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朱由檢一路南撤的官員們對錢謙益的謀殺君王行為自然是深惡痛絕。
畢竟,他們中大多數都是拋棄家業跟隨著大明皇帝朱由檢來到南京。
無論是從政治情感上還是在利益的從新爭奪上。
他們和皇帝朱由檢都有一層特殊的關系。
因而他們恨不得直接誅滅錢謙益九族。
東林黨的官員們則都啞住了嘴。
跪在地上的錢謙益和另外五個人或多或少都跟他們有師生或姻親關系。
江南士紳勢力本就是盤根錯節。
如果真如申佳行所言,誅滅九族的話,朝中也有很多大臣也是免不了受誅戮之災的。
不過,讓王鐸等東林黨官員更不會想到的則是戶部左侍郎黨崇雅的話。
只聽黨崇雅說道:“陛下,如果微臣沒有記錯的話,就在剛才,在場的滿朝文武中,有很多同僚在說錢謙益乃忠君之臣,如此看來,這些說錢謙益乃忠君之臣只怕都有參與謀反之嫌,既然要誅九族,這些人也不能放過!”
黨崇雅這句話讓在場的大多數東林黨人不由得面露惶恐之色。
他們實在沒想到,這黨崇雅竟然直接要求陛下要將在場所有剛才站出來說錢謙益乃忠臣的人全部殺掉。
一時間,這些東林黨官員都不由得暗暗後悔。
如今不但因為錢謙益的謀反事活生生打了自己的臉,還有了性命之憂。
南京禮部尚書王鐸和刑部右侍郎李猶龍等都是額頭生汗,後背發涼。
待戶部左侍郎黨崇雅說後。
朱由檢冷眼看了一下滿朝大臣:“說過錢謙益乃忠臣的,剛才向朕舉薦錢謙益的,都站出來吧。”
朱由檢這話一落,等了許久,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本來還想借此饒了幾個在朝大臣性命的朱由檢見此,不由得更加來氣,這些人連自己說過的話都不敢承認,就這點擔當,如果不在這時拿來祭祭刀的話,日後也就一點用處都沒有!
因而,朱由檢隻得親自喝令道:“南京禮部尚書王鐸、南京刑部右侍郎李猶龍、南京翰林侍講學士陳之鱗!難道你們要朕親自請你們出來嗎?”
在此之前,搶著在自己面前說錢謙益乃忠君之人的就屬於這三名官員喊的最凶。
而朱由檢也知道王鐸等人也正是搶著去杭州接回了太子但卻沒有出城去鎮江接自己駕的東宮舊臣。
朱由檢自然要借此機會除掉這批不跟自己一條心的人!
南京禮部尚書王鐸、刑部右侍郎李猶龍、翰林侍講學士陳之鱗都頹然地跪了下來:“陛下恕罪!”
朱由檢就是要借著錢謙益的謀殺君王一事做成一件謀反大案,借此打擊一下江南官員的氣焰,讓他們都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所以,金炫、申佳允、黨崇雅等有意要擴大打擊力度的建議自然被朱由檢所采納。
如果錢謙益這件案子不殺幾個尚書侍郎這樣的大員,朱由檢就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帝王。
“將這些合同謀反之人全部押下去,打入太平門詔獄!嚴加審問,看看是否還有合夥之反賊?”
朱由檢將錢謙益的謀殺案定性為謀反案,自然是有意要借此擴大審查的力度,以此來威懾朝中大臣。
只要有大臣敢違拗他的半點旨意,朱由檢不介意把這些不聽話的大臣跟錢謙益的謀反案扯上關系。
對於詔獄,自然在南京也有。
洪武與永樂年間,錦衣衛都在南京的這座詔獄裡辦過不少大案,且這詔獄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這些凶殺之所都在太平門一帶。
常有人傳聞那一帶在洪武永樂年間常常每晚都是鬼哭狼嚎,
而如今卻已消弭殆盡,但現在只怕也會重起日夜不停的哭聲。對於錢謙益等人的具體處決。
朱由檢則還沒下最終決定,他要一個個的殺,殺的整個大明文官們都聽話為止。
不過,這時候,在一旁聽政的太子殿下朱慈烺卻不合時宜地跪了下來,伏地痛哭道:
“還請父皇饒恕王師傅他們吧,他們畢竟是三朝老臣,不應受此誅連啊!”
朱由檢翻了翻白眼,心想自己這位十五歲的太子還真是宅心仁厚,但卻是半點政治智慧也沒有。
“陛下,微臣以為,此次錢黨謀反一案,太子殿下雖未參與,卻也有過失之罪,陛下明旨在先,讓他於杭州暫住,他卻聽從南京禮部尚書王鐸等意思未得陛下旨意而先到南京,而到南京卻不出城迎駕,實乃不孝之舉!”
左都禦史陳純德的話既是在說太子不懂事也是再提醒朱由檢王鐸這等眼裡只有太子的官員不能留,因而朱由檢在聽了陳純德的話後自然更加堅定了要誅殺王鐸等人的信念。
“哼!”
朱由檢朝朱慈烺一甩衣袖,就坐了回去:
“太子無德無忠孝之心,但念其年幼,雖不追究其死罪,但也不可不有所懲戒,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著即關入宗人府,禁閉三月!”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太子朱慈烺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會被冠以不孝的罪名, 也沒想到自己聽大臣們的話先來到南京有這麽大的罪過。
依舊還是少年心性的他,在聽到陳純德說他,朱由檢要禁閉他時,他也只知道辯解而不知道服從。
而偏偏,朱由檢最是厭惡的就是作為一國儲君的朱慈烺依舊還單純的這一點、
在他看來,即便朱慈烺只有十五歲,但作為帝國未來的繼承者,也應該有一定的政治智慧,應該知道自己不僅僅是皇帝的兒子也是自己皇權的絆腳石。
按照朱由檢的想法,朱慈烺要是一個合格的太子,就該在沒得到自己旨意之前,死都不離開杭州。
甚至,朱慈烺都可以主動派人來除掉自己這個皇帝然後再去南京登基,這樣也比被一群南京的官員給唆使著搶在自己前面到南京強。
也就是朱由檢這些日子和周皇后有了魚水之歡,夫妻之實,在殺了自己妻子的嶽父後不忍再害他的兒子。
要不然,朱由檢都想直接狠心把這個只會被文官當槍使的太子給殺掉或者換掉。
“閉嘴!”朱由檢朝朱慈烺怒喝一聲,就喝令近衛親兵將朱慈烺強行拖了下去。
而朱慈烺則已經委屈得不行,且也忿恨地看了陳純德一眼。
陳純德則埋下了頭,暗中歎了口氣,雖說自己今日的行為被太子記恨上了,但他也希望太子能比之前成熟點。
畢竟陛下欲行霸道,而霸道之術素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誰也不確定陛下何時會遇到危險,而即位的太子能否承接大業對於大明以後的局勢自然是至關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