妾若是願意去伺候你，也是可以的。不過凡是去的人或者妻妾，都必須要被監視，這個時間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一輩子。回去考慮清楚了，再決定吧。”

張林笑笑，繼續道:“果斷點是好事，但有時候也是壞事，懂得東西多了，你跟別人的價值就不一樣。在那裡，你會學到很多能改變一個國家或者民族命運的墨學，若是學有所成，那麽你就和火炮一樣是國家最重要的寶貝，身份地位不比宰相差多少。國家也會對你安排，既是監視，也是保護你的性命安全。”

“小人明白……”鍾興這回沒作出明確去不去的決定。

“去吧，你的計時器非常好，我很看好你以後的研發。”張林親切地拍拍他肩膀，讓得鍾興有些受寵若驚地看著他，嘴唇顫啊顫地沒說出話來。

……

墨學在轄地內的影響非常之大，隱隱有跟法家平齊的趨勢。其實張林隻想借用其學派中的“兼愛”思想。

“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兼相愛交相利”“官無常貴而民無終賤”“言必信，行必果，使言行之合，猶合符節也”等等，這些經典思想很符合張某人的統治策略。

他要的不是一個愚昧壓製的民族，而是一個民智開明的國家，哪怕將來會生出內亂等諸多事端，也總比民族墮落好。

從另一方面將，他的民族理念要大於國家理念。既民族不等於統治階級，更不等於國家。也就是說，不愛國不等於不忠於民族。

他是堅決反對把國與民族這兩個概念混淆在一起的，當然，為了現下的統治安穩，他不得不反其道而行之。

統治階級跟不上時代，與民相衝，那就下台吧。只要民族是明智而且大一統的觀念根深蒂固，不管情勢如何惡劣，終究是分久必合的。

愛國理念得區分開來看，

什麽樣的國值得愛，什麽樣的國值得反，要看它的統治階級。如果國家公信力丟失，貧富差距大到沒邊兒，社會仇富現象極強，通貨膨脹久高不下，官僚主義大行其道，官員成了官老爺，金錢和權勢凌駕於法律，外交寡助，軍事懦弱……

民眾不相信國家統治階級，也就意味著統治階級並不能代表民族，那麽它就是非法的，是毒害的，是必須要更新換代的。換一個統治階級是對民族而言是陣痛，但總比它如蛆蟲般把民族腐爛掉的好。

所以，張林已是在有意識地培養統治階級了，至於他張家，為了長久安全，還是老老實實當個憲法下的低調皇室好了。皇室如果對統治階級沒有威脅，對民眾百姓沒有傷害，那麽也就沒人去惡意傷害它。

這個統治階級為何物，張某人當然是有進行深入思考的，從本心上講，它定然不可能、也不能、更不允許是單一的存在。

儒、法、墨是三個很有意思的學派，愈是學習其中的思想，張林腦海裡就愈發清明。

在他的構思中，將來主要的統治階級為“儒墨法”派，利用這三派在新漢學的影響下相互掣肘，以法為核心，雜交出“儒輕墨重”“墨輕儒重”兩個政黨， 輪流執政。

現階段以儒輕墨重為主流，大力發展生產力，讓民族強盛起來。後階段以墨輕儒重為主，加強精神建設。當一方不利於國際環境時，自然會有另一個在野政黨跳出來反對。

把一個國家當做菜市場，在這菜市場裡若只有一個攤販，攤販則享有絕對的定價權，道德和法律都無法約束他，顯然對買菜的民族百姓是絕大威脅。

攤販手裡握有殺豬刀，身邊還有一群打手，他說豬肉多錢一斤就多少錢，你敢吱聲大概是不想活了?在這種霸權主義享受很久以後，你指望這個攤販能在道德影響下自覺收斂一些惡霸行徑，無疑是最可笑最不現實的事情。

只有這菜市場裡面還有另一家與其“並不友好”攤販賣肉，通過市場競爭機制來降低豬肉價格，改善對待顧客百姓的態度，才是較好的途徑。

一家獨大，絕對會被歷史的車輪給碾壓成粉碎的，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夷州島上的百人計劃至關重要，張林當然要派一個心腹乾將去鎮守，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石秀最合適。

石秀也成了家，娃兒都生了倆，目前駐防在廣德軍州負責新浙軍的常備軍訓練事宜。而夷州島上很多的新式火炮需要校驗和試訓，將他派去，還可以展開封閉式訓練。

而且，夷州火山一帶的硝石和硫磺資源也得按部就班地進行開發。

不光要在夷南，還得在夷州島北部開辟商榷，用以和日本國展開進一步的商貿交流，循序漸進地在那裡把夷南艦隊給擴建成第二支大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