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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無可赦》第37章 苦寒來(八)
可惜此刻的他正沉浸在複雜的情緒中,並未注意到因為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而令整個審訊室都陷入了低氣壓。

 但願陳作山還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賴相衡的大腦終於重啟了。

 電光火石地,他補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關於瘋子團夥,楚梅有沒有再告訴你什麽。”

 為了充分引開陳作山的注意力,賴相衡又道:“你應該清楚現在的形勢,你提供的信息越多,對我們破案的幫助越大,以後量刑的時候就越佔便宜。”

 鬼知道賴相衡說了什麽,反正話已經快過賴相衡自己的思維了。說完,他才砸吧出滋味來。感謝從前的扎實訓練,毛病不大。

 就等陳作山的反應了。

 好在,陳作山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裡。

 他生怕自己跟瘋子團夥又扯上什麽關系,並沒有察覺出刑警們的異樣,而是自顧自道:“她真沒跟我說什麽,就算她願意說,我也不會聽的……

 怎麽說呢……自從出國讀研,我就在刻意回避四醫院裡那些殺人的瘋子。

 就是……感覺不好吧,畢竟他們殺人啊……跟這些人扯上關系,我心裡吧,總不太得勁兒。”

 審訊室裡外的四名刑警同時松了口氣,賴相衡手裡還有沒遞完的紙巾,他悄無聲息地給自己擦了擦汗,錢允亮則又抽了抽鼻子。警報解除。

 單面玻璃外,貂芳拍著心口道:“不行不行,我還是老老實實跟屍體打交道吧,審訊什麽的……太尼瑪嚇人了……心臟受不了……”

 馮笑香當然也捏了把汗,她歪著腦袋,在心中衡量了片刻,審訊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讓她去審嫌疑人,恐怕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兒,看誰更能熬。

 至於解剖屍體……呵呵,兩個工作還真是難分伯仲呢。

 優秀,都很優秀。

 當然,馮笑香不會把這些想法說出來,這不符合她的風格。

 要優雅。要做個惜字如金的仙女。

 兩名女警一個瘋狂吐糟,一個在心中瘋狂吐槽。審訊還在繼續。

 陳作山的套路已經很清晰了。

 讓他交代,可以,但他隻交代團夥犯罪,尤其是團夥中別人是怎麽犯罪的,自己是如何無辜。

 但凡問到他本人都幹了些啥,陳作山就開始裝傻充愣顧左右而言他,無論多生硬,都要立即岔開話題。

 總之就是高舉“我跟瘋子團夥一毛錢關系都沒有”“北極星裡就我最乾淨我是被逼無奈的小可愛”兩面大旗,一百年不動搖。

 行吧。

 畢竟賴相衡和錢允亮提前做足了功課,眼下的情況也在預估范圍內,他們有相應的對策。

 對策很簡單,概括起來就是:對人不對事兒。

 群體性犯罪裡,想要揪出一個人的罪行並不難,因為總有人為了自己減刑而供出同伴。

 陳作山不想說具體的犯罪事實,有人會替他說,他這兒有更具價值的信息。比如,楚梅的自殺動機,又或者,有誰會去殺死楚梅。

 賴相衡突然道:“楚梅的情況不太好。”

 他試探著,陳作山果然給出了反應。

 似乎是不太習慣突然切換話題,陳作山先是愣了一下,才問道:“她怎麽了?”

 “你跟她關系親密,又是精神方面的醫生,我們考慮了一下,在讓你們見面前,還是先跟你交流一下她的情況。”

 陳作山並不太著急,甚至還微微皺了下眉,似乎是嫌麻煩,但還是出於維護自己的人設,不鹹不淡地問道:“她怎麽了?”

