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飛捏了捏她的鼻子說到:“這就對了,你要記得以後怕什麽就要面對什麽,要不然你怕的東西會越來越多。”
小英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吆,於老板在這教育閨女呢!”
於飛回頭看了一眼,是柵欄公司的蔣工,經過幾次的接觸,慢慢的也摸清了對方的脾氣,於飛開玩笑道:“你這屬於上班時間偷懶,當心我扣你的工資。”
“那我可得請於老板手下留情啊,我這上有老下有下的,可就指著我這份工資活了,你這要是一扣,我們一家老小還不得喝西北風去啊。”
蔣工一邊笑著一邊遞給於飛一支煙說到:“來來來,抽支劣煙消消氣。”
“煙不分好劣。”於飛接過煙說到:“同樣都是害人的東西,可像你我這樣的人偏偏離不了。”
蔣工神抽大拇指說到:“精辟,到底是當老板的人,說話都是那麽有學問。”
“拉倒吧。”於飛抽了口煙說到:“我就是一小農民,哪有什麽學問?要說學問的話,我連高中都沒上過,頂多也就是一初中水平。”
“英雄不問出處。”蔣工說到:“甘羅十二歲為丞相,曹衝五歲稱大象……”
“得得得。”於飛打斷他到:“你這扯的都是哪跟哪啊?聽你這意思我這個年紀乾出的這些事那算丟人了?”
“哪兒啊?”蔣工說:“我的意思是想說以你的這個年紀能有這樣的成就那就很了不起了,很多人跟你一樣大,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工廠裡面渾渾噩噩的混日子呢。”
“你剛才說的那些可都是一些歷史上的名人啊!”於飛感歎道:“要是我小時候有他們那個思想估計現在就沒有兩馬什麽事了。”
“現在的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蔣工說到:“你都不知道,有時候我都替我手底下的那一幫小子發愁,每天上班就跟混日子一樣,下了班不是打遊戲就是合計著到哪出去玩。”
“你說就按我們一天一百五的工資來算,一個月也就是四千五百塊錢,在當今這個喝口水都要錢,物件不斷上漲的年代,這點錢夠幹什麽的?”
“更別提以後還要娶妻生子,結婚後的生活就不說了,單是結婚這一項,那就要投進去兩代人的錢包,大多數情況下還不一定能夠,可他們就是完全沒有一點擔心的意思。”
於飛想到以前自己好像也是這樣,只有在離婚之後才明白奮鬥的重要性,於是開口說到:“他們沒有經歷過這麽多的事情,所以在思想上還不夠成熟,給他們一些時間讓他們慢慢的成長。”
“我可以給他們一些時間讓他們成熟,可這個社會會給他們時間嗎?”蔣工繼續說到:“我曾經走過的老路不希望這些小子再走一遍,可看他們那不爭氣的模樣我恨不得能拿鞭子抽著他們往前走。”
於飛笑了笑說到:“那些小工能攤上你這麽一個負責任的工頭手底下做工,那也是他們的福氣。”
蔣工擺擺手說到:“我這哪算是負責任啊,就是想這些小子以後少走點彎路是真的。”
於飛想了一下說到:“其實婚姻是一所很好的學校,特別是有了孩子以後,這些小年輕的思想會很快的成熟起來,也會想辦法擔起自己該擔的責任。”
“當然了,要是婚後他們還沒有看清楚現實,那就會栽一個很大的跟頭,說不定就會像我一樣。”
“你?”蔣工疑惑的問道。
“我現在是一個單親爸爸。”於飛笑了笑說到:“就在一年前我就是你嘴裡面那些不知道愁滋味的小子,在離了婚之後才轉變了自己的思維。”
“在縣城裡面最大的藍天廣告你應該知道吧?”
