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航空的飛機抵達了通城機場,
上一次去和回來,周澤等人坐的也是東海航空,不是因為這家航空公司的服務到底有多好,性價比有多高。
而是因為每天只有兩班航空會往返通城和蓉城之間,其中另一個是川航的飛機,但它會在武漢經停一下,直達的,只有東海航空這一家。
也因此,
這就不難解釋,
安律師下飛機時居然和一位年輕的空姐互相約好今晚去酒吧喝酒了。
空姐的眼光沒那麽低,安律師的魅力也沒高到離譜,刷一次臉不見得會成功。
但奈何人安律師來來回回刷了好幾次了都,終於刷上了。
等下飛機時,
走在安律師身後的小男孩有些意外地問道:
“這些空姐都隻固定飛一個航班和路線的麽?”
“廢話,當然不是,她們基本都是電腦排班,飛國際航班的可能固定一點,國內的很少固定。”
“那你怎麽……”
“所以說我是運氣好啊,嘿嘿。”
安律師走下了舷梯,雙手張開,有些自得道:
“自從認識到需要改變心態後,感覺整個人的運氣都邊好起來了,生活,真他娘的美好。”
小男孩撇撇嘴,
他記得以前聽白狐吐槽過安律師,說他這個人,腦子裡一半是金液一半是墨汁,
然後被人拿了一個棍子狠狠地攪拌過了,
咦,
惡心。
現在看來,至少白狐看男人的水平還是有的。
老道開著車在機場門口接機,等大家夥回到書店時,已經是下午了,等待大家的,是豐盛的一餐。
許清朗做了洛陽流水席,
雖然是精簡版本的,
但也足以讓大家夥吃得酣暢淋漓。
洛陽菜的一個很鮮明的特點就是開胃下飯,對於剛剛從外歸途回家的人來說,是最合適不過的接風預備。
飯畢之後,
周澤才覺得自己真的回來了,
習慣性地坐到自己的沙發位置上,
鶯鶯去找報紙準備泡咖啡,
書屋裡彌漫著一股子紙墨香味,
窗戶外的南大街依舊人流如潮,
仿佛一切的一切,
都已經回到了正軌。
四川之行,算是比較圓滿的結束了,接下來,就是許清朗師傅的事兒了。
周老板一直很討厭去做一個事兒逼,但對這件事,他卻不得不緊著來,實在是那位師傅真的是太能折騰,不給他提前料理掉,他估計又會給你準備出什麽驚喜。
見老許還在那邊忙著收拾碗筷,周澤就打算過會兒再喊他聊聊那事兒。
老道這時主動湊了過來,道:
“老板,那狐狸是不是出啥事兒了?”
白狐回來後,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躺在遠處角落一個曬不到陽光的沙發上,目光微沉,散發著一種與世隔絕的出塵氣質。
她現在有能力變回人的形態,哪怕失去了妖丹讓她元氣大傷,但現在作為五尾妖狐的她,完全可以不在乎那些損失了。
這可以說是一種生命層次的蛻變。
“怎麽了?”
周澤明知故問。
“就是,就是……”老道撓撓頭,“就是感覺好像沒以前騷了,這是換路線了麽?”
“嗯,改走冰雪女神路線。”
“哦,好的吧。”
“對了,隔壁的蓄電池,還好麽?”
“挺好的,昨天還說要出院呢,芳芳告訴了貧道,貧道想著,這人啊,和咱書店有緣啊,沒有緣分能躺咱隔壁躺這麽久了麽?
從去年下半年就開始躺,都快躺倒元宵節了。
所以貧道就打算去送送啊,
結果那人見貧道我來了,估計是感動的吧,可能也是自己舍不得咱們,畢竟在一個地方住久了也習慣了嘛。
十年修得同船渡不是,這做鄰居,也是得來不易的機緣啊。
他居然說不要我送了,他不走了,堅決不走了!”
周澤聞言,笑了笑,
“挺好。”
“是啊,這人啊,還真實誠,以前沒看出來啊,現在才感覺,他是一個真正重感情的人啊。”
“可能是人家怕給你添麻煩,你多留意一點,防止人家怕給你添麻煩偷偷走了。”
“曉得了,老板,人家懂禮貌面皮子薄,但咱們這種做主人家的怎麽能小氣吧啦的呢,貧道已經和隔壁菜園子的死侍溝通好了,讓他連帶著藥房一起監視著,絕不能讓人家無聲無息地走啊,要走肯定也得貧道親自去禮送。”
“很好。”
周澤滿意地點點頭。
老道這個安排,深合他意。
“老板,咖啡。”
“老板,報紙。”
“老板,糖塊。”
鶯鶯把一系列該準備好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周澤愜意地躺了下來,
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
舒服,閑適,悠哉悠哉,
其實,
人都是一樣的,
忙來忙去的,所追求的,無非就是這種躺下來無憂無慮的時光。
只是,
好景不長,
周澤還沒來得及去喊許清朗問一下他對他師傅位置的調查情況呢,
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書店的門口。
老張面色有些發黃,眼眶發黑,一副飽受折磨的模樣。
這種情況,要麽是作息失調,要麽就是縱欲過度。
很顯然,
老張不可能是後者。
周澤對自己之前和老張分享的“綠”和“不綠”的問題,有著很強烈的信心。
那麽,老張到底是怎麽了?
