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晟聽著淑妃的話,抬頭看著她,她現在帶著面紗,可是眼神卻是格外的堅定。
他哭著說道:“母妃,不是兒臣不堅強,是父皇真的不要我們了,他褫奪了我的封號,現在整個大周都知道我已經不是王爺了。”
淑妃道:“那又如何?皇子也有繼承皇位的權力。”
“有燕輕寒在,怎麽可能輪得到我?更何況父皇已經對我死心了。”燕晟說道。
淑妃用手替他抹去了眼淚,說道:“有燕輕寒在,這些大臣就看不得你的存在,那倘若是燕輕寒死了呢?”
燕晟說道:“就算是燕輕寒死了,可是父皇還有其他的皇子,雖然年紀還小,但是……”
“晟兒,有些事情不去做,你怎麽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她輕聲地說道,語氣充滿了期盼。
燕晟問道:“母后打算如何做?”
淑妃站了起來:“你先去換身衣服,除去你這一身的酒味再說吧。”
燕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經全都濕了,亭子裡全是他喝剩下的空酒瓶,看起來自己都覺得墮落。
他回到院子裡沐浴了一番,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或許是因為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所以他的腦子現在還是漲漲的,甚至有些疼,但是已經清醒了不少。
他朝著院子外走了過去,看到淑妃正在吩咐管家將府中的事物打理好。
看見他走了出來,淑妃問道:“皇子妃呢?府中亂成這般模樣,她就沒有好好管管?”
燕晟低頭苦笑了一聲,說道:“她回娘家住些日子。”
雖然沒有說是為什麽,但是淑妃的臉色還是沉了下來。
再怎麽說燕晟還是正兒八經的皇子,就算是被褫奪了封號,也不該這般受到冷落,果然是一出了事就能看到有些人的真心了。
燕晟看著淑妃的臉,好奇的問道:“母妃為何一直戴著面紗?”
“沒什麽,外面風大。”淑妃說道。
在一旁的宮女卻道:“才不是,殿下可要為娘娘做主啊,娘娘這是被凌王妃打了臉,紅腫得厲害,太醫說沒有半個月好不了!”
“閉嘴!”淑妃連忙呵斥住了宮女。
宮女悻悻地閉上了嘴,有些委屈地看著燕晟。
燕晟卻被這個消息瞪大了眼角,他的母妃竟然被凌王妃打了耳光!
他上前將淑妃的面紗拿了下來,看到淑妃那張原本保養地極好的臉,現在卻是一副觸目驚心的模樣,他的心像是被刺痛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盯著。
淑妃將面紗扯了回來,轉過身去。
“母妃,沈言舒這般對你,實在是大不敬!你為何不告訴父皇?”燕晟看著她的臉就覺得十分心痛。
淑妃苦笑一聲,說道:“你覺得你父皇現在還會關心我們母子的死活嗎?一直以來,眾人都以為他是喜歡我所以我才這般受寵,卻沒有人知道,他隻當我是江嫿的影子。”
燕晟有些震驚地看著淑妃,這些事情,他從來都不知道。
淑妃繼續說道:“對不起,是母妃連累了你,若不是母妃自作主張,你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燕晟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母妃的錯,我兒臣一直都不知道。”
淑妃將面紗戴好,轉過頭看著燕晟,說道:“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自暴自棄,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鹿死誰手。”
燕晟沉默了下來。
整個皇子府安靜地很,就連下人都沒有幾個,正諾大的皇子府看起來就像是一座空的府邸。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皇帝的旨意是什麽意思,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沒有過多的追究,保留著他皇子的身份,但其實他如今的待遇,別說是皇子,就連普通郡王家的公子都不如。
燕晟揮了揮手,示意下人們都下去。
他看了看淑妃身後的宮女,說道:“你也去門外守著。”
那宮女朝著燕晟行了一禮,便退了下去。
整個院子裡只剩下淑妃和燕晟兩個人。
淑妃不解地看著燕晟。
“母后,我們逼宮吧。”燕晟開口說道,語氣倒是沒有多大的起伏,卻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與勇氣說出來的話。
淑妃瞪大了眼睛看著燕晟,說道:“你瘋了!若是失敗了,我們可就都……”
“這是我們最後能做的了!”燕晟轉頭,目光盯著淑妃,“母妃,你看看我們現在這個樣子,若是想翻身,實在是太難了,只有出其不意將皇位奪下,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不是嗎?”
淑妃蹙眉,她倒是沒有考慮過這條路,因為實在是太過凶險。
燕晟說道:“只要父皇死了,燕輕寒死了,幾個皇弟還小,剩下的又是不中用的,這皇位除了我,那些大臣,可還有別的選擇?”
淑妃蹙眉說道:“這事不簡單,別說對付你父皇,就連對付燕輕寒都極其的困難。”
燕輕寒的勢力強大,而且武功不低,在戰場上能以一敵百的人,怎麽可能會輕易就被打倒?
燕晟深思了半響,說道:“母妃,我們如今只有這條路可以走……所以不管成敗如何,放手一搏,當初父皇不也是這樣才登上的皇位嗎?我們只是向他學而已。”
他說著,眼眸倒是沉了下來。
淑妃心中猶豫不覺,但是又覺得燕晟說的十分有道理,若是不用特殊的辦法,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是燕輕寒和沈言舒的對手。
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母妃讚同你的做法,但是你一定要思慮周全,沒有完全的把握,千萬不要動手,而且,我現在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如今長安城風波不停,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城中的人感覺風雲突變,感覺似乎有大事發生一般。
沈言舒回到了王府,聞人語上前稟報,說是陳顏兮和蕭南生已經來到了長安。
她應了一聲,倒是回去安排母親去鬱州的事宜。
第二天一早,沈言舒便去了蕭家在長安的府邸。
看見沈言舒過來,蕭南生便迎了上前:“表妹你可來了。”
沈言舒隨著他進了前廳,坐了下來。
陳顏兮也從後院裡走了出來。
“你們怎麽也來長安了?”沈言舒問道。
陳顏兮說道:“你與夫人都在這兒,我倒是不放心,所以便過來,看看有什麽能幫得上忙的。”
蕭南生也說道:“上次你提的建議,父親覺得很不錯,便親自去了趟禮州,正打算如你所說,在禮州也開一個莊子,然後請當地的百姓當工人,想來是個不小的工程。”
沈言舒說道:“這畢竟是相互有益的事情,禮州太守和當地的百姓們自然都是支持的,你們只要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就可以了。”
蕭南生倒是笑了起來,說道:“表妹放心,這些事情父親都會處理妥當的。”
陳顏兮問道:“夫人怎麽還在長安?”
沈言舒說道:“原是打算太后壽宴之後便讓她隨安定侯府的人一同前往鬱州,倒是沒想到太后在這個時候病倒了。”
聽著這麽一說,陳顏兮的眉頭也緊蹙了起來。
她說道:“太后年時已高,這病不知何時才能好,若是一直不好,豈不是讓夫人一直陪在長安?”
沈言舒搖了搖頭,打消了她的顧慮,說道:“過兩天安定侯府的人便會回鬱州,彼時她會一同回去,不過這個消息現在還沒公布出去,打算讓他們出發前一天再向皇帝稟報。”
陳顏兮說道:“那我也一同前去送夫人。”
沈言舒說道:“還不急,不知道皇帝會如何,若是他再為難,只怕我們現在考慮得再周全也是枉然。”
陳顏兮蹙眉,一想到夫人經歷了這麽多磨難還是逃離不了皇帝的魔爪,她就憤怒不已。
她憤然說道:“若是他再為難,便直接將那狗皇帝殺了便是!省的這麽多麻煩!”
沈言舒眸子微微一閃,說道:“我又何嘗不想就這樣將他殺了,但是這件事哪有這麽容易?”
但是他若是再敢傷害母親,她沈言舒就算是帶兵造反也不會放過燕瀝的。
蕭南生和陳顏兮到了長安, 倒是給沈言舒帶了不少的助力,但是他們本就是皇帝要盯著的人,行動自然還是有些限制。
沈言舒有些疲憊地回到府中,看著燕輕寒似乎又不在,便知道他定然又是公務纏身。
如今王爺紛紛倒台,有些眼力見的人都知道這儲君之位十有八九將落在燕輕寒的頭上,此時多走動走動,有利無弊,更何況皇帝行事越發的荒唐,那些傳言雖然被封,但是大家心中都有數。
所以在王府裡是越來越難看見燕輕寒的身影了,有時候他半夜才會回來,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
沈言舒近日都要進宮,雖然不是每天都去侍疾,但是有江嫿在,她總是會擔心,擔心下一刻母親又要落入皇帝的魔爪,所以總是提心吊膽的,心都累了。
她回到房間裡,疲累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撐著腦袋,稍稍眯眼休息。
燕輕寒一走進房間便看見她這副憔悴的模樣,眼眸微微一閃,有些心疼,從一旁拿起衣服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