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直接撲倒進了阿濟格懷裡哭了起來,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大清完了”的這句話。
阿濟格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十四弟多爾袞如此挫敗。
從努爾哈赤時期執政建虜時起,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兄弟便互為唇齒,到爭奪嫡位失敗後更是相依為命。
而在這裡面,一直是以多爾袞為主心骨,因為多爾袞能力最為突出。
阿濟格與多鐸皆是多勇而少智之輩。
如今阿濟格見多爾袞如此傷心,便乾脆大喝一聲:“這一切都是那漢狗皇帝朱由檢造成的,阿哥替你殺了他!”
阿濟格說著就離開了乾清宮,威風凜凜地朝宮外走來。
不過,他還沒走出乾清門,他就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都不知道大明皇帝朱由檢在哪兒,自己怎麽去殺他,而且,自己靠什麽去殺他?”
阿濟格一時也有些迷茫起來,便乾脆坐在了乾清門外的漢白玉台階上,看著天邊的白雲。
但這時候,阿濟格突然又想起寧完我早上建議他殺光城外漢人的事來,便一時間狠厲之心再次大起:“朱由檢,既然殺不到你,我便殺了你的子民,殺光你們這些漢人!”
阿濟格說著就惡狠狠地往宮外走來。
而此時。
錦衣衛衛琮等依舊還在皇極門外與清軍巴牙喇廝殺。
衛琮的錦衣衛皆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武藝精湛之士,而清軍的巴牙喇也同樣是勇猛無敵的野豬皮。
所以,兩股勢力殺得倒也難解難分。
但錦衣衛畢竟人多些,而清軍巴牙喇素來便人數不多,阿濟格身邊的也不過五十來名。
所以等阿濟格出現在皇極門時,已升為錦衣衛鎮撫使的衛琮便帶著麾下錦衣衛持著血淋淋的繡春刀猶如鷹隼般的眼死死盯著阿濟格走了過來。
衛琮記得很清楚,崇禎十七年的那一天,衝進自己府邸殺了自己全家的正是這大清英親王阿濟格和他麾下八旗鐵騎。
“拿下!”
衛琮大喝一聲。
二百八十一名錦衣衛將帶血的繡春刀在手臂間擦拭了一下後就遵照衛琮的旨意將這阿濟格圍了起來。
……
此時。
近衛軍第四軍第一兵團主力也已陸續抵達北京城外。
劉鎮武陪同著靖國公黃得功先帶著騎兵來到了北京城正門外。
此時的北京城上的清軍都面色迷茫地看著眼前的近衛軍,他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為已經沒主帥指揮他們。
而近衛軍第一軍第一兵團和近衛軍第三軍第一兵團也由保定府方向抵達了北京城西城門外。
近衛軍第二軍焦璉部的兵團主力也已急速進入了薊州境內,且在薊州衛一帶截住了部分清廷官僚與旗人。
朱由檢親自帶著近衛軍第一軍第二兵團在五月二十日抵達了北京城外。
看著巍峨的北京城,朱由檢此刻不甚唏噓。
朱由檢此時甚至都能在北京城下看見還站在神情麻木的清軍以及那高大城牆上曾經留下過自己足跡的城樓。
而此時,朱由檢又回過頭來,看著自己面前密集如雲的近衛軍,不由得振臂高呼起來:“收復北都,天下一統!”
“收復北都,天下一統!”
“收復北都,天下一統!”
“收復北都,天下一統!”
……
近衛軍官兵們跟著大喊了起來,這是組建近衛軍開始,朱由檢便向他們傳達的軍魂,傳達的信仰。
而現在,他們的信仰將要實現了。
所以朱由檢和在場大明所有官兵都異常的興奮。
不過,就在朱由檢準備下達總攻北京城的命令時,北京城的大門卻突然開了。
朱由檢頗感到驚訝:“難道多爾袞主動請降了?”
但讓朱由檢沒想到的是,此時城門處走出來的竟然是一群著大明官服官帽的人,這些人直接跪在了地上,且在城門兩側各跪了一列。
“臣,翰林修撰兼戶兵科都給事中,崇禎十六年癸未科狀元陳名夏叩見吾皇南巡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都察院左副都禦史王正志叩見吾皇南巡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順天巡撫宋權叩見吾皇南巡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三邊總督李化熙叩見吾皇南巡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被貶庶民,原翰林院侍讀孫之獬叩見吾皇南巡歸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名夏等一乾降清文官此刻皆跪在了城門處,向朱由檢行叩拜大禮。
而且,這些降清文官皆不再稱自己在滿清朝廷的官位,隻以自己明廷時的官位標明自己,以此向朱由檢表達自己依舊是大明臣僚的意思。
甚至,陳名夏等降清文官還直接把朱由檢當年不得不選擇逃跑到南方即南遷之事說成是南巡。
言外之意好像大明至始至終就沒有發生過北都淪陷外族的事。
他們這些文官自然也沒有降清這一說。
一兩句話便把自己昔日的罪過摘得一乾二淨。
當然,陳名夏等降清文官也順便把崇禎帝朱由檢丟失北都的罪責也摘得一乾二淨。
弄得朱由檢都有些臉紅。
作為一個不會掩飾的帝王。
他朱由檢雖然很痛恨江南一些和自己作對的文官習慣拿自己棄守京師的事來和自己作對,但他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棄守北京這件事,最多只是解釋,而不是掩飾。
但如今,這些降清文官卻主動幫他否認了這件事,因而使得朱由檢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原來丟失北都這樣的事在文官口裡變得如此輕描淡寫。
但同時,朱由檢也感到很是憤怒,他見過無恥的人,但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
關鍵是,這些無恥的降清文官還想把自己也拉下水,讓自己也跟著無恥起來。
朱由檢策馬走了過來,他不得不承認這些降清文官此刻在歸順大明時做的很充分,不但把自己的罪責全部撇乾淨,連帶著辮子也剪了,衣服也換了。
但辮子雖然剪了,可頭髮還沒長出來,因而烏紗帽下只有散發沒有發髻。
衣服雖然換了,但說了六年的建虜口音沒辦法立即用鳳陽官話換掉。
朱由檢不禁問起李明睿來:“你說,當年李自成進北京城時,順治進北京城時,這些人也是不是和今天一樣主動開了城門,主動跪在這裡山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