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暗握雪見,沉默著,他得思考清楚接下來的每一步。
他沒有弄清楚到底是誰,金老大已經死了,就算他還活著也爬不出糞池,糞池已經被石板重新蓋住。
如果真的是金老大,說明他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隻能夠跟著賀四、彭七離開,到橋的那邊去。
如果不是金老大的話,那麽是賀四,還是那彭七?
老康頭還真是氣人,硬是沒告訴他是誰,還畫得抽象到令他想要一把火燒了。
那賀四與彭七已經回去了站崗裡,外面風吹雪落,冷得呼出口氣都能化成冰霧,呆在外面難不成是要當冰雕?
彭七回頭看了眼雪地,緊張的道:“你說,他會答應嗎?”
賀四輕笑著,眼底卻沒有笑意:“放心吧,他一定會答應的,至少想過橋就隻能這樣。”
彭七松了口氣:“說的也是,想過橋就隻能這樣。”
賀四抽了根煙拿嘴裡叼著,然後點上:“倒是你,可別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其他的表情,免得被金老大他叔看出什麽來。”
彭七皺起眉頭,想起那人:“要是他問起金老大,我們該怎麽回答?”
賀四咬著煙冷笑:“金老大他消失了,除了我們,誰又能知道是怎麽死的?”
彭七還是很擔憂的,不安道:“你,我……”
他剛說出口,忽然就被那賀四掃了一眼,幡然醒悟的改了口。
彭七的語氣輕了些:“我怕他叔真問起,我們總得對一下情況。”
賀四老神在在的坐著,呼了口煙圈:“隻要金老大不是在跟我們一塊時消失的就行,這樣誰說什麽都沒有用,跟我們沒關系。”
黑子聽著兩人對話,知道自己隻不過是對方的一個選擇,兩人對話有些怪,彭七像是想要掩蓋,但賀四卻說穿了兩人並不是打算讓自己呆在身邊能看得到的地方。
黑子暗自琢磨著:“他的意思,難道說他真是老康頭想讓我見的?”
如果是,賀四他之前在金老大口中說是替其他人崗,那麽就成了掩飾自己目的的理由,他是不得不趕過來接他黑子離開的。
如果不是,賀四他就是誤打誤撞的,撞上了今天的事兒。
後面的可能太小,如果不是是有重大的事情,賀四絕對不可能在這節骨眼上出來。
黑子當即決定,無論如何,他都是要過橋的。不論那賀四想幹什麽,他的目的都不變,進入第八戰區!
穿好金老大的衣物,黑子感覺手腳都暖了好多,挺合身的。
他挎上金老大的那杆槍,老八爺給的那些裡面有這種槍,黑子記得那上面標注著‘M4A1’,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感覺這槍很順眼,沒想到半天沒用他黑子就摸到了。
靠近站崗時,那彭七站起來,險些沒磕到站崗裡半人高的板塊。
他站穩了些,打開站崗的防爆玻璃門,招呼黑子進來:“進來吧,外面風大。”
這站崗由防爆玻璃圍著,一個半人高,能坐上三四人,前面有半塊透明板,放著些吃的,大半的黑子都沒見過。
黑子進了裡面,看向那賀四,這說話好使的就是他。
賀四笑著,伸手指了指那些吃的:“吃吧,你邊吃邊聽我說,要你做的事兒不多,但要是沒辦好,不說我倆能不能活,你絕對是第一個倒霉的。”
黑子謹慎地看了眼,賀四也不說什麽,直接取了塊巧克力撕開外包裝,掰了一半塞嘴裡。
他拍了拍手,吃東西還叼著煙:“沒毒。”
黑子將那半塊塞進嘴裡,慢慢咀嚼,感覺更餓了些。
彭七見狀,也將一個掰了一半塞嘴裡,傻笑著坐在一旁吃。
賀四一掌拍在他腦門上,笑罵了句:“吃吃吃,也不怕你變得更胖,都肥到什麽地步了。”
彭七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怕黑子認為他們下毒,他也吃了,自然不用擔心了。
賀四左手夾下嘴裡的煙,正色道:“再過多一小時,就是換崗的時候,如果你沒辦法適應金老大的處事,我們就說你感冒生病,由彭七背著你回去。”
賀四見黑子點頭,就繼續道:“金老大為人吝嗇,愛貪小便宜,欺軟怕硬,你隻要裝的夠像,這樣就沒什麽問題了。”
賀四詳細的跟黑子說了不少關於金老大的事情,金老大有一個叔叔,為人還很好色,雖然在第八戰區沒法作威作福,但隨著他叔成功擠入傭兵團隊寒靈傭兵團後,金老大就變得趾高氣昂多了!
黑子的學習能力還是可以的,在賀四連說帶比下,很快就將金老大學了個八成。
賀四說了些細節,讓黑子注意不要在關鍵的時候掉鏈子,時間悄悄地在賀四言語間溜走,很快就將要換崗了。
賀四看了眼頭頂厚厚的積雪,外面的雪已經沒過了人的小腿,似乎在不到一小時中變大了許多。
他不忘叮囑了句:“就快來了,你記住沒?”