 “鬧著要自殺。”

 說完這話,賴相衡也不多做解釋,繼續觀察陳作山的反應。

 陳作山只是聳了聳肩,“老毛病了,她原本就有抑鬱症。不過她已經報了仇,這幾年又慢慢將養著,反正我感覺已經治好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有點什麽讓她不順心,就開始要死要活。

 尤其,她這招好像就是針對我的,老在我跟前使,成天跟我拉著張臉,這就是我為什麽……”

 陳作山大概想說“這就是我為什麽煩她”,話到嘴邊意識到過分了,便改口道:“這就是我們關系越來越差的原因。”

 即便不是男友,做為一名專業醫生,陳作山用如此荒唐不專業的話評價一個抑鬱症患者,刑警們感到心驚。

 去你個仙人板板!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關系越來越差還把人姑娘搞懷孕了,你特麽就光是口頭上疏遠啊……腦子和下半身還能保持一致不?半身不遂啊,斷子絕孫腳了解一下啊,療效很好的……

 審訊室外,兩名女警在心中瘋狂吐槽。

 為什麽貂芳沒有出聲吐槽?因為她顧不上,她還在關注審訊室裡的情況。

 賴相衡一臉嚴肅道:“我們也谘詢了其他精神方面的醫生,以及心理方面的專家,楚梅的情況可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我來重新闡述一下問題吧,如果楚梅是真的想自殺,你覺得誘因會是什麽,請你仔細想想。”

 陳作山思索片刻道:“可能就是……受打擊了吧,她媽是不是也被你們抓了?”

 賴相衡點頭,不打算隱瞞這一信息。

 陳作山道:“那就錯不了了,肯定是因為這個啊。楚梅這輩子就沒拿過什麽主意,啥都憑她媽安排,一點主見都沒有。

 尤其是她媽組織那個瘋子團夥幫她報了仇,那之後簡直——狂熱的盲目崇拜啊,就跟邪教似的。

 她媽又特偏執,特強勢,所以楚梅吧……怎麽說呢,她好像已經不會自己做出判斷和選擇了。說白了,離了他媽這根主心骨,楚梅根本就沒什麽生存能力。

 你們把她媽一抓,生活無望,說不定一想不開,就要自殺……”

 陳作山想表達的意思已經清楚了,他認為楚梅就像一朵溫室裡的花,現在溫室轟然倒塌,寒風還沒吹來呢,楚梅就先一步受不了了,乾脆尋死,一了百了。

 “還有別的可能嗎?”賴相衡自然是希望陳作山這邊可以多提供些信息,這樣警方也好綜合判斷。

 陳作山皺著眉擠了擠眼睛,好像遇到了一個難題。

 “這……怎麽說呢,其它各方面的原因肯定也有,比如我也被捕了啊,她的生活翻天覆地啊……不過她媽被捕肯定是最主要的原因。”

 若死者是個正常人,陳作山的說法當然站不住腳,可是楚梅情況特殊,她的生活原本就是畸形的,再加上抑鬱症病史,刑警們一時還真不好判斷了。

 賴相衡又問道:“那你呢?你被捕,對她影響大嗎?”

 “不大。”陳作山回答得很乾脆。

 怕刑警們以為他故意給自己開脫,他又趕緊解釋道:“我說真的,她跟我在一塊也都是她媽安排的。

 她媽是個人精啊,看我可憐楚梅,就一直想法兒地撮合。我還是那句話,她就是想給閨女找個長期飯票,我傻唄,就成冤大頭,被她們坑成這樣了。

 其實楚梅對我……就那麽回事兒吧,我倒覺得她對你們那個……那個叫什麽來著……就是你們隊長,應該是隊長吧?……有點念念不忘的意思。”

 隊長?念念不忘?

 賴相衡有點懵。這唱的是哪一出?

 “你是說我們閆副隊?”

 “不是不是,不姓閆。”

 “吳?”

 “對對對,就是吳隊長,也被抓到島上的那個。”

 “你別瞎說。”賴相衡道。

 “我說真的啊,一點不誇張。”陳作山解釋道:“你們吳隊不是去亞聖書院救過人嗎?”

 審訊刑警恍然大悟。吳端曾經去亞聖書院當臥底,並且在那裡遇到單槍匹馬去救人的閆思弦,兩人的這段境遇一度被傳為佳話,跟古代才子佳人偶遇的繪本兒似的。

 市局還傳過這樣一個段子:

 警察怎麽可能談戀愛?警察哪有時間談戀愛?當然是等國家分配對象。國家怎麽分配對象?當然是在你執行任務的時候,從天而降一個民間高手,於是歡天喜地送入洞房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好吧,扯遠了,請忘掉那些腐女刑警腦補出的內容。

 總之,吳端的確去亞聖書院執行過臥底任務。可是,難不成那會兒就一見鍾情了?

