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被梁山賊夥大鬧一場,震驚朝野。
梁中書和沈通判兩座府邸都被賊人燒作平地,更是讓得當今聖上宋徽宗龍顏大怒,責令百官對梁山發兵剿滅。
而梁山本次下山的共計一千九百人,除輜重三百人和留守陽谷縣的五百步軍,其余在大名府東城一戰中折損了七成。
雖然損兵甚多,但所獲糧草金銀卻比歷次出戰要多上幾番,而且晁蓋天王以千數兵馬破襲大名府,乾掉梁中書和沈通判的名聲不脛而走,引得綠林道上甚是佩服。
一時之間,四方強人來投梁山。
用後世的話說,晁蓋是戰術上失敗了,但戰略上卻收獲豐盛。聽聞朝廷欲要發兵攻打水泊梁山,這群賊夥便收縮勢力,近期內猥瑣發育起來。
大名府的知府和通判掛了,朝廷當然要派人來接任,在繼任者沒到之前,卻是一段權利的真空期,讓得羅都監很是整治了一番不聽話的下屬。
替罪羊自然是急先鋒索超,而後牽累到了“救援不力”的聞達身上,朝廷把索超辦了個流放三千裡,把都監聞達幾乎是一擼到底,貶為教頭。另一位都監李成,則貶去廣信軍戍邊去了。
這就是站錯隊的下場。
張林上下使錢,不但讓自己坐穩了保甲司的位置,還兼了個指揮使的差事,隸屬侍衛馬軍司,有權調派一營三百馬軍駐扎在莘縣。
此番引梁山賊寇西進大名府,張林麾下也折損了不少人馬,精乾的老鏢員死了三十多個,傷二十余人,著實讓他心疼一番。
東湖宅院。
清河縣裡接到噩耗的張大戶和妻子余氏,見著癡癡呆呆,躲在張林身後目光忐忑不安的張巧雲時,不由得老淚縱橫,痛哭流涕。
余氏拉著張巧雲的袖子,哀嚎哭慘:“我可憐的七娘啊,你怎生如此命苦啊,可叫娘怎麽安心閉眼啊。”
張巧雲極力掙脫著老太太的拉扯,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張林,後者隻好心裡歎一聲氣,把二老和瘋女子都帶進偏廳裡去。
絮叨了一番事情經過,張大戶柱著拐杖長籲短歎,眼眶濕潤,余氏則拉著女兒的袖口不住地抽泣。
張林道:“勞伯伯伯母來看,侄兒實在是過意不去。七姐現下不敢出門,怕見生人,也隻好先讓她住在我府上照看著。”
“也隻好如此了,等她好些,千萬要報知我們。”
“是,是,長途跋涉,伯伯伯母先休息一番吧。”
張林這些天好似厭倦了凡塵俗世一般,但有空閑便獨身躲在房間裡找些無聊的書讀,要麽就是發呆地想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他自從帶人屠戮了梁府和沈府滿門老小以後,感覺到自己身上多了一種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更難以形容出它。
只有他在與人交往談話的時候,那種變化才讓他微有察覺,就像是一種氣場一般。鄭天壽以前還敢跟他有說有笑,現在幾乎不敢正眼對視他目光。欒廷玉以前還有些驕橫跋扈的傲氣,現在在他面前也乖巧如貓。
他便是和顏悅色地跟府邸的丫鬟小廝們說話,小廝丫鬟們俱都站直身子,低眉搭眼,頗有些戰戰兢兢的錯覺。
他把這種氣場理解為殺氣之類的東西,也明白了古時為何會有“虎軀一震”的說法。
凡是有得必有失,乾掉了梁、沈二人,解決了他自身的麻煩,卻失去了政治庇護傘。但他又跟羅都監打得火熱,站在同一個梯隊裡。
十月剛過初十,一封信從京東東路的費縣送至大名府東湖宅院。
看著信裡的激烈言辭,他幾乎可以看到一個戎裝俏媚女子站在面前要跟自己乾一架,