煞筆可還在老張的體內,應該不是獬豸那邊出問題了吧。
如果真是的話,還真是巴不得,
這獬豸若是繼續往通城這裡派分身,
都快趕得上熱情好客的常凱申校長了。
“老板,你們回來啦。”
老張打著招呼。
安律師這會兒正準備出門,看見老張站在門口,當即一拍額頭,
“喲,我都忘記了還沒吃飯呢。”
隨即一想,
“咦,不對啊,我剛吃了飯的啊。”
老張對安律師笑笑,主動坐到了周澤對面,這一次,破天荒的,他沒踩點來蹭飯,因為他最近真的是吃不下東西,哪怕有彼岸花口服液,也沒心思吃東西了。
“我說老張,你怎麽了?這神色不對勁啊,我那兒還有不少壯陽的姨媽巾,回去你帶點兒走,貼鞋子裡當鞋墊用,能補腎。”
安律師走到老張身邊,拍了拍老張的肩膀。
老張有些無奈地點點頭,道:“最近在打坐冥想時,總是會看見一些畫面。”
“畫面?”
周澤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繼續問道:
“什麽畫面?”
“在一條大道上,我看見很多的屍體躺在那裡,然後,在屍體堆裡,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很熟悉,很熟悉。”
周澤眯了眯眼,他自己曾有過幾次夢回地獄的經歷,所以並不認為老張這個真的只是夢魘了。
更何況,
老張就算是想做夢也得先有能力睡覺才行啊。
“是誰在喊你?”
“像是,像是……”老張抿了抿嘴唇,道:“像是上次那個出來的,我的曾祖父。”
“他?”
周澤看向了安律師,道:
“那個老頭兒最近和你聯系過沒有?”
“我擦,老板,你當這是BB機還是大哥大啊。
移動又沒派人去地獄開個分公司做一個‘地獄通’業務。
這要聯系,得我先布置好一個結界,向他傳遞一下消息,然後再等待他給我回應,前提還是雙方都事先約定過一個大概的時間段和位置節點。”
“那你去聯系一下。”
“好。”安律師看了看老張,以前,他可能覺得老張只是一個牌面,一個形象,甚至是一筆失敗的投資,但現在,人老張也有一條大腿可以抱了,自然不是昔日吳下阿蒙,“我順便再一起聯系一下馮四兒。”
如果真的是老張的那個曾祖父聯系了老張,意味著地獄肯定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因為自己等人最近不在通城的原因,原來留下的結界標點對方聯系不到自己,所以在不得已之下通過所謂的“血緣感應”關系,給老張傳來了警訊。
安律師這時候也沒辦法去赴空姐的約了,直接轉身上樓回房間。
周澤則是把身子往沙發上一靠,
老實說,
周老板是最希望地獄不要出事兒的那批人之一,
他沒什麽反攻地獄的念頭,也沒這個衝動,他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
他也一直在為了維系這種生活而努力,
而一旦地獄真的起了大風暴,出現了大動蕩,
他這個捕頭,
想繼續在通城的這家書店裡悠哉悠哉下去,
可就很難很難了。
“對了,你和那位陳警官怎麽樣了?”
“啊,額,沒怎麽樣了。”老張回答道。
“到底算是怎麽了?”
“她走了,轉院了。”
“哦。”
“老板,你們這次去四川,順利麽?”
“挺順利的。”
就在這時,小男孩走了出來,他身上背著書包,走到門口時,還對周澤道:
“我去王叔叔家做作業去。 ”
這次去四川,可落下了好幾天的寒假作業。
“替我向你王叔叔問好。”
“好的。”
小男孩點點頭。
這時,
原本躺在角落裡的白狐聽到王叔叔三個字,扭過頭來,卻沒有跟著來一起走,而是繼續匍匐在那裡,像是在思考人生一般。
周澤拿起報紙,
準備隨便看看,
誰曉得剛拿起來,
樓上就傳來了安律師的一聲驚恐的咆哮,
“我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