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祖廣平死了?”電話那頭傳來影佐禎昭詫異的聲音。
“是的,祖廣平在自知暴露之後出手襲擊我與法租界的李探長,被我開槍擊中。”
唐逸緩緩開口聲音之中略微還能聽出些許自責的意味。
“你馬上寫一份完整的事情經過送到梅花堂來!我會安排憲兵去警察總局接管!”影佐說完便“哐”的一聲掛掉電話。
唐逸出了口濁氣也將電話放下,看著身邊已經趕來待命的向傑開口吩咐道。
“附近街道的封鎖可以解除了把現場保護好,一會會有日本憲兵過來接管。”
向傑聞言也是松了口氣,畢竟是在警察總局的地盤上殺了人家的老大,多少心裡還是怕會出現什麽亂子,不過既然有日本人接管那就省心多了。
......
上海灘,南城火車站。
張逸夫心情沉重的走出火車站後抬頭看了眼陰沉的天空,緩緩吐出一口呵氣。
按照原本的計劃來說早在1月3號,張逸夫便應該已經到達上海灘並與上海灘我黨情報組織搭上線了,他的任務便是盡量吸收唐逸進入組織。
可誰知隨著二次刺“汪”行動的實施後,日本人封鎖了整個上海灘的交通,張逸夫便不得不放棄了行程。
在江北暫且安頓下來之後,張逸夫便得到了梅機關現如今已經在上海灘展開肅整的消息。
心裡便知道現下這個時局並不是去上海灘的好時機,於是便打算在江北靜待機會。
誰知從南方局傳來的一封密報打亂了他的計劃,讓他不得不在今天便匆忙的趕來了上海灘......
上海灘陰冷的天氣著實讓張逸夫有些不適應,走出車站他隨手招來了一輛黃包車。
緊了緊身上的大衣之後張逸夫趕忙上了車,摘下了帽子拉上了車鬥。
“先生要去哪裡?”車夫問道。
“到慶祥路。”張逸夫回道。
“好嘞,您坐穩。”
作為一個有著多年豐富地下工作經驗的情報人員,經張逸夫的手執行的向敵後傳遞情報的任務也不知做了凡幾。
可這次的任務卻讓他的精神高度的緊張,藏在袖口裡的雙手緊緊握拳,因為過度的用力致使骨節微微泛白。
根據由南方局發來的可靠線報,梅機關近期計劃了一個重要的潛伏計劃。
計劃是將由梅機關親自接手已經打入重慶與延安的“暗釘”並且暗中激活他們。
目的是破壞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也就是在暗中破壞國共兩黨之間的關系,並在兩方軍隊之中製造摩擦,企圖顛覆抗日統一戰線。
在得知此次計劃後中央高度關注,並且立刻下達命令要求我黨情報人員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拿到此次計劃的人員潛伏名單。
在得知此次計劃的一瞬間張逸夫可以說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這些臥底真的要是全部打入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並在其中大肆破壞兩黨之間的團結。
那整個抗日戰線將會面臨瓦解的危局,整個中華的抗日力量就將會再一次的陷入無休止的內戰之中。
“先生,到了,要給您拉到裡邊去麽?”黃車夫的聲音打亂了張逸夫的思緒。
“哦,不用了。”張逸夫說著推起車鬥便下了車。
與黃包車夫結過錢後,張逸夫將帽子重新戴好後轉過身向著慶祥路內走去。
今天是老方與唐逸計劃好的行動收網的日子,老方表現的很自然連書店都也重新開了張。
書店內的一張長破木桌上擺著半瓶漿糊和一支破舊的老毛筆以及各色各樣的年畫鋪滿了木桌。
大概是因為天氣寒冷書店內又沒有壁爐等可以取暖的工具,書店裡冷的厲害,所以店內並沒有什麽人。
張逸夫走來到書店門口,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後摘下了帽子,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四周之後才警惕的走進了書店。
書店內老方正無聊的趴在櫃台上,他穿的很厚實,就算是在屋內也戴著厚厚的圍巾。
見有人進來老方無精打采的抬了抬眼皮搓著手說道。
“