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陰雨天氣。
連綿的烏雲遮擋了半邊天,小雨淅淅瀝瀝,馬路上,行人們行色匆匆。
徐樂在客廳等了幾分鍾,少女才一臉輕松地從洗手間走出來。
看著那張清麗的小臉蛋,徐樂心中嘖嘖稱奇。
死了成精還能保存這麽完好,當真是稀罕了。
那渾然天成的慘白色臉蛋,活脫脫就一個長期缺乏營養的病態少女典范。就衝這弱不禁風的模樣,估計就能收獲不少懷春少年的傾慕之心。
只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啊。
她身上旋繞的一層白蒙蒙的屍氣,雖無色無味,卻可怕至極。生人接觸了,輕則上吐下瀉,重則一命嗚呼。
其毒性,簡直比砒霜還甲胺磷。
少女大大咧咧在徐樂面前坐下,笑容可掬地問道:“叔叔您好,請問,鬼差小姐姐呢?”倒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如果不是昨晚聽到她那句“外面那個傻乎乎的家夥是誰啊”,徐樂差點就信了。
“什麽鬼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徐樂如此道。
昨晚臨睡前,他想的是這家夥再來,無論如何都要趕走。
但醒來之後一想,似乎有點反應過激了。
這家夥身上的屍氣對徐貝貝是沒有影響的,這麽一來,兩個小姑娘偶爾聊聊倒也不失為一種排遣寂寞的好方法。夜間版徐貝貝是寂寞的,幾乎很少有機會與人聊天。以前還有個小跟班跟她扯淡,被徐樂趕跑之後,她就孤零零的了,想想還真是可憐。
那些阿貓阿狗倒是能聊天,關鍵物種不對啊,反正徐樂沒見她與泰迪之類聊過幾句話。
再者,徐樂想到那傳說中,這對兄妹是被人下了詛咒,終其一生都不會相見。既然如此,也不用怕給小家夥帶來什麽麻煩。
這麽一來,他就得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不然這家夥與徐貝貝這麽一說,小家夥身上的“東西”意識到了危險怎麽辦?
少女渾不知徐樂的這句話是經過那麽多思索才說出口的,聽完直接愣了一下,然後與徐樂對視,那認真的樣子,似乎是想從徐樂眼中看出什麽。
但她失敗了。
眼眸清澈明亮,宛如一汪清水。
顯然,對方沒有撒謊。
“你不知道嘛你的女兒其實……”說到這裡,她忽然閉上了嘴,別過頭,輕聲嘀咕道:“難道小姐姐的爸爸其實是個麻瓜?應該是了,他就是個普通人而已。”
女孩完全沒留意到徐樂的嘴角不動聲色抽了好幾下,嘀咕完,又回過頭來,笑嘻嘻地站了起來:“那這樣,我就不打擾叔叔啦!叔叔再見!”說完就起身要走。
徐樂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樣喊住她:“哎,別走啊,話沒說完呢,你剛才說我女兒怎麽?”做戲就要做全套!
“沒什麽沒什麽。”少女擺擺手,朝門外走了出去。
而就在這時,一條哈士奇走了進來,它嘴角叼著一根繩子,繩子末端綁著一個身體透明的道人。那道人就是被哈士奇一路拖拽進來的。
哈士奇見到少女,狗眼一亮:“嘿,昨晚的死人小姐姐!”
徐樂一頭黑線,這特麽哪個國度的稱呼方式?
少女倒是一點都不抗拒,反而有點欣喜地指著哈士奇:“啊啊……你是蘿卜乾!”
“蘿卜,沒有乾。”哈士奇糾正道。
少女“哦”了一聲,不好意思地說:“記性不太好哈哈哈。”說完指了指哈士奇身後的鬼道人,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交差呢。”哈士奇說完這句,看到了客廳裡的徐樂,撒歡跑了進來,直接把道人丟到徐樂跟前:“大仙,請查收!”
當初徐樂從地府回來,得知黃上人沒有伏法,就給它安排了這個任務。經過多日追查,非但查到了黃上人的蹤跡,還親自把他抓了過來,蘿卜心中的自豪可想而知。
所以當今天凌晨小黑去了趟寵物店,通知它徐樂回來的事情之後,天一亮,它就迫不及待地送了過來。
此時,它正在唾沫橫飛地訴說著那些日子的辛酸,眉飛色舞,五官直接擰成了一個字:快表揚我!
少女本來已經走出門檻,看到這一幕,又緩緩走了回來,翹著二郎腿在沙發上坐定,手肘立在膝蓋上,一頭支著脖子,然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徐樂,好似準備看大戲。
這個家夥,剛才居然還裝什麽都不知道!少女氣呼呼地想道。
徐樂知道瞞不住了,索性也懶得再裝什麽,抓起地上的道人鬼魂確認一遍之後,對哈士奇給予了高度讚揚:“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為大仙辦事,死了都情願!”哈士奇邪魅地看著徐樂說。
徐樂歎息,心說難怪你只能是副隊長,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那條泰迪就機靈的很,小黑揍它一頓,它瞬間就能明白小黑的意思。
但這哈士奇……
好吧,徐樂也不想怪罪它。不管怎麽說,它都是抓住黃上人的大功臣,這個功勞是不能抹除的,徐樂決定回頭好好犒勞它一頓。
“說說吧。”徐樂看著黃上人道。
聽到這話,黃上人直接就哭嚎起來了:“大仙我錯了!我錯了!我真錯了!之前那事兒是我乾的沒錯,不過我也是受人指示啊!”黃上人鼻涕眼淚一大把,但都是假的,流到地上就不見了,他是鬼。
其實早上出寵物店的時候,他還有點慶幸,以為能逃出生天了。
這一個晚上,他過的苦啊,每分鍾都要被貓貓狗狗以各種奇怪的姿勢教育一遍,當真是不堪回事!
一出門,瞬間就感覺解脫了。
直到看見徐樂,他忽然就有種從一個狼窩,被轉移到一個更狠的狼窩的錯覺。
真特麽絕望!
“哎呀,受不了啦!”這時,沙發上的少女忽然彈起來,飛快衝向洗手間。
“砰!”
門關上了,裡面傳出熟悉的流水聲……
哈士奇一臉懵逼地看著徐樂:“死人小姐姐怎麽了?”
徐樂懶得搭理它,對黃上人說:“不用說這些沒用的,我送你去見你主子。”說著,右手抓了下去。
黃上人登時就嚇癱了,鼻涕眼淚一起下,哇哇叫著求饒。他很清楚,只要徐樂的這手拍下來,他連鬼都沒的做了,魂飛魄散,徹底與這個世界沒關系。
徐樂一把將他拎了起來,正準備發力,屋外忽然傳來一聲洪亮的怒喝:“手下留鬼!”
話音落下的同時,一個身披金色戰甲的男子一步跨了進來,對徐樂怒目而視:“壯士,有話好好說,請放開我師弟!”
被抓在半空中的黃上人眼圈一紅,差點哭出聲來,終於有救了!自從醫院裡發了求救信號之後,他就一直在等這個人,終於,等到了!
這一刻,他心中的石頭,就像那脫下最後一雙絲襪的少女,終於徹底放下了。
但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聽到徐樂呵呵地反問道:“我要是不呢?”
“你!”金色男子說完這一句,忽然看到一旁的哈士奇,愣住了。
正準備說些什麽時,洗手間門開了,一個紅色衣服的少女打著呵欠走了出來。
看到這少女,金色男子又是一愣,然後不知道是看出了什麽,臉色陡然間變得特別白,比豆腐還白。
少女在位置上坐下,奇怪地問徐樂:“叔叔,這人又是誰啊?”
“不知道。”徐樂實話實說,然後看著金色男子,催促道:“你想說什麽?”
金色男子這才反應過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落下,他用力抹了一把之後,指著徐樂手中的黃上人怒目而視。
“你!你這不知道長進的東西!我來此就是跟你說一句話:從今日起,我沒你這個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