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弘圖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隻知舞文弄墨的普通文官,跟隨李明睿在兩廣磨礪五年後,已成為熟知海事的大明勳爵金洲侯。
金洲是蘇門答臘之古稱,而朱由檢給高弘圖賜予的金洲封地則具體是指巴達維亞即今天的雅加達對岸的一片沃野,因為這片沃野據錦衣衛情報,這裡已經是漢民的聚居地。
所以,朱由檢才將這片土地封於高弘圖,也便於高弘圖代替大明在這裡立足。
因為朱由檢是直接封給高弘圖的,所以高弘圖在到達金洲後也很有建設的積極性,在當地對漢民與土著皆編戶為民,且開牙建府,甚至設立一系列福利性機構,除此之外,還設立社學,實行裡甲制度,推行漢文化教育,意圖把金洲打造成一個自己理想的大明傳統社會。
畢竟在國內他已經沒辦法去實現這樣的政治社會構建。
但這明顯影響到了荷蘭人的利益,因為荷蘭人已經把這一帶當成了他們的殖民地,但因為高弘圖在南海艦隊幫助下組建了規模不小的海軍,因而荷蘭人也不敢明著和大明金洲侯挑起戰端。
但荷蘭人為了不讓自己現在已實際控制的殖民地裡的漢民成為以後大明進駐這些地方的理由,便開始大規模屠殺漢民,甚至挑唆土著暴亂和屠殺漢民。
漢民素來是最勤勞又最聰明的人,尤其是在這個時代,依舊代表著先進的生產文明,因而素來是被土著所嫉妒的,如今荷蘭人一挑唆和主動屠殺漢民,整個巴達維亞一帶的漢民便下陷入了空前的災難之中。
高弘圖站在戰艦上拿著手裡的望遠鏡眼睜睜地看著荷蘭人拿著刀將成批成批的漢民屠殺,甚至有的還只是不過兩三歲的小孩,更甚的是有漢家婦女被荷蘭人輪番奸銀直至死去,饒是高弘圖素來為人脾氣溫和也氣得不行。
但巴達維亞是荷蘭勢力主要集中地,高弘圖即便是已經立足金洲,也只能自保,而不能拯救這些漢民,他隻得寫奏疏進京,希望大明朝廷能采取措施阻止荷蘭人的暴行,同時他也給鄭家人寫了信。
但鄭氏集團或許是因為對大明朝廷介入南海本就耿耿於懷,也或許是現在為保存自身實力而不想再和荷蘭人交惡因而遲遲沒有回應。
而且,讓高弘圖更無奈的是金洲的土著也在荷蘭人的挑唆下發動了暴亂,使得他更加無暇顧及巴達維亞的漢民。
……
“據臣之細作密報,有西洋番擄漢民數千於水池中任由池中巨鱷撕咬,而西洋番貴族則於岸上大笑如看戲一般,而鱷魚撕咬之後,幸存之漢民依舊被打死!”
“更有漢民少女被脫光從後穿入鐵架之上被活活烤死者,又被割耳取心碎其體喂鯊魚者,臣知這些雖非為我大明之民,但亦是我漢家百姓,望陛下救他們於水火之中,不然此地數年之後,番夷之輩將不知畏漢,漢家之民將不知有明矣!”
朱由檢看完急遞奏疏後隻坐在了龍椅上,一言不發,片刻之後忽然推倒了案台,手拔長劍斬向了殿上朱柱:“混帳!”
司禮監秉筆姬宮涅忙跑了進來:“陛下,您這是?”
朱由檢隻說了一句:“立即傳旨,著大元帥府二品以上在京將官立即進宮。”
“可是陛下,現在已經是子時三刻”,司禮監秉筆姬宮涅提醒了一句,畢竟現在已經是深夜,現在讓大臣們來宮殿議事未免不近人情,何況最近天下太平,也無什麽要緊大事。
“朕要你立刻馬上,沒聽見嗎,著李若璉帶錦衣衛親自去傳喚,誰要是不來,以抗旨不遵為由格殺勿論!”
朱由檢似乎失去了理智,拿劍就指著司禮監秉筆姬宮涅大吼了起來。
司禮監秉筆姬宮涅見此嚇得忙跪下來:“微臣這就去,這就去,陛下請息怒!”
……
天下承平已有數年,帝國官員也沒有五六年前的緊迫感,雖說不至於眠花臥柳,但這個時候大多也已入睡,享受靜謐的夜晚。
但誰也沒想到錦衣衛會突然出現,甚至急促地敲門,強令著大元帥府系統的高官立即進宮。
樞密副使兼參謀總長李岩急急匆匆地跑了來。
隨之而來的還有樞密副使兼總政治處主任兼陸軍部總長周遇吉。
除此之外,王應熊、劉芳亮、李邦華等也都趕了來。
兵部尚書阮大鉞也被叫了來。
“陛下急著召我們進宮,甚至明言稍有遲疑者便格殺勿論,諸位可知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何要我們大元帥府的人都急著在這大半夜的進宮覲見?”
這時候,王應熊先問了一句。
而搞情報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吳孟明也是一臉懵逼。
“漠南最近態勢還好,東北的朝鮮雖然一直增兵, 但也還未有太大的威脅,南邊的鄭家現在與朝廷關聯太深,只要朝廷不取締他免稅特權,就不會鬧僵,西南方面也沒什麽土司要造反,老夫實在想不出會發生什麽大事。”
周遇吉說了一句就先進了乾清門,而其余官員也跟了來。
坐在上面的朱由檢見到這些大臣陸續出現一開始沒有說什麽,隻沉默地瞪著他們,幽暗的燭光映襯得他顯得那麽的殺氣凜然。
即便是大元帥府的許多將官都是在沙場上經歷過血雨腥風的,但在此刻,在這個午夜,在見到自己皇帝陛下那一雙噬人的眼眸時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陛下!”李岩先行了禮。
朱由檢捏緊了拳頭,用極度低沉卻又帶著寒意的語氣,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容許商量的口吻,說道:“李岩,撿起你腳底面前的那封奏疏,仔細看看,看完後傳給其他人看看,另外,所有看完後,參謀部要立即連夜擬定個作戰計劃草案,錦衣衛立即將關於南洋與西洋番的記錄簿拿出來,陸軍部與海軍部立即確定主帥人選,今晚大家就不要睡了,多耽誤一刻,便會多死一個漢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