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禧宮。
“見過母后!”
“坐吧!”太后讓曲嬤嬤端來了冰鎮蓮子羹給陛下解暑,自己也喝了兩口,問道,“你這是為了老五的事情來的吧?”
“不錯!”周帝歎了口氣,“是朕對他管教不善,才叫他犯下此等大錯!此事若是不從重處罰,只怕朕現在推行的法令會有困難,只是他年幼,若是處罰的太重,朕也於心不忍,正為此事犯愁呢!”
太后笑了起來:“你是哀家的兒子,哀家還不了解你麽?你倒不是心疼這個兒子,幾個兒子的管教你何時心軟過?你的顧慮有二,其一是此事發生在老二暫代朝政的時候,其二是老五現在跟著貴妃,若是處罰老五,貴妃也只怕要收到牽連,這兩方面聯系在一起,只怕給人留下說辭,對於你的立儲計劃不利!”
“瞞不過母后的眼睛!”周帝笑了笑說道。
“如此說來,你已經決定了?”太后淡淡的笑了笑。
“既然朕與母后都傾向於老二,此事倒是沒有更多可質疑的地方!”周帝說道,“以母后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置才更為妥當?”
“老五一個深宮之中長大的孩子,如何懂得開賭坊的事情?”太后冷聲說道,“必然是背後後人攛掇,其目的嘛……也不用說了,大家都明白,你隻管去將此事查明白就好!”
“這是母后的真心話?”周帝笑著問道。
太后看著周帝歎了口氣:“你不用跟哀家玩心眼子,既然哀家已經建議了立老二為太子,那麽長孫家的事情,哀家心裡面也已經有了決斷,看來,是時候讓哀家那不成器的弟弟來京城一趟了,哀家倒是許久未都未曾見過他了!”
“母后明斷!”
太后眸子轉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是哀家的兒子,他是哀家的兄弟,你們之間從當年並肩作戰的戰友,鬧到今日這一步,都是哀家的錯,哀家想著當年若非長孫扈,你們皇位不會做的那麽的穩當,又是哀家的娘家人,哀家存了私心要讓他們顯赫一些,可是這一切都是哀家的一廂情願,哀家錯誤的估計了他們的野心,這權力的確是會腐蝕人心的,再者哀家也看錯了你,你是大周的皇帝,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王,你是容不得有人限制你的皇權的!該給長孫家的都已經夠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是兒子不孝,讓母后為難了!”周帝歎息道。
“陛下的煩惱,哀家可以幫忙解決!”太后又道,“不過哀家有個條件!”
“母后請將!”
“你留著江小魚不過是在有朝一日能夠以白家的事情牽製長孫家,不過那也是哀家的親人,哀家於心不忍,不得不除了江小魚這個後患才肯放心!”太后說道,“哀家的條件就是,此後陛下不得再護著她!”
太后頓了頓繼續說道:“江小魚留著是個禍患,對陛下何嘗不是,想來陛下也看出來了,她一心想要為白家翻案,她若是成功,那麽長孫家將有滅頂之災,不僅僅如此,於陛下的威名也有損,過去的事情就過去吧,過去的痕跡該清除的就清除掉吧,留著不過礙眼,不過是不斷的再提醒著當年發生過什麽!”
“只是她畢竟是楚王府未過門的妻子,楚王跟世子都將她看得很重,包括老二跟她都是生死之交,只怕跟他們不好交代!”周帝為難的說道。
太后的眼神一冷,冷聲道:“老二與江小魚是生死之交,若是將來老二繼位,必然會徹查當年的事情,哀家是支持老二,可也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哀家的娘家人受到滅頂之災,所以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江小魚活著是個禍害,哀家必然要將這個禍害除去!若是他們要怪,就怪哀家好了,只要陛下不護著就好!”
她扶了一下頭上的發釵,輕聲說道:“只要想除去一個人,總有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的,不過是個小丫頭,還能翻了天不成?”
“此事朕聽母后的就是了,江小魚的事情,朕以後不會再插手了!”
“陛下是千古一帝,是要流傳千古的,身上不能夠有一點汙點,哀家是你的母后,有什麽為難的事情,由哀家來做就是了!”
周帝起身,朝著太后深深的鞠躬,這才轉身離去。
太后歎了口氣,按了按太陽穴:“兩難全,終究還是兩難全啊!”
三皇子府上。
趙燁看著氣喘籲籲的常單,心頭疑惑不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公公要深夜前來?”
常單看了看左右,湊到了趙燁的耳畔小聲的說道:“有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奴才這才深夜出宮告知殿下!”
