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已經找到了裴怡寧和沈言安,但怡寧郡主已經來到長安並且被綁架的事情倒是很快在長安城的官宦圈子裡傳開了。
第二日的裴府收到了許多夫人小姐慰問郡主的帖子還有不少名貴的補品。
不過終究是被人虜到了山上,有的傳言就有些不堪了,倒是讓裴怡寧的名聲有了些許的影響,裴曜聽得這些傳言只是歎了口氣,隨它而去。
他走進了裴怡寧的房間,看到因為背疼而趴在床上的裴怡寧,心中就算是再有氣也發不出來了,接過丫鬟手中的藥端了上前。
“怎麽不喝藥?”裴曜問道,語氣是難得的溫柔。
裴怡寧轉頭一看,皺起了眉頭說道:“太苦了。”
“良藥苦口,趕緊喝了,不然涼了更難下口。”裴曜說道。
裴怡寧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盡量不讓自己碰到傷口。裴曜伸手扶著她,讓她坐穩來,然後正打算喂她喝藥,只見她自己就拿過了那一碗黑乎乎的藥,一飲而盡。
“好苦。”裴怡寧整張臉都擠到了一起,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倒是讓裴曜忍俊不禁。
他從丫鬟的托盤上拿過一盒蜜餞,放到了裴怡寧的跟前。
裴怡寧吃了兩塊,口中苦澀的味道漸漸的淡了下去。
“下次不許再偷跑出去了,很危險。”裴曜語重心長地說道。
難得看見他不是繃著一張臭臉了,裴怡寧歪著頭看著他:“哥哥這是在擔心我嗎?”
裴曜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是我妹妹,我怎麽可能不擔心你。”
裴怡寧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你也不會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了嗎?”
裴曜點了點頭,說道:“你已經及笄,是個大姑娘了,也該懂的做主自己的事情了,我可以不逼你,但是你得學會處理自己的事情。”
“那我可以不嫁給離哥哥嗎?”裴怡寧小聲地問道。
裴曜道:“邱家那邊我已經幫你退了親,你可以不嫁給他。但是我想不到比他更適合的人選了,你這樣耗下去說不定就被皇上指了親……”
“我有人選的!”裴怡寧立馬就打斷了他的話。
裴曜詫異地看著自家妹妹。
裴怡寧看到他的目光,瞬間慫了下來,一把扯過了被子,將臉擋了起來。
“是誰?”裴曜語氣生冷,倒是有幾分逼供的威嚴。
裴怡寧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了。”
哥哥那麽凶,要是知道自己與沈言安私定終身,估計他能直接衝去沈家把沈言安打趴下,然後威逼利誘讓他不要再癡心妄想,最後自己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嗚嗚嗚,自己好可憐……
裴曜:“……”
裴怡寧死活不肯說,讓裴曜覺得自己這個哥哥確實做的失敗了些。
他摩挲著下顎思考起來,以怡寧的性子、她所接觸的人還有最近她所做的事情,通通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遍,突然眼眸一閃,想到了昨天晚上找到裴怡寧的時候,和她一起的沈言安?
裴曜微眯起眼睛,問道:“是沈言安?”
裴怡寧一愣,沒想到哥哥竟然猜到了。
而她的動作和表情已經讓裴曜十分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不行。”裴曜決絕的說道。
“為什麽!”裴怡寧直接放下了被子,驚訝地看著裴曜。
裴曜說道:“此人太過風流,又無建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又怎麽能保護你?你還是別被他的甜言蜜語給迷惑了。”
沈言安被他說得一無是處,讓裴怡寧忍不住反駁道:“他哪裡風流了?更何況他正準備明年的春闈,一定能考取功名的。”
然而無論裴怡寧怎麽說,他對於沈言安的印象還僅限於那日在滄州客棧裡所看到他調戲丫鬟的一幕,就覺得此人和長安城裡其他的紈絝子弟一般,不學無術。
“哥哥只希望你能找個一心對你好的人。”裴曜說道。
裴怡寧說道:“他就對我很好,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
“沒有通房丫鬟,卻又輕薄丫鬟,這不是沽名釣譽是什麽?”裴曜說道。
裴怡寧不解:“他怎麽可能輕薄丫鬟,他身邊只有我一個貼身照顧的丫鬟啊,其他都是小廝……”
話說到這裡,裴怡寧突然停了下來,她抬頭看著裴曜那張陰沉的臉,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辯解道:“哥哥,在滄州的時候他沒有輕薄我,只是……我為了躲避你才……”
“你好好在房間裡反省,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門。”
說著便甩袖而去。
此時的暗香居裡,沈言舒剛從沈言安院子裡回來,昨晚等了一夜才把人等了回來,索性並無大礙。
她回到房間裡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讓青鳶先下去歇著。
夕顏上前,對沈言舒說道:“小姐,闕武送來的二十二個人已經到了長安,其他二十個安排在了雲裳樓和雲宅,有一個我安排他在沈家當了車夫,平日裡小姐出門可以帶著,還有一個當了送菜夫,平日裡給沈家和雲宅還有其他府邸送菜,可以幫忙傳遞消息,還不容易被人發現。”
沈言舒點了點頭,對於這樣的安排倒是十分滿意。
夕顏繼續說道:“還有小姐在宴會上得罪了宇文睿,最近這兩天聽說他們在打探小姐的事情,說不定會對小姐不利。”
沈言舒道:“是要注意一些,不過能躲則躲,最近的說要前來探望的帖子都拒了,請出去各自賞花的也拒了。對了,司徒玥兒那裡怎麽樣了?”
