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燕輕寒那探究的目光,沈言舒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只要是皇子,沒有哪一個不想坐上那個位置吧?”
因為她不能告訴燕輕寒,景王是麒麟衛,所有景王府的兵馬可以歸麒麟兵符的擁有者調遣,而不是歸於黨爭。
對於裴曜站黨爭的這件事,沈言舒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鎮北大將軍府已經沒落了一年多,而麒麟兵符也沉寂多年,或許有些麒麟衛覺得不可能再有人能拿出麒麟兵符,也無人再知道他們的身份。
所以為了他們的家族,他們必須尋求新的支援和後路,而投靠奪嫡的皇子就是這樣的一條路,勝者可以繼續榮耀,而敗者就這樣沉寂。
燕輕寒緊盯著她的眼眸,想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些什麽,她卻有些閃躲。
她無奈隻好仰頭看著燕輕寒,然後輕輕抓住了他的寬厚的手掌,說道:“我知道你能告訴我你的事情,是信任我。但是對於我的事情,我還沒有準備好該如何與你說。”
燕輕寒反握著她的手:“我可以等。”
等到她對自己卸下防備的那一天。燕輕寒看著她這般猶豫的樣子,自然也不想讓她為難,或許是曾經經歷過背叛,才會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第二日沈家眾人倒是有些忙,下了朝之後,沈康之便陪著沈言安上裴府議親去了,如今裴府沒有當家的女主人,宋氏和魏氏倒是不用一同前去,只是幫忙準備著禮品。
沈言舒今日穿的是一件鵝黃色的紗裙,倒是不似平日裡的素白,但是卻又別有一番味道,猶如那黃色花蕊,讓人眼前一亮,戴上一層黃色薄紗,只剩下靈動的雙眼閃爍著,倒是給人無限的想象。
她準備好,便和墨江一起從凌王府的後門走了進去。
來到一間房間內,沈言舒看著著房間的構造布置倒是覺得有些奇怪,在一張桌子的上方隔了一層布,將兩面分開來,她走上前,發現兩邊都有椅子,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燕輕寒難道就是這樣將她與那個大夫分開來嗎?
墨江解釋道,讓沈言舒做裡面,到時候大夫來問診,只需要伸出手來把脈即可。
沈言舒點頭,倒是不排斥這種奇怪的做法。
她在房間裡待了好一會兒,燕輕寒才帶著卞羽來到了房間中。
卞羽一看這架勢,那張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也輕輕地抽搐了一下,他轉頭看著燕輕寒:“王爺,您這是……”
“閨中小姐,不便透露,望見諒。”燕輕寒則是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卞羽微微挑眉,倒是分不清這燕輕寒所說是真的還是已經對於他的身份起了疑心,但是既然如此,他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上前坐在了椅子上,說道:“那麻煩這位小姐將手伸出來給在下診個脈。”
他的聲音很熟悉,讓沈言舒不禁微微怔了一下,但是似乎和印象中的聲音更冷更沙啞,她一時之間有些分辨不出來。
墨江見她走了神,輕咳一聲。
沈言舒這才反應過來,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穿過那層布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卞羽看著這隻纖細白皙的手,確實像是閨中小姐的養出來的,可是那手掌和指尖的繭子也讓他意識到這個女子應該會些武功。
他輕挽起袖子,然後將手指搭在了沈言舒手腕上的脈穴上,看著卞羽的表情微微蹙起了眉頭,燕輕寒問道:“可是有何異樣?”
卞羽收回了手,說道:“倒是並無異樣,但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她的身體似乎與常人無異。”
“似乎?”燕輕寒注意到了他的語氣。
卞羽道:“因為診脈只能了解人的大概情況,既然她查不出什麽,現在還有一個辦法,那便是驗血。”
“如何驗?”燕輕寒蹙眉。
卞羽說道:“不用擔心,只需幾滴即可。”
燕輕寒讓人取來了細針和瓷碗,送進了裡面的沈言舒所在的地方。
沈言舒自己拿起了針,往手指上輕輕戳了一下,瞬間指頭上便融聚了一顆豆大點的血滴,她翻轉過手,然後輕輕擠壓一下,將血滴進了瓷碗中,大約三四滴之後,她便接過了墨江遞過來的手帕,輕輕擦拭了一下,手指看起來完好無損。
卞羽拿出了一個小瓷瓶,然後打開塞子,直接將裡面的黑色的水盡數倒入了盛有血滴的碗中,然後輕輕地搖晃起來,沒過一會兒,那黑色的水竟然都變得清澈起來,就連卞羽自己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燕輕寒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問道:“這又能說明什麽?”