不禁苦笑一聲,這幾天修身養性把在扈家莊裡等上門提親的扈三娘給拋之腦後了。曹寶和金大升二人在獨龍崗裡整頓兵馬,發育基地的事宜也寫了一封信來,不日就將回返大王鄉。
“還是早些過門的好。”張林仰頭,心裡卻不知該把扈三娘做大做小。想來想去,還是做大吧……女人的確夠多了。
當然,眼下大名府一片披麻戴孝的景象,卻是不合時宜辦婚事。查了下黃道吉日,十一月的二十八乃是青龍吉日,適合婚嫁,時間上也較為充足。
他揮灑幾筆落在紙面上,讓人把信帶回費縣去。
現下秋收已過,大名府裡渾水一灘,著實不合參與進去。正逢保甲上番臨近,張林便跟羅都監請假,回鄉安排婚事。
羅都監笑道:“眼下用人之際,二郎可是挑了個好時候啊。坐吧。”
張林坐下,道:“保甲上番在即,小弟也想幫都監哥哥分一分擔子,以往鄉勇都是從東邊調去西邊操練,百姓頗有怨言。這番梁山賊寇駐軍陽谷,西進故城鎮,禍害大名府。小弟就把上番操練的校場安排在陽谷那裡的巨羊山外,也好敲山震虎一番。”
“嗯,這個主意不錯。”羅都監點點頭:“索超已是伏罪,他原先麾下的五百兵馬我抽調一半與你,另一半你自行從廂軍裡挑。他雖是心向賊寇,但麾下的步卒馬軍卻是訓練不錯,我與你一半,可莫說我小氣。”
張林笑道:“哥哥哪裡話,小弟感激不盡。”
“哎,你幫了我忙,雖是功敗垂成,但畢竟是有功的。我這人不愛計較那些,卻對自家兄弟向來舍得。”
張林肅聲道:“是,小弟記在心裡。”
羅都監哈哈一笑,拍他胳膊笑道:“拘束作甚,今日在我府上吃酒,且當給你踐行。”
夜幕下,剛受賊夥洗劫沒多久的大名府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依舊是燈火繁鬧,人聲鼎沸。
張林帶著一身酒氣回返東湖宅院,丫鬟們忙迎上來,被他一一推開,晃步蹣跚道:“呃,備水,洗澡。”
“爺。”忽然,一個小丫頭從偏廳走廊角蹦蹦跳跳地小跑過來。
“你, 你怎來了?”張林酒氣噴吐,熏得少女連連在鼻端扇風。
“奴奴想你了啊,就求呂大爺帶我過來了,爺這麽大人,身邊沒個貼身丫鬟服侍怎麽成?”唐楠兒矮下肩膀,艱難地直起男人左半身,對一旁叫道:“眼瞎啦,還不來幫一把,你扶那邊。”
“算你說的有道理。”張林左右被人支起身子,蹣跚往前走,看看右邊笑道:“小,小倩啊,你怎也來了?”
劉倩兒無奈地看看左邊,唐楠兒道:“你別理他,喝多了就這樣。哎呀,好沉。”
張林剛踏進門檻,哇嘔一聲大吐特吐,吐了好大一灘腥臭酒水才是緩緩回神,扶著門柱乾嘔一陣。
唐楠兒在他背後輕撫輕拍,嘴裡說道:“爺,酒好喝吧,喝多了舒服吧?”
聽著風涼話,張林乾嘔一聲,道:“好喝的緊,比雲南白藥還好喝。”
劉倩兒額頭三個大寫的問號,唐楠兒手上撫背動作不停,噘嘴道:“爺就愛平時說些稀奇古怪話,你還不知道?”
劉倩兒想了想,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
“走,加把勁扶他進房先。”
好在張林吐完之後,稍有清醒,要不然倆少女還真搞不定他一百六七十斤的大體格。
浴桶中,熱氣蒸騰,少女嫩如苞蕾的身體一覽無余地展現在眼前,正費力地在他身上搓洗,嘴裡嘀咕道:“我的天,爺幾天沒洗澡了,這麽髒。”
劉倩兒端盆進來添熱湯,唐楠兒把手上泥條伸給她看,還問到:“你瞧,全是他身上搓下來的,都能和面了。”
劉倩兒捂嘴偷笑,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