夕顏回答道:“我把喬曦今日要去寒露寺的消息傳到了司徒玥兒的耳中,她得知以後也打算前去,估計不會輕饒了喬曦。”
沈言舒眼角抹過一絲狠厲,說道:“你和阿柒跟著司徒玥兒,等她們起衝突的時候添把火,喬曦死了不要緊,司徒玥兒只要不弄死就行,寧王為了拉攏司徒轍可以不顧外貌娶司徒玥兒,但是卻一定不會忍受司徒玥兒的刁蠻和潑辣。”
夕顏說道:“我明白了。”
沈言舒就是要挑起寧王和司徒轍的矛盾,然後再相互傷害,而且陪進去一個喬曦,平樂長公主雖然不會指責寧王什麽,但是心中總歸是有疙瘩的,她手中的籌碼又少了一個。
司徒轍此人做雖然謹慎,但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寧王手中必然是有些把柄的,到時候氣了嫌隙,寧王心狠手辣,自然不會留他。
可謂一舉三得。
燕梟和顧家,她可一個都不會放過……
夕顏和阿柒辦事沈言舒自然是放心的,這才到了下午的時間,長安城留就傳開了司徒玥兒殺了寧王寵妾的事情,傳的一板一眼有模有樣的,似乎大家都是親眼見到一般。
司徒玥兒同樣也受了傷,因為是偷偷出去的,並沒有帶護衛,與兩個丫鬟便來到了寒露寺找喬曦的麻煩,喬曦哪裡受的如此羞辱,便反用言語攻擊她是蠢胖子,說若不是因為她的家世,寧王估計都不會看她一眼。
這樣的話語讓司徒玥兒倍感恥辱,忍不住與喬曦動氣了手,可惜她寡不敵眾,自然不是喬曦的對手,情急之下拔下了護衛的刀想威脅喬曦,可惜喬曦“正巧”沒站穩,直接便倒向了司徒玥兒的刀下,被刺穿了身體,直接斃命。
寧王府的人直接就將司徒玥兒扣下了,但是礙於她是未來的寧王妃,便只能匆忙告知寧王殿下。
而不少在寒露寺的香客門也看得了這一幕,世家小姐拿刀殺人驚悚的話題很快便傳開來,甚至是越傳越滲人。
司徒轍匆忙趕到寧王府要人,讓他們將司徒玥兒交出來,而寧王正在氣頭上,這司徒玥兒可是殺了他的侍妾的,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放人;而司徒轍卻認為不過是區區一個侍妾,用不著這般較真,道個歉這事便算過去了,兩個人就這樣起了爭執。
寧王最後還是讓司徒轍帶走了司徒玥兒,不過卻當場退了親,畢竟這樣的女人,不配做他的王妃。
據說司徒玥兒被司徒轍拉出寧王府的時候哭的是痛徹心扉,死活不肯離開,想要求寧王恢復婚約,遭到了不少圍觀百姓的唾罵。
司徒家與寧王府就這樣決裂了,而第二天禦史台的言官直接參了司徒轍,說他包庇罪女,在寺中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人,引起了民憤,其他的官員紛紛上奏,都是司徒轍之前的貪汙的罪證,每一樁每一件都是鐵證,而且貪汙的數目不小。
最終司徒轍被撤了官職,直接打入了大理寺候審。
此時的凌王府中,裴曜正與燕輕寒也正討論著這件事。
“王爺,此事確實是出於沈言舒之手,不知王爺在此之前知不知情?”裴曜問道。
燕輕寒眉梢一挑,看著他:“你在監視沈言舒?”
裴曜說道:“我只是好奇而已,她在這其中到底扮演的是什麽角色?”
燕輕寒道:“你這般監視她,若是被她發現,說不定她下一個要對付的人就是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沈言舒是個什麽樣的角色,我只能說,她是鎮北軍有關系的,和戚家淵源不淺,但是對於我們沒有敵意,所以你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