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閻君要去血海,白無常立刻就站不住了,憂心忡忡道:“閻君,萬萬不可啊,那些家夥行事凶殘……”
“難道他們還敢對我下手?”閻君冷哼道。
白無常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閻君畢竟是大帝欽點的一方大佬,想來血海那些家夥就算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會對他下手。
除非,他們想與大帝談談人生。
這種與找死無異的事情,白無常相信他們肯定不會做,於是只能換了個切入點說:“主要是現在沒有證據證明,人在他們手上啊!”
一說到這事兒,白無常對徐樂就有怨念了。
上次他們突擊博山之所以大敗而歸,便是遭遇了血海鬼兵與妖界的聯手伏擊。
在三界五行中,能調令血海鬼兵的只有兩人。
一是大帝,一是血海那位大佬。
真凶昭然若揭。
只可惜徐樂辦事兒太乾淨了,連一點渣都沒留下,不然可以直接去大帝那邊舉證,現在的話,空口無憑,閻君去了怕是也只會惹的一身騷。
閻君聞言,卻用很無語的眼神看著白無常:“小白啊,沒事少看點人間的電視,我們是鬼,不講究那一套。”
白無常:“……”
閻君繼續道:“牛頭乃地府勾魂先鋒,鑄有魂牌,魂牌未消,說明他沒有身死。既然沒魂飛魄散,那麽在哪裡,不是很清楚了麽?這種事情,要什麽證據?”
白無常有點尷尬,確實,最近看了幾集。被閻君一點撥才回過味來,自己是鬼,不是人!
人間那一套,在整個陰間都是行不通的,這裡辦事,可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閻君一句話,比什麽都好使。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那麽多惡鬼在油鍋裡了,嘴硬?那就炸到你開口為止!如果什麽都講證據,包括閻君在內一乾鬼全都可以下台了。
閻君會做出這樣的判斷,自然有其道理,理由就一條,動機。
妖界的人抓牛頭有毛用?又不能吃。
但血海就不一樣了,那邊的領頭人,是閻君的政敵啊。
“難道那些家夥,是想從牛頭口中,撬出閻君的什麽辛秘?”
白無常感覺後牙槽隱隱有點發涼,閻君在地府這麽多年月,要說沒一點黑歷史,白無常這個鬼都不信,而且很多次,他與牛頭馬面都參與其中了。
這種事,想來大帝也是知曉的,只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但如果由那位捅上去,怕是會給閻君帶來不小的麻煩。
“這事你不用管了,與徐樂去知會一聲吧,過些日子,本王會上去親自拜會他,好了就這樣,本王去去就來。”
說罷,閻君飛快離去,留下一乾地府官員圍著白無常問東問西。
白無常老半天才擠出鬼群,抽空給徐樂打了個電話。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白無常現在已經有徐樂的聯系方式了。
電話接通之後,白無常張口就道:“上仙啊!”聽的黑無常滿心不是滋味,讓我打啊!打電話這種苦差事,交給我啊!
……
血海大殿。
如果說閻君殿是個古樸莊嚴的宮殿,冥王殿個透著現代化氣息的辦公室,那麽血海大殿,就是個透著濃烈鄉土氣息的農村祠堂。
空間不算大,到處都是木質裝潢,就連柱子都透著腐爛的味道,大門進來處還有個戲台子,上面凌亂散落著不少刀槍棍棒。
大殿內的主色調是刺眼的血紅色,地上隨處可見涓涓細流,
細看才會發現,這哪裡是水,分明都是血,鮮紅色的血流密密麻麻在地上爬來爬去,說不出的駭人。 此時,首位處正坐著一名身材短小的男子。
此人大概在四十出頭的樣子,三角眼,鼻孔下留著一撮胡子。
他穿著一身紅色披風,披風無風自動,高高揚起,獵獵作響。
一把雪亮又短小的刺刀就懸於他右手側,凌空飄著,只要他一伸手,便可以將刺刀納入手中,位置正好。
三角眼看著跪在他面前的男人,眼中閃爍著妖異紅光。
只聽他用沙啞的嗓門說道:“本座親自審問你,就不要再強撐了,免得受苦,快跟我說說閻君的事情!”
地上那男人聞言,猛地抬起頭,一臉迷茫。
血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這是一個生著牛臉的男人,牛鼻牛眼牛耳朵,頭頂還有一對牛角。
他身體被鐵鏈緊緊綁住,衣服稍稍沾了些灰,但都是完整的,顯然沒受到過什麽傷害。
牛頭愣了一下,問:“你想知道什麽?”
