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醫生不愧是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玩刀的手法爐火純青,哪怕是一把小小的匕,在他手裡都綻放出了手術刀的光芒!
“唰!”
匕在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銀線,以常人難以捕捉到軌跡的度狠狠扎下,就像稍縱即逝的流星,又快,又狠!
可以想象這一刀如果扎實了,會產生何等破壞力!
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線。
在匕落下之前,一條腿後先至,狠狠抽打在了羅醫生的面門上……
“砰!”
羅醫生連哼都沒哼一聲,巨大的撞擊力令他腦袋不受控制地飛快後仰,繼而帶動整個身體,筆直倒飛了出去……
就好像有一隻無形大手拽著他的腦門一路疾跑一樣,羅醫生“嗖”地一下就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百米開外!
“轟轟轟!”
在一連撞翻幾棵成年人大腿粗細的樹木,又咕嚕嚕滾出大老遠,最終“吧唧”一下撞在一塊土包上之後,羅醫生的身體才終於停了下來。
徐樂以手遮陽遠遠看去,只見羅醫生所過之處,塵土飛揚,不少草皮都飛了,好似車禍現場一般,狼藉不堪,不由嘖嘖稱奇。
幸好他剛才意識到不對及時出手,不然這家夥就要挨刀子了,真是……何苦來哉?
如此想著,徐樂快步來到了羅醫生跟前。
在看清羅醫生的模樣時,徐樂哪怕早有心理準備,也稍稍有點吃驚,因為變化實在太大了!
此前的羅醫生不說風度翩翩,但一身白大褂還是加分不少。
而此時,白大褂全黑了不說,還到處掛著泥垢草葉,扯爛的地方數不勝數,用遍體鱗傷來形容都是謙虛的。
最淒慘的還是他那張臉——本就不帥氣,這會兒,更加面目全非了……
鼻梁整個塌了,看那塌方的程度,大約是鼻梁骨都斷了,鼻血正在“汩汩”流個不停,染紅了整張臉,就像個前來復仇的厲鬼。
徐樂走過來時,滿臉血汙的羅醫生正仰面朝天,呆呆地看著天空,他的眼神沒有焦距,似在思考人生。
徐樂喊了幾聲,羅醫生才回過神來,結果剛一張嘴,又“哇”地吐了一口血水,幾顆斷掉的大門牙也被一並吐了出來。
羅醫生看著血水中的門牙,摸了摸嘴,又一次陷入沉思。
“你怎麽樣了?”徐樂關心地問道。
“剛柴……剛柴心了什麽事?”羅醫生呆滯地看著徐樂,因為門牙斷了,說話有點漏風。
徐樂臉色凝重地把視線轉向遠方,腦袋中開始措辭。
雖然出點是好的,但這結果實在太淒慘了點,徐樂稍稍有點過意不去。
好在,這家夥到底還是沒有被刀子捅,想到這,徐樂心裡又安下來了。
看到徐樂的舉動,羅醫生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怒不可遏罵了一句,然後很吃力地站了起來,與徐樂看向同一個方向,口齒不清地問道:“那家夥跑了哇?”
“誰?”
“開車撞我那家夥。”羅醫生怒氣衝衝,他堅信,自己剛才是被車撞了!
徐樂錯愕地看著他,反應過來後,用力點了點頭。
“這個家夥!”
羅醫生滿嘴漏風地破口大罵起來,到底是文化人,沒那麽多髒字眼。
只是他非但嘴上有傷,鼻子也不好使,沒罵幾句,鼻血就漫進嘴裡了,他不得不揚起頭大罵。
看到這一幕,徐樂有點傷感,本以為只是身體受傷罷了,現在看來,這人腦子也傷的不輕啊……
明明沒有一點車子開過的痕跡好吧,這家夥到底是怎麽聯想到被車撞的?