黑子點著頭:“少說話。”
賀四呼了口氣,看來這人記性不錯:“你就跟在我後面,我會說你被彭七傳染,不方便開口。”
在說話間,很快就到了換崗的時間,但過了好一會兒,橋的另一頭才駛來一輛灰色的甲殼蟲,線條流暢。
彭七有些不悅:“這些家夥,總是姍姍來遲!”
賀四眉頭第一次皺了起來:“總之,你們倆誰也別說什麽,按照之前準備的,你戴上金老大的面罩,也不要睜開眼,免得露出破綻。”
他死死盯著遠處駛來的灰色甲殼蟲,臉色有些微變。
黑子沒看漏賀四望見甲殼蟲的表情,不過這時間很快,從發現甲殼蟲時,黑子所在的站崗外就停了那灰色甲殼蟲,速度很快。
從灰色甲殼蟲裡有一個高大的男子駕駛著,他臉上有數道刀疤,眉宇間都是殺意,往賀四看了眼。
在黑子趁那人與賀四打招呼的空隙,偷偷觀看時,卻見那甲殼蟲裡下來三男一女,令他有些不解。
這站崗的,難道不是三個人?
黑子有些疑惑,不過他還是沒漏什麽痕跡給人,老老實實的將手塞在那彭七咯吱窩裡,他覺得有些別扭。
這金老大,難怪會逼得彭七下手為強。
在雪地裡,在這站崗裡,其實並沒有差太多,一個會風雪吹,一個擋擋風雪,那股寒冷其實還是能感受到的,隻是不那麽強烈。
一個男子嘴角掛著笑,“喲,金老大,你這是怎了,還給自己整得這麽嚴實?”
他的身材有些厚實,外貌也有些憨,但雙眼卻是掃著黑子三個,仿佛要盯出朵花來。
賀四叼著根煙,雙手插兜:“金老大給彭七招了風,怕冷得很,你們這來得,還…挺早的?”
女子攀著冷著一張臉的男子,聞言嗔怒道:“這風雪大,我們差點過不來了,不就耽誤點時間,快上車吧,免得讓你們金老大凍著了說我們不是!”
那冷面男子掃了眼‘金老大’,神色漠然。
彭七在賀四的示意下,帶著‘金老大’走向車,路過那男子時,男子忽然伸手抓向黑子。
黑子心中一緊,雙手推了把彭七,順勢前傾到沒站穩的彭七背上,他沙啞的低罵:“你這肥豬,要不是你給我招的風,我能這樣?看我不收拾你!”
黑子有些站不穩的抬起一腳,有些無力的歪著身子踹在了彭七的左小腿肚上,借此避開了那冷面男子伸過來的手。
在後面看著的賀四心中松了口氣,這一出來得突兀,黑子的反應快,裝的也像,令冷面男子收回了手,沒理會那女人看向他疑問的神情。
賀四揚聲朝彭七喊了聲:“彭七,扶好金老大,不然回去有你好受的!”
彭七應了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卻有些惶恐的回頭扶起差不多歪到在雪地的黑子。
他的惶恐令冷面男子終於收回了視線,走向站崗裡。
賀四心中低罵了聲多疑,卻是不想再拖了,跟著上了車。
坐在車裡,遠離了站崗後,三人中賀四一直在說著黃段子,但氣氛還是有些低沉。
灰色甲殼蟲是一輛商務車,坐上後,賀四就讓黑子盡可能的躺平,避免被前面的司機看穿真容。
車速很快, 三千多米的大橋,雖然因為積雪而開的緩慢不少,但還是順利的到了另一橋頭。
“喲,這是你那金老大?”
這端的橋頭,竟然有十幾個人看守,就算黑子那頭能將賀四他們滅了,也是絕對過不來的。
黑子有氣無力的應了聲,那問話的人象征性的點頭。
賀四很上道的遞了根煙,笑問他:“你們什麽時候換崗?”
那人嗤笑了聲:“你以為我們傭兵跟你們一樣,沒熬個半宿怎麽可能換崗,早點帶他看了,免得給你招風了。”
他揮著手,橋頭的欄杆拉高,賀四跟他揮了下手,車就駛過去了。
這一路倒是順暢了不少,黑子卻是沒看到些什麽情況,下了車,已經到了一處三層小洋房前。
商務車夾帶著尾氣駛離了小洋房前,賀四虛眯著眼看了會兒後轉身開門進去。
進了小洋房,關上門後,他一屁股坐在敞亮得令黑子忍不住眯起雙眼的客廳沙發上。
彭七上了樓,黑子不知道他幹嘛去了。
那賀四看了眼黑子,關了明亮的節能燈,開了黃燈:“坐吧,感覺好點不?”
黑子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他是灰狼的身份,坐到他對面的沙發。
這裡還挺寬敞,跟他以前看過的相比,都要豪華不少。
賀四點了根煙吸上:“有什麽疑問,現在就問吧,等到天明後就沒那麽多時間了。”
黑子聽完直奔主題:“你是誰?”
賀四愣了愣,抬起頭看黑子,一臉困惑,完全不懂黑子為什麽這麽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