“就說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好了,譬如公然索賄等,隨便來個一兩件,你就可以回去了。”三角眼循循善誘。
牛頭一愣,反應過來後勃然大怒:“閻君兩袖清風,公正廉明,一生坦蕩……總之,沒有你說的那些事!”
“哎喲喲……你到底是牛頭還是馬面啊,馬屁拍的這麽熟練,平常沒少練吧?”邊上有鬼揶揄道。
牛頭的臉“騰”一下就紅了,甕聲甕氣道:“這是事實!”
“好好好,事實,事實!”
三角眼擺了擺手,顯然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頓了頓才道:“閻君如何,本座比你清楚,那老……咳,閻君那人呢確實很不錯。但你可知道,這次是他主動挑事兒的,本座要是不還他以禮,臉面掛不住啊!”
牛頭愣了一下:“閻君對你做什麽了?”
“這話,你回頭自己去問他便可,本座懶得多說!你只需知道,這次,他撈過界了。本座雖一向秉承息事寧人的作風,卻也不是個逆來順受之徒,所以,也得找個機會回敬他一下,當然,不會傷筋動骨,我與閻君認識那麽久,不至於為了這些小事徹底翻臉,這麽說,你明白了吧?”
三角眼淡淡地說著,至於詳細情況,他才不可能說出來。
博山那事,到哪裡他都不佔理。
以牛頭的愣頭青性格,在得知博山那事就是出自他們手筆之後,一準能破口大罵個三五百年,這麽一來,還要不要審問了?
殺是肯定不能殺的。
畢竟是有品階的地府官差,殺了,怕是會引來大帝的不滿。
不過對此,他早已有了安排。事後只需安撫好牛頭,在血海給他個一官半職,到時候只要牛頭自己不亂嚷嚷,大帝肯定也不會說什麽。
跳槽嘛,多正常。
聞言,牛頭陷入了沉思,半晌才困惑地抬起頭:“你真的不會為難閻君?”
他雖然愣,卻也清楚,面前這個男人,是陰間為數不多能對閻君造成威脅的家夥了。一旦閻君有什麽把柄落入他手中,怕是會很煩躁。他不可能出賣閻君。
三角眼拍著胸脯道:“那還能有假?本座說話一向算數!”
牛頭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道:“那好吧,我相信貴為血海領主的您,絕不會食言而肥的。”
“那是當然,快說!”
“閻君他……”牛頭面色糾結起來,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三角眼不耐煩道:“他怎麽了?”
“他……他三年才換一雙襪子!”
牛頭說到這裡忽然變得特別悲憤,聲音也高亢起來:“你說,他堂堂一代閻君,為什麽這麽不講衛生?最要命的是每次還叫我給他洗,天呐……”吧啦吧啦。
三角眼呆住。
這家夥在說啥?
襪子?
臥槽這家夥沒毛病吧?!
牛頭沒留意到三角眼的反應,還在滔滔不絕,唾沫橫飛。
“夠了!”
三角眼半晌才反應過來,一臉怒容地打斷道:“別提那惡心的襪子了,說點別的!”
這傻逼,居然連襪子的顏色和早上起來的硬度都形容了一下,能不能別這麽詳細?!
還有, 閻君那家夥也夠虛偽的,表面上風度翩翩每天西裝領帶,暗地裡居然這麽不修邊幅,惡心!
這麽不講衛生的家夥,居然是地府的首領?
三角眼覺得難以置信。
幸好老子兩年就換一雙!他想。
牛頭一愣,哦了一聲說:“他包養了好幾個金發妹。”
三角眼沒好氣道:“這種事沒什麽好說的吧,陰間誰沒個三五千佳麗?”
說完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也不由愣了。
在很久以前,確實是他說的這樣沒錯,但自從幾百年前某個女人接手幽冥之後,這樣的局面就有點改觀了。
作為堂堂一個冥界大佬,她居然不近男色!三角眼對此表示很無語。
不過,這在陰間也只能是個別案例了。
三角眼如此想著,然後聽到牛頭繼續說:“閻君他還經常克扣賞金,調戲孟婆,之前有個鬼差說他穿西裝不好看,被他丟進油鍋了,很小心眼呐,還有……”
“把他給我帶下去!”
三角眼的太陽穴一鼓一鼓的,顯然已經到了發作的臨界點。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綁了個假人質。
這傻逼,到底是怎麽當上勾魂先鋒的?!
三角眼死活都想不通。
牛頭被人架出去了,不過在出門前,他仍舊在執拗地回過頭,用高亢的聲音喊道:“閻君的內衣三個月換一次!”
“把他丟到血海泡著去!”
三角眼紅著眼怒吼著,眼皮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好想殺了這頭蠢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