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大帝震驚地看到
男子臉上白霧繚繞,看起來像是被潑了碗濃稠的稀飯,亦或是裹了一層紗,朦朦朧朧,始終看不真切……
這他娘的,竟是還有一層光暈!
“……你是在玩變臉魔術麽?”冬日大帝無力吐槽。
這家夥,到底是有多見不得人?!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子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妥,嘿嘿笑著揮了揮手,一邊飛快解釋:“多重保護不側漏嘛……失誤失誤……”
東日大帝:“……”
說話間,男子臉上的光點飛快散去。
這下是真沒有任何遮擋了。
然後,冬日大帝就看到了一個……無比憔悴的笑臉。
很難形容這是怎樣的一張臉。
臉型稍圓,五官比較清秀,但組合在一起,卻並不能給人以眼前一亮的感覺,換句話說,就是沒有什麽特色。
他就像是飯堂打菜時排在不前面的路人甲,亦或是與你一同擠公交車的路人乙,明明與過接觸,但因為沒有明顯的斷胳膊瘸腿或者一張嘴就是滿口韭菜味,過目就忘了。
他的皮膚很白,與西方人不一樣,他的白,由內而外,像是失血過多,或者是大病初愈那種慘白。
再結合他那單薄的小身板,很容易就會令人產生“這家夥會不會被風吹倒”的錯覺。
慘白的臉蛋上,那雙稍顯幾分靈氣的眼睛,此時正笑吟吟地看著東日大帝。笑容不是很走心,就像剛通宵歸來,正準備去睡覺的牲口,無比慵懶。
冬日大帝看著這雙眼睛,微微有些失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雙眼睛很熟悉,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三萬年前你與其他四位大帝聯手封印老魔時,我可是在旁邊給你們加油助威的呀!老哥,你莫不是忘了?”男子憨憨地笑著,像極了懷著憧憬剛步入大學的大一新生,一看就特別好欺負。
東日大帝聽到這話,仿佛遭到雷擊一般豁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你是?!”
“嗯呐!”男子笑容可掬地點了點頭。
東日大帝用力揉了揉腦袋,他需要靜靜。
三萬年前那一戰,他畢生都不會忘記。當日確實有個年輕人從旁經過,給他們搖旗呐喊。當初還以為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被他給打發掉了,現在才知道……
這特麽居然是個大帝!
東日大帝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等等!
東日大帝忽然想到了什麽,眉頭微皺:“我記得你當初可不是這幅模樣。”
記憶中當時見到的男子奇帥無比,一句話概括就是“此帥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若非那似曾相識的眼神,再加上他親口說出,實在很難將之與面前這位其貌不揚的家夥聯系起來。
“嘿嘿,那張臉太張揚了,我比較低調嘛……”說到這裡,男子就像揉橡皮泥一般揉了揉臉,再抬頭時,已然變成了另一幅模樣,再揉幾下,又變回去了。
東日大帝恍然大悟,很顯然,這是一種極其高端的易容術。
其實以大帝的修為,自然可以看透世間一切幻術,但眼前這位的修為與他相若,那就不在此列了。
“那麽……他也是?”東日大帝忽然問道。
男子知道他問的是誰,笑吟吟地點了點頭:“對啊,不過他那會兒離得比較遠,所以老哥你可能沒注意到。”這麽說的時候,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狡黠。
東日大帝絕對想不到,一個與自己同等級的存在,居然會在這種小事上欺騙自己。
當然,他現在也沒有太多精力去關注這種細節。
因為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被驚呆了,同時也隱隱有些後怕。
當初若是不聽勸告強行出手,那面對的,就是兩個大帝級人物了吧!一旦開戰,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想想就讓人無力。
而這,還只是其次。
其實境界到了他們這種程度之後,要考慮的東西就多了,哪能隨便開戰。
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世上竟多了大帝,而且一來就是倆……就好比世上莫名其妙多了好幾個身價萬億的超級富豪,會給世界經濟造成多大衝擊,無需多言。區區人間富豪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大帝級存在了。
此時此刻,東日大帝甚至忍不住開始想,世界是不是要變天了……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麽,忙問:“那你們的‘界’在哪裡?”
大帝的標配就是開創“界”,比如他開辟了陰間,上古妖尊創立了妖界一樣,能做到這一步,才能被稱之為“大帝”。
男子聞言笑了起來,搖搖頭:“我那位大哥喜好遊戲人間,從未開過‘界’,而我的……”說到這裡他張開雙臂,笑著說:“這裡,不就是了嘛。”
東日大帝看看左右,眼皮狂跳:“這麽小……”心中卻是恍然,難怪初來乍到時,身上的靈力波動連這裡一根草都吹不動,想來是這個奇特的小空間,擁有著某種強大的“法則”。
“志向不一樣嘛,我這人胸無大志,找個可以容納我作品的小疙瘩就夠了。”男子很灑脫地笑道,倒是沒有惱羞成怒地樣子。
“原來如此……”東日大帝恍然,難怪這兩位不顯山不露水,搞半天,都特麽是不正經大帝!
