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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無可赦》第28章 暗流(三)
“我好像聞見陰謀的味道了。()”

 “狗鼻子失靈了?要不要幫你找個獸醫?”

 “明白了,原來某人都是看獸醫的,”口頭上扳回一城,吳端大度地問道:“你想我答應什麽事?”

 “讓我去看看李八月。”

 “不行!”

 “緊張什麽?你們不是一直瞞著他的嗎?他應該還不知道孩子已經死了,至少,不知道孩子死在我家,我去看看他難道還能……”

 “他已經知道了。”

 閆思弦:“……”

 閆思弦:“誰告訴他的?”

 “誰也沒告訴,反正他就是……知道。”

 “明白了,”閆思弦點頭,“刑警的經驗和直覺,隱瞞本身就夠可疑的了。”

 “是啊。”

 “那他了解到什麽程度了?

 “一開始只知道孩子死了,然後……哎!向我以死相逼,拿我們11年的交情威脅、賭咒……我實在……他躺床上那個樣子,太可憐了,而且……他需要仇恨成為他的支撐。

 我告訴他孩子被送到過你家,也說了一部分張雅蘭的事……”

 閆思弦扶額,“你就這麽把我豁出去了?真舍得。”

 “我替你解釋了,你跟這件事沒關系。”

 “我不信。”

 閆思弦的神態十分認真,這讓吳端有些摸不著頭腦。

 “為什麽?”

 “那天我在車裡問你相不相信我,你沒給出答案,說明你根本就不信我,你給我看你的總結,又不把我寫在本子上,你想試探,又怕打草驚蛇。”

 吳端有些局促地合上本子,閆思弦卻一轉話鋒,又道:“你不信我,這是好事,可惜能力還差點,你實在太慢了。”

 “我?……慢?”

 “李八月和張雅蘭,他們倆中間,一定有一個人撒謊,既然張雅蘭這兒找不到突破口,那就從李八月這邊下手,在我看來,這是捷徑,也是必須的——你還沒意識到嗎?李八月可能是本案的第一個突破點。

 李八月已經知道孩子死在我家,死在張雅蘭眼前,那他知不知道,他自己也成了嫌疑人——協助李建業隱匿證據,並把張雅蘭劫持到淫穢場所——這些他知道嗎?”

 “沒敢告訴他,傷那麽重,孩子又沒了,就別給他雪上加霜了。”

 “僅僅是這樣?”

 吳端皺起眉頭,“你想說什麽?”

 “你不告訴李八月,就沒有一丁點兒怕打草驚蛇的意思?就跟你試探我一樣。”

 吳端捏緊了拳頭,“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懷疑八月,至少——針對他的所有調查,是為了證明他的清白。”

 “無所謂,你肯查他就行,”閆思弦喝了口果汁,“我想去看他,其實也是幫你的忙。”

 “幫我?”

 “有些問題你不好問,你問了傷交情,但我可以——我甚至都不用問,他自己會告訴我。

 因為他恨我,他急於知道我跟這件事的關系,他一定有一堆問題。

 有時候,成為處於劣勢的被詢問者,反到能得到更多信息。”

 “可我擔心……”

 “難道不成他能用針頭扎死我?——呵呵,我可能有點自戀了,你更擔心我刺激到病號吧?

 我保證,跟他談話的時候把他的身體承受能力考慮在內。

 你難道不想快點證明李八月的清白?”

 無疑,這個問題對吳端頗有誘惑力。

 ——————————

 醫院,李八月的病房。

 他的妻子不在,來的路上,閆思弦得知,李八月的妻子也病倒了,而他的母親心梗住進了醫院。

 幾天之內,原本幸福的家庭分崩離析,現在只能靠三個病痛纏身的老人硬撐著。

 要不是局裡的同事輪流來守著,老人們恐怕也都要累出病來。

 閆思弦是趁著老人們剛剛把飯送來,又趕去照顧另外兩個病號的時候來的,病房裡只有李八月和貂芳。

 看到閆思弦,貂芳一愣,端著保溫飯盒的手抖了一下。

 閆思弦還從未見過這雙摸慣了屍體的手發抖,李八月也一樣。

 “沒事,我們聊聊。”李八月率先開了口。

 “哦,”貂芳抬了抬手裡的保溫飯盒,“吃完飯吧,或者……邊吃邊聊?”

 她在想辦法,避免讓兩人單獨相處。

 “沒關系。”

 “不要緊。”

 兩人倒是共同擺出了“請”她出去的架勢。

 “那……”貂芳隻好起身,把保溫飯盒放在床頭櫃上,“你們……心平氣和,千萬心平氣和,都不許激動。”

 臨出門,她還拉了拉閆思弦的衣袖。

 閆思弦回之以“放心”的眼神。

 “他們好像都害怕讓我們見面。”李八月先打破了僵局。

 閆思弦在貂芳剛才坐的椅子上坐下,“是啊。”

 “那你還來?”

 “讓病人懷揣著一堆問題,恐怕對康復不利,我還是來一下比較好,我就在這兒,你盡管問吧。”

 “好,夠直接。”李八月沉默了一會。

 “你們暗地裡查亞聖書院的案子有一陣子了吧?——你和組長。”

 “是,那是吳端從警生涯裡接觸到的第一件案子,至於我,張雅蘭是我的朋友,當年我混進亞聖書院找過她。”

 “你們保密工作做得不錯,至少,我昨天才知道你把張雅蘭接到自己家了。”

 “涉及到私事,沒有張揚的必要。”

 “你的意思是,張雅蘭在你家的消息,你和吳隊都沒向外透露過?”

 李八月開始盯著閆思弦的眼睛,能感覺到,這是個關鍵問題。

 閆思弦回看著他,毫不躲閃,“是。”

 “那瘋子團夥是怎麽知道她在你家的呢?要麽是她主動透露的,要麽這個團夥派了人跟蹤監視她。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不大,跟蹤監視需要人力、物力成本——甚至可能是大量的成本。

 團夥有什麽理由耗費成本去跟蹤監視一樁舊案的受害人?”

 閆思弦點頭,“我得承認,你都快要說服我了。”

 “我有什麽必要說服你?”

 “出於……某種你還不知道的原因, 我會認為你在說服我——別問,你最好不知道,真的,那樣對你的病情更有利。”

 “你們都這樣,私自決定我應該知道什麽,不該知道什麽。”李八月有些頹廢地垂下眼簾。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閆思弦道。

 “嗯。”

 “跟我想得不太一樣,你好像不是那麽懷疑我,甚至……我感覺你甚至都不太生我的氣,為什麽?”

 “我不習慣懷疑身邊的人,一個案件,除非真到了必須走這一步不可的時候,我不回去懷疑同事,可能是因為……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吧,刑偵一支隊從沒出過懷疑自己人的事兒。”

 閆思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你想過沒有,那個專門向作惡之人復仇的瘋子團夥,為什麽會找上你?”

 這次,換閆思弦盯著李八月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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