蔣工點點頭說到:“那哪能不知道啊,縣城裡面幾乎所有的軟硬廣告都是他們做的,而且聽說他們老板也是跟你一樣差不多大的年輕人。”
於飛說到:“藍天廣告的公司的老板在還是小年輕的時候就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入獄,他出來以後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
“如今他成功了,爆發出了人生最璀璨的星光,相比於他,我只能算是地上的一顆螢石。”
蔣工沉默了一會說到:“你倆的人生都有缺憾,但卻同時造就了你們之後的成就,也不知道這裡面是不是有著必然的聯系。”
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經歷,於飛幽幽的說到:“男人看起來都是一種幼稚的生物,但也很容易被一些突發的事情刺激的一夜之間變的成熟起來,可偏偏這種成熟往往都是伴隨著一身的傷痛。”
“如果他沒有選擇沉淪,那他一定可以站起來,成為一座可以為家人遮風擋雨的厚重山峰。”
蔣工點點頭拍了拍於飛的肩膀說到:“男人都不易,且行且珍惜。”
於飛收回心思,笑了笑說到:“這些都是些胡言亂語,讓你笑話了。”
“都是有故事的人呢。”蔣工說著揉了揉小英子的腦袋說到:“記得以後要對你爸爸孝順一點,要不然就對不起他今天的這一番苦心。”
小英子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出言反駁,反而重重的點了點頭。
於飛見狀雖然有點驚訝,但並沒有拆穿這件事。
蔣工把煙屁股扔出去之後說到:“好了,這會的休息也結束了,該乾活了,要不然你就真要扣我的工錢了。”
“那不能,就像趙本山說的那樣,現在找人嘮嗑還要看著表計數呢。”於飛笑呵呵的說到。
蔣工回頭說到:“要是再嘮下去就該我給錢了,我可不像你這個大老板一樣那麽的有錢,走了。”
……
等蔣工走了以後,於飛順勢躺在一個斜坡上,眯著眼睛看著太陽,微風不燥,陽光剛好。
一句怯生生卻猶如炸雷一般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我能叫你爸爸嗎?”
於飛瞬間掙開眼睛,正看到小英子抿著嘴,一臉期待中帶著一絲惶恐的神色看著他。
眼看著於飛半晌沒有回答,她那眼底開始有水汽彌漫了上來。
於飛歎了口氣,伸手把她摟到懷裡說到:“以後我就是你的爸爸了,在哪都可以這樣叫。”
小英子掙脫他的懷抱,一臉正經但卻有些生澀的叫到:“爸爸。”
“哎~”於飛故意拖長聲音答道。
“爸爸。”
“哎。”
“爸爸。”
“哎。”
……
就像是玩遊戲一般,兩個人在水渠邊玩上了癮,一個叫,一個答,雖然很單調,兩個人卻玩的很開心。
最後,小英子趴在於飛的懷抱了猶如夢囈一般的說到:“我做夢都想有一個爸爸,那些人都好壞的,他們都在欺負我和媽媽,我想我要是有個爸爸的話他們就不敢了。”
於飛捋了捋她的頭髮沒有說話,這孩子平時壓抑的太狠了,好不容易有一次能發泄的機會就讓她好好的說說心裡話。
小英子繼續說到:“每次我看到果果喊你爸爸的時候都特別的羨慕,而且她還說你可以幫她打架,所以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怕她。”
於飛咧嘴無聲的苦笑起來,這倆同病相憐的小姑娘,一個羨慕對方有爸爸,一個羨慕對方有媽媽,還真是一對好姐妹。
小英子又緊了緊胳膊說到:“我看到媽媽在夜裡哭過好多次,可每次我醒來的時候都好像是做夢一樣。”
能不哭嗎?於飛心說道,本來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就夠難的了,既要面對別人的白眼,還要承受著風言風語,沒有垮下來已經算她夠堅強的了。
“有時候我好想就像這樣能趴在爸爸的懷抱裡睡覺,可我沒有爸爸啊。”小英子帶著哭腔說到。
於飛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後背說到:“以後我就是你的爸爸了,想什麽時候睡就什麽時候睡,想睡到什麽時候就睡到什麽時候。”
小英子在他的懷裡點點頭,閉上眼睛不再說話,於飛同樣也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享受著靜謐的時光。
不大會,懷來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於飛輕輕的喊了兩聲,沒有回應,他苦笑著撓撓頭,這小姑娘是真睡著了。
左右瞅了瞅,這地方雖說適合曬太陽,但並不適合在這睡覺,初春溫度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涼意的。
於飛小心翼翼的起身,把小英子抱在胸前,後者揉了揉鼻子之後又趴在他的肩膀上睡去。
穿過圍欄,經過熙熙攘攘的乾活的人群,在於飛把小英子放在自己床上的時候,石芳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
“小……”
“噓……”於飛豎起手指讓她保持安靜。
石芳把話音調低了一些說到:“我剛才聽人說你抱著小英子回屋了,看那樣還睡著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小英子的額頭上了試了一下:“這不燒啊,怎麽半晌就睡著了呢?”
說著還拿眼瞅著於飛,後者腦袋一揚說到:“剛才我倆來了一場很有深度的對話。”
石芳立馬不屑說到:“還有深度的對話,就你跟一個孩子,我估計也能玩一些過家家的遊戲。”
“你說對了,是玩遊戲,哦不對,不應該說是玩遊戲,現在正式通知你一聲,以後小英子就要喊我爸爸了。”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