“對了,難得老哥來我這裡一趟,不如看看小弟多年的珍藏?”男子忽然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猥瑣微笑。
看到這個表情,東日大帝心中一突,已然想到了什麽。然後,他腦海裡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個小人。
黑色的小人說:“這家夥笑的這麽奸詐,珍藏的絕對不是正經東西,快看!”
白色的小人說:“他說的對。”
東日大帝當即臉色一板,大義凌然道:“看看也無妨。”
男子笑了笑,抬手朝著涼亭外一指,刹時,遠處的空氣如波浪般翻滾起來,短短幾秒之後化作一條亮堂堂的走廊,連接著涼亭的出口處。
這條走廊一出現,原本貼在涼亭中的照片紛紛飛了起來,自動排好順序,飛入走廊,挨個貼在牆上。
“老哥,請。”男子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東日大帝客套了一番,最終和男子並肩走了進去。
走廊不大,大約就三五米寬的樣子,高有十幾米,總長不過百來米。
從頭一路走到尾,東日大帝驚訝地看到,牆壁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照片。
有風景、有人物、有動物、有妖,連罕見的魔都能看到,真可謂包羅萬象。
此外,風格也不一而足,有拍攝稀奇古怪死亡瞬間的驚悚照,也有溫馨美滿闔家團圓的溫暖照,畫風繁多。
東日大帝看的嘖嘖稱奇:“沒想到小小的照片,在你手裡竟然能玩出這麽多花樣。”
“只是可惜,這些都是失敗品。”男子惋惜地歎道。
“此話怎講?”東日大帝不解,作為一個對藝術不感興趣的人,他都看的津津有味,實在不理解男子這話的意思。
“照片如畫……”男子走到其中牆邊,輕撫著其中一張,動作極為輕柔,像是撫摸少女的肌膚:“拍的再好,但如果沒有靈性,也就是死物,難登大雅之堂。”
東日大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說話間,雙方來到了一張長桌前,桌子後面是牆壁,這裡,已經是走廊的盡頭。
桌面上擺著四張大號照片,與貼牆上那些妖豔貨不一樣,桌上那幾張,都是裱了相框的。
東日大帝一張一張看過去。
第一張照片中是個模樣怪異的妖物,龍頭、身上披著一個龜殼,外殼晶瑩剔透,宛若水晶。
這怪物四肢短小,但龍頭高高揚起,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威懾力。即便是隔著照片,東日大帝都有種被怪物盯著的感覺,不由皺了皺眉。
“龍頭龜身,莫非這就是生於地火熔爐那隻被喚作玄龜的妖獸?”東日大帝忽然一拍腦袋道。
“老哥好眼力!”男子喜滋滋地說道,頗有種與小夥伴分享玩具時獲得對方承認的既視感,很喜悅。
東日大帝讚歎道:“玄龜乃域外仙獸之一,不在五行之內,神龍見首不見尾,兄台竟能將此物拍攝下來,委實不易。”
“巧合,巧合。”男子謙虛道。
東日大帝點點頭,看向第二張。
這張照片中畫的是一頭獅子,鬃毛很旺盛,足見是隻雄獅。畫中的雄獅站在山巔,前足虛抬,脖子卻是詭異地扭轉過來看著鏡頭,於是就能看到,這獅子的臉,是一張鬼臉。
“獅身鬼面,此妖物是鄴麽?”有了前一次經驗,東日大帝很容易就順藤摸瓜,猜對了答案。
見男子笑著點了點頭,東日大帝就走向了第三張照片。有了前兩張的經驗,這一次還沒看,他腦海中就大概有了想法:域外仙獸一共有三,玄龜與獅子都有了,剩下的,肯定是黑貓無疑。
帶著這樣的想法,東日大帝走到第三張照片面前,一看,愣住了。
照片中拍攝的是一片密林,中間位置卻是空白,從輪廓可以看出,此處原本應該有一隻貓,但好像被美工刀硬生生刮掉了,隻留下一片白色, 看起來特別違和。
“這是?”東日大帝指著照片問。
“跑掉了。”
“跑?”東日大帝錯愕。
“啊,不是不是……我拍的時候,它跑掉了,沒給拍成。”男子尷尬地哈哈一笑,不動聲色抹了一把汗。
“哦……”東日大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很顯然是察覺到了什麽,但對方不想解釋,他也不想多問。
定了定神,東日大帝朝第四張照片走去。
四張照片中有三張是域外仙獸,那麽最後一張會是什麽?
懷著這種好奇的想法,東日大帝快步來到了第四張照片面前。
然後,
他看到了一張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