“哦?”趙燁的心頭更加的疑惑,“公公請講!”
“奴才親耳聽到了陛下跟太后議論太子人選的事情,他們似乎有意於二殿下,太后說三皇子為人太過於陰狠,若是你繼位,幾個皇子都活不了,還說為了避免手足相殘,要將三皇子趕到封地上去,越遠越好!”常單急急忙忙的說道。
趙燁的臉色一變,臉上一點血色也無,眸子有些慌亂的轉了一下:“此話當真?”
“奴才親耳聽到的!”常單焦急的說道,“這等大事,奴才豈敢胡說八道,三殿下還是快些想想法子,不然就真的大勢已去了!”
“我知道了!”趙燁勉強的鎮定了下來,“多謝公公傳話!”
他說著將一塊自己經常把玩的玉佩給了常單:“辛苦公公了,日后宮中有什麽情況,也請及時前來稟報!我是不會虧待公公的!”
“奴才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若是成事,奴才雞犬升天,奴才一定會好好辦事的!”常單誠惶誠恐的將玉佩收下,“此地不宜久留,奴才先告退了!”
“公公慢走!”
送走了常單,趙燁的目光變得徹底的陰鷙起來,父皇皇祖母啊,你們非要將我逼上絕路不可麽?趙燁是什麽地方讓你們不滿意了,非要將趙燁打入地獄!給我希望的是你們,難道你們現在又非要將我的希望踩碎,再讓我回到那看人臉色的時候麽?
翌日。
靖雲公主約了江小魚與綺雯郡主一起去三皇子府上探望生病的蘇萱,為她散散心裡面的鬱氣。
三人遞了拜帖,被請到了蘇萱的臥室內,雖然離小產已經過去了些時日了,只是她的身子一直未曾好轉,依舊是瘦的皮包骨,面色慘白,整個人的都顯得病懨懨,叫人看了心疼。
“我身上沒力氣,下不了床,不能夠去迎接你們,反倒是叫你們來我屋子坐坐,我病了好些日子,這屋子裡面只怕是藥味病氣都重了些,你們多擔待些吧!”蘇萱柔柔的說道,眉眼間沒什麽生氣,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可千萬不要這麽說!”靖雲公主說道,“我雖然來瞧過你兩次,不過卻不能夠紓解你的鬱色,叫我這心裡面著實過意不去,這回子把她們兩個也叫上了,來陪你說說話,希望你能夠早日好起來!”
綺雯看著蘇萱的模樣隻掉眼淚:“上回子見你還沒有現在這麽瘦的,你是怎麽養身子的,怎麽越來越瘦了?她們若是不會照顧你,你搬到我哪裡去住吧,我來照顧你,你這模樣,叫人看來心疼!”
“沒什麽事情,她們對我也上心,是我自己這身子不爭氣!”蘇萱笑了笑,“別哭了,都大姑娘了,別人看笑話!”
江小魚歎了口氣,為蘇萱把了脈,鬱結於心,這有了心結,日日愁悶, 這身子又怎麽能夠好呢?
“你心裡面苦!”江小魚說道,她咽了口唾沫,湊到了蘇萱的耳邊說道,“這三皇子府只怕不是你該待的地方,越這麽下去,你的身子只會越差,你這是自己在作賤自己,不如還是照著以前的計劃來,我們用假死之計,將你送出去!”
“不必了!”蘇萱輕輕的搖了搖頭,“當初我就不讚成,現在更是沒有必要了!”
她悠悠的笑了起來,眸子裡面沒有一點精神:“若是真的要出去,又怎麽用得著假死呢!”
“蘇萱姐姐你可別胡說!”綺雯郡主說道,“你快些好起來吧,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荷花好不好?我知道在郊外王家中了一大片荷花,是墨荷,這整個大周都只有他們家種活了,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等我好了,就跟你一起去!”蘇萱依舊笑得柔和而無力。
江小魚的心沉了下來,蘇萱的心裡面到底有什麽心事,會讓她如此折磨自己的身體,只怕她自己這也是不想活了。
她看了一眼江小魚又道:“聽說你跟世子的婚事定下來了,我不知道我這身子能不能過撐到那一日去,真希望能夠親看看著凌哥哥成婚啊,看著凌哥哥幸福!”
她抓著江小魚的手,溫柔又帶著祈求的說道:“你跟凌哥哥一定要白頭到老,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嗯!”江小魚垂眸點了點頭,心裡面歎了口氣,這糾結的緣分,到底是那裡出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