徐樂不想在這裡繼續耗下去,
拖著罵罵咧咧的羅醫生先去醫院簡單處理了一下,然後才問他兒子的事情。這期間羅醫生好幾次提出想要繼續修煉他的《菊花寶典》,但徐樂沒同意,在多次被打斷之後,羅醫生終於說出了實情。原來,那本《菊花寶典》是確有其實,並非網友惡搞他的。
給他那本秘籍的網友是個來自叫做“夏馬特”的修煉者門派,那個門派的所有功法,走的都是“自殘”路子。
殘的越凶,修為就越高,與尋常門派的修煉方式大相徑庭,算是唯一的成之法。
而不正常的人就那麽點,所以這個門派的人不多。
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惡名遠播,修煉界那麽屁大點的地方,這種以自殘而出名的家夥們,早就家喻戶曉了。
不過有一說一,相比較其他修煉者,徐樂對這個以“自殘”著稱的門派,反而更熟悉一些。
畢竟,都是以“自殘”出道的啊!
只是人家殘的是肉身,而鬼修一脈,折磨的是靈魂罷了……
徐樂沒想到在這世界還能碰到夏馬特傳人,當真是意外至極。
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同意羅醫生的自殘行徑。修煉歸修煉,菊花傷了,還是需要調養幾年的……徐樂可沒那麽多時間陪他養傷。
“請不要阻止我!”出了醫院之後,羅醫生咬牙切齒道:“這是我唯一可以手刃仇人的方式了,我和兒子都被那家夥折磨了幾年,這帳一定要算回來!”
徐樂嘲笑道:“你以為憑借這小小的所謂寶典,就能搞定那個魔?別說這本東西了,就算夏馬特傾巢出動都不是人家對手。”
“打不過嗎?怎……怎麽可能?!”羅醫生目瞪口呆。在他的心目中,魔與修煉者都是在一個水平線上的物種,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差距?
徐樂笑了笑,羅醫生這種想當然的想法,就好比拿一家投資了五十萬的鄉鎮企業與跨國集團做對比一樣,令人啼笑皆非。
不過徐樂也能理解,畢竟,身份決定了眼界。
亦如普通工薪族眼中的千萬富翁與億萬富翁,在他們眼裡是沒有區別的,反正都是老板,都級有錢,沒差別。
只有當自己到了那個高度之後才知道,富翁之間,很多時候也是天差地別的,不可能一概而論。正如一心為民眾提供便利服務的馬小雲,以及一手創建級公司的馬小疼,兩者都是千億級富豪,但前者重在為民造福,後者旨在斂財圈錢,區別又何止是天與地那麽簡單?
徐樂為其掃盲之後,羅醫生才幡然醒悟,驚恐地說不出話來。
半晌,羅醫生才苦笑道:“我原本一貫相信老鷹的生存法則,現在看來,也不一定就有用啊!”
“什麽老鷹法則?”徐樂奇怪地問道,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說法。
羅醫生定了定神,說:“你有沒有聽說,老鷹活到四十歲之後, 各項能力開始蛻化?”
見徐樂點頭,羅醫生這才繼續說了起來。
“老鷹年紀大了之後,爪子開始老化,無法有效抓住獵物。它的喙變得又長又彎,幾乎要碰到胸脯。到了那個年紀,它們就幾乎喪失捕食能力了。有的老鷹選擇接受現實,慢慢老去。而不服輸的鷹會飛到山頂築巢,用喙擊打岩石,直到脫落,忍著痛,一個一個拔掉指甲和羽毛。”
“經過漫長的痛苦之後,新羽毛長出來了,爪子再度變得鋒利,它們重新擁有了捕食的能力,這種逆天而行的做法,用我們人的話來介紹,就是破而後立。”
“沒有修煉過的我,就像是四十歲的老鷹,如果不找個方法破掉自己,恐怕永遠無法找到報仇的路子吧,這便是我從老鷹身上得到的感悟。”羅醫生說到這裡,長歎一口氣,似乎頗為唏噓。
回頭一看,卻見徐樂面色微沉,眉頭緊皺,好像在琢磨什麽事,不由一愣。
“你怎麽了?”羅醫生問道。
徐樂看了他一眼,皺眉:“不對。”
“什麽不對?”羅醫生一愣。
“你的故事不對。”徐樂掰著手指頭說:“老鷹的羽毛與爪子重新長出來了沒錯,但它的喙呢?那東西不會重新長出來吧?沒有嘴的老鷹,沒多久就餓死了吧?”
羅醫生目瞪口呆,臥槽,一則寓言而已,角度要不要這麽刁鑽?!
徐樂頓了頓,補充道:“所以我認為,這個故事想傳遞給人們的真正道理,應該是——人,不要跟自己過不去。”
羅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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