 不會吧。

 亞聖書院的案子過後,吳隊雖然以個人名義去探望過楚梅幾次,可最終大家還是各有忙處纏身,漸漸沒了交集,少說六年沒見面了。

 見審訊刑警露出狐疑之色,陳作山趕忙又道:“是她親口告訴我的,那會兒我們還沒在一起呢,關系比較簡單,她只是我的病人。我每周都要跟病人聊天,來了解他們的精神狀態。

 又一次我們聊到亞聖書院,楚梅就提起你們隊長了。

 具體說了什麽……太久了,我真記不清了,但我還記得她當時給我的感覺……明顯就是少女懷春嘛,像她那麽簡單的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藏不住的,一點都藏不住。

 後來我倆試著在一塊,她就再沒提起過那個刑警了,不過……說實話,我心裡其實有點介意的……你們也知道,就是……自己女朋友曾經喜歡過一個人,尤其楚梅還在亞聖書院受到過那樣的折磨,他們又正好是在亞聖書院遇到,我就好奇嘛,好奇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一好奇,就會忍不住拿自己跟對方比較。

 其實我一點都不了解你們吳隊,只能跟楚梅的描述相比。然後我就發現,楚梅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從來沒有那種狀態——就是提起你們吳隊時候那種特別期待,特別小心的狀態。”

 刑警們明白了,難道楚梅真一直惦記著吳端?

 陳作山繼續道:“所以我才說,我被捕對楚梅影響真不大,我們倆……其實,過了一開始所謂的熱戀期,之後關系也就那樣吧,不鹹不淡的。”

 既然提起了吳端,賴相衡索性追問道:“那你對我們閆副隊也有些了解吧?他當年也去過亞聖書院。”

 不提閆思弦還好,提了,陳作山的表情有了瞬間凝滯。

 他突然道:“張雅蘭,你們知道吧?”

 當然。

 賴相衡只是簡單點了下頭,並道:“張雅蘭已經死了。”

 他不想被陳作山看出情緒。

 陳作山繼續道:“她們恨張雅蘭啊,恨死她了,她們也恨閆思弦。”

 這話有點沒頭沒腦,審訊刑警沒說說話,等著陳作山的解釋。

 陳作山道:“我了解楚梅在亞聖書院的遭遇,她和張雅蘭……當時,可以說是同病相鄰惺惺相惜。

 她們一塊逃過,沒成功,被抓回來以後,受了更狠的虐待,楚梅精神出了問題,而張雅蘭……幾乎已經被虐待致死。

 這些你們都知道吧?我要說的是楚梅的描述,楚梅的描述前後是有出入的。

 我說過了,我做楚梅的醫生時,有一項工作就是每周跟她聊天。

 對於那次逃跑,她詳細跟我描述過,兩個人翻牆逃跑,張雅蘭先踩著楚梅的肩膀爬上牆頭,爬上去後她騎在牆頭上,彎腰下來,拽著楚梅的手,想要將楚梅拽上去……到了這裡一直都沒問題,直到——

 直到她們的逃跑被發現,那些教官、老師衝向她們。

 一開始,楚梅的說法是,她知道根本沒有時間讓她爬上牆頭了,她不願意張雅蘭和她一起被抓住,就讓張雅蘭自己趕緊跑。

 張雅蘭是不願意的,騎在牆頭上,還想拉她,最後楚梅說了狠話。她說:

 ’你個傻叉!你特麽逃出去了,趕緊報警,才能救我。 ’

 因此張雅蘭才跳下牆頭逃出學校。

 一開始楚梅跟我講起這些的時候,並不會怨恨張雅蘭丟下她,反倒是抱怨張雅蘭走得不夠乾脆,那意思大概是,如果張雅蘭能走得利索一些,說不定真能逃走。

 要是逃走了,報警,說不定真能早點把她從亞聖書院救出來。

 可是後來,她對逃跑這件事,對張雅蘭這個人,態度全變了。

 她開始怨恨張雅蘭,就連跟我講述逃跑這件事,前後說法也不一樣了。

 在她後來的講述裡,張雅蘭成了一個丟下同伴自己逃命的小人。她說本來她都快爬上牆頭了,可是一聽到有人追過來,張雅蘭立馬就放手,丟下她不管了。

 所以張雅蘭後來被抓回去,也是活該,被弄死,是她自作自受。”

 “那你有沒有發現,楚梅前後的說法為什麽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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