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慎言喬裝成賣菜的農夫,硬是從水門潛逃了出來,而跟在他身後的則還有覺悟法師。
兩人一路狼狽地跑到了江浦,張慎言還想帶著懷寧侯孫維誠的三千騎兵一起奔赴湖廣,以此等到了左良玉麾下,好有個憑仗。
但等到張慎言到了應天衛隻發現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煙。
“這是怎麽回事?”
這時候,副總兵楊逢春從一破船裡探出了頭:“您是張閣老吧?”
張慎言在南京待的比較久,與孫維誠比較熟稔,因而他的麾下將領也大都認識張慎言。
對於楊逢春這種副總兵級的武官,張慎言自然也認識,便立即跑了過來:“楊逢春,這是怎麽回事,應天衛的三千騎兵呢?”
“閣老啊,哪裡有三千騎兵啊,數日前,便有近衛軍的一營人馬闖入了應天衛,將這裡面的人全殺光了,還說是清剿叛軍,一個不留,我因那日正巧外出回來,躲了起來,才逃過一劫,朝廷明顯已經知道了我們已經暗中聯合左良玉的事啊!”
這楊逢春這麽一說。
“閣老肯定又是高弘圖告的密,只有他和我們知道懷寧侯孫維誠是我們的人!”覺悟法師說道。
張慎言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來,不由得仰天長吼起來:“高弘圖,有生之年,我張慎言不啖其肉,寢其皮,我張慎言誓不為人!”
“閣老,現在東廠的人正在四處通緝您,事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逃吧!”
覺悟法師這時候忙說了一句,就與楊逢春商量兩人一起搖船送張慎言去湖廣。
兩人便帶著張慎言上了楊逢春的小船。
張慎言狼狽的逃亡了湖廣。
而他的府邸則被憤怒的民眾抄了個底朝天,張慎言的家人也被拘押進了詔獄,留待三法師審決。
朱由檢回到了宮裡,大戰之前的時候總是出奇的安靜。
朱由檢也有了閑暇問問恩科會試的事。
高弘圖和史可法以及劉宗周黃宗羲等人被朱由檢在平台上召見。
“從此以後,通過蠱惑民眾來抵抗官府的行為將很難再有成效,官民同心救國,扶華夏於危難,天下何愁不興,此次事件中,諸位可謂是居功至偉,站穩了立場,這才是學者官員該有的風范,引導風氣,但不搞亂風氣。”
朱由檢正說著,東廠提督王承恩走了進來:“陛下,潛逃的禮部右侍郎的馬紹愉已經抓獲,懷寧侯孫維誠已經自縊,家產已經籍沒,唯獨張慎言此人還沒抓獲,據訪問得知,有可能巧然坐船出逃。”
“告訴劉孔昭,嚴鎖江面,仔細搜查!”
朱由檢倒沒想到張慎言還能有如此運氣,居然能從自己東廠的手裡跑掉,而且整個南京城還在自己的東廠、近衛軍的嚴密把控之下。
內心稍有不悅的朱由檢倒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繼續對禮部尚書劉宗周說道:
“江南以後的朝局已穩,國內基本不會有大的動蕩,恩科以後普及教學之業得提上日程,你是禮部尚書,統管天下禮教,重心得放在這方面,朕給你定個目標,在你劉宗周有生之年必須保證天下每一個適齡孩童都接受到三年以上的啟蒙教育,你能辦到嗎?”
“讓天下每一個適齡孩童都受到啟蒙教育?”
劉宗周倒是沒想到陛下朱由檢會有如此宏偉的目標,但他也知道,這件事實行起來很難,不過在他看來,難得的是陛下如此重視學業,而且這個的確是很偉大的事業,便點了點頭:“微臣定當竭力!”
“在這個追名逐利的時代,人心不古,道德淪喪,你我作為統禦萬民的君臣,不能閉門讀書,當倡導教化之道,讓大明子民皆有知可識,有理可循,萬不可再一味愚民欺民,致使官民不和,天下生亂。”
朱由檢說後,在場的高弘圖等便點了點頭,各自發表著如何提倡教化之道的看法。
唯獨在勸學這方面,士大夫們是比較重視與支持朱由檢的,因而君臣之間也比較契合,整個平台召見的氛圍也是其樂融融。
這一日,朱由檢來到了鍾山之上,祭祀孝陵。
如今正值二月,春意盎然,花香四溢,老樹結新芽之時,朱由檢走在禦道上倒也頗覺得神清氣爽。
留在南京城的二品以上文武高官都跟隨朱由檢來了這裡。
君臣一同祭祀大明太祖朱元璋與開國皇后馬氏。
華夏注重家國,也就更重禮儀傳承,尊祖敬宗,朱由檢雖然作為後世人,但和當今的大明人一樣對每逢重要節日或大事發生前必祭祀祖先的禮儀很尊崇。
這種思想可謂是根深蒂固,也正因為此,才能成為一個集體,變成一個國家和民族。
對於朱元璋,朱由檢並不討厭,雖說他殺功臣如麻,心狠手辣,但愛民與勤政卻是無人可貶。
畢竟開國之初,權貴不除何以安黎庶?杯酒釋兵權雖然同樣穩定了統治,但沒了兵權的權貴還是可以奪民之利,朱元璋的手段明顯更徹底。
不過也正因為此,也促成了文官集團的崛起。
朱由檢現在作為大明江山的執掌者,自然不會再去算朱元璋的舊帳,只能把他不停的捧高,以此證明自己的合法性與正統性,而且該上香的還是得上香,該行禮的時候還是得行禮。
不過,就在朱由檢剛結束了對孝陵的祭祀,站在紫金山之巔時,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來到了朱由檢身邊:
“陛下,剛剛得知消息,左良玉已於初四日殺武昌知府鄢德林,宣告起兵,發六十萬大軍進軍江南,對外號稱百萬之師,且打出的是‘清君側’旗號,揚言要三月之內打下江南!”
朱由檢身旁的史可法神色凝重起來,忙道:“陛下,看來左良玉還是反了!”
“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朱由檢轉身對著眼前的官員喊了起來:“諸位愛卿, 剛剛得到消息,逆賊左良玉起兵造反,現已經兵發六十萬來攻,眼下我們都成了他口中的昏君奸臣,你們說,我們能讓他的野心得逞嗎?不能!”
在場的不少官員還是驚呼了一聲,雖然都早已知道左良玉有謀反跡象,但此刻聽到消息後都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左良玉六十萬大軍啊,朝廷能抵擋得住嗎?”
“誰知道呢,現在最害怕的是,要是建奴也趁機南下,我大明內憂外患,可就難辦了。”
……
“慌什麽!這是禦前,也敢胡言亂語,且聽陛下如何說,左軍還沒來呢,就亂陣腳,諸位皆是朝廷重臣,越是遇到大事越是要沉穩才是!”
首輔范景文低聲喝叱了一聲,群臣才安靜了下來,都朝朱由檢行了一禮:“請陛下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