卞羽道:“這位姑娘曾服用過紫珍珠,所以她的血液也有了可以治愈寒性毒功效,自然是能壓製你身上的毒性的。”
“她服用過紫珍珠?”燕輕寒有些驚訝。
卞羽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過看這功效,她服用紫珍珠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骨子裡和血液中都有影響,所以才會有這般奇效。”
在圍布後的沈言舒也有些驚訝,原來她這副身體竟然服用過紫珍珠,難怪府中的人不知道蕭音音嫁妝中的紫珍珠去向,竟是用在了她的身上。
燕輕寒問道:“那本王可還有解毒的辦法?”
卞羽眼眸微微一閃,猶豫片刻,才說道:“我倒是聽師父說過,有一種以血換血辦法,可以解開類似狼骨毒的寒性毒,不過具體的方法步驟我倒是有些記不得了,還得回去再好好查查,再準備一番。”
聽到燕輕寒的毒可以解開,倒是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如此,便拜托先生了。”燕輕寒頷首說道。
卞羽點了點頭,往圍布的方向看了一眼,裡面並沒有聲音傳出來,仿佛就像是沒人一樣,但是那輕薄的布隱隱勾勒出來的身影又明明確確地看到有人在哪裡。
她到底是誰?
讓人將卞羽送回到了他的院子,燕輕寒才揭開了那圍布,看著沈言舒正坐在那椅子上發呆,他問道:“怎麽了?”
沈言舒抬起頭:“沒,只是為你高興。”
燕輕寒上前道:“你是我的福星。”
沈言舒問道:“對了,剛才那個大夫是誰?”
燕輕寒回答道:“卞羽。難道你認識?”
“不認識。”沈言舒有些失望地說道,“不過他的聲音與我一個故人相似,我還以為是那個故人,而且他同樣醫術精湛。”
燕輕寒好奇:“那他如今在哪裡?”
沈言舒搖了搖頭:“生死未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她的話聽起來無比的滄桑,飽含無奈與深深的思念,這樣無力的人生,實在太讓她感到孤獨,那些曾經在她生命中出現的人,仿佛都離她無比的遙遠。
看著她眼中憂傷的神色,燕輕寒心中既心疼又難過,心疼她感傷,難過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她的過往。
從凌王府的後門出來,沈言舒帶著阿柒往雲裳樓的方向走了過去,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治愈燕輕寒的毒,她的心情莫名還是有些高興的。
只是才過了一條街,沈言舒就感覺到自己的身後好像有人跟蹤。
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原本為了不讓人發現,所以她走的是偏僻的街道巷子,可是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人跟蹤了,她停下了腳步,因為從一旁的小巷子裡紛紛走出了好幾個拿劍蒙面的黑衣人,她轉身,身後不遠的小院子裡也走出了幾個黑衣人。
兩頭圍堵。
這些人膽子倒是不小,光天化日之下竟在凌王府附近設伏。沈言舒眼眸微閃,而一路暗中跟隨的墨江還有其他的暗衛直接一躍而下,落到了沈言舒的身旁。
那些黑衣人一怔,倒是沒有想到有人在暗中護送著沈言舒回去。
但是他們的任務,就是殺死這個女人!
黑衣人眼中殺意盡顯,直接提刀而上,阿柒護著沈言舒躲到了一旁的角落中,而讓墨江帶著人收拾那些黑衣人。
沈言舒在一旁看著倒是覺得這些人的一招一式似乎都不像是大周人的招式,她雙眼微微眯起,開始打量起來這些人,難道是宇文睿為了報復自己而派出的殺手?
沈言舒覺得自己在他們心中還不知道下如此心思, 就算是宇文睿想殺了她,可是安如逸不會讓他如此胡作非為的,畢竟如今在大周的國土上,他們若是肆意為之,只怕回不去大齊了。
兩派人馬廝打在一起,但是很快黑衣人便落了下風,被殺的只剩下一半的人,而墨江他們除了些小傷倒是無人折損。
“殺了那個女人!”黑衣人中不知道是誰喊一聲,其他的人都紛紛向沈言舒的方向撲了過來。
一陣凌厲的劍光閃到沈言舒眼前,卻被阿柒一腳將他手中的劍踢飛了出去,“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那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阿柒用拳頭猛錘他的胸口,直接吐了血。
“別殺死他們,留口氣。”沈言舒開口說道。
阿柒又直接給了那人一掌才收了手,真的隻給他留了口氣,整個人被打趴在地上動彈不得,而剩下的人都被墨江他們製住了。
沈言舒剛想上前審問,只見那幾個被擒住人都緊閉著嘴巴,隨後便吐出了一口血,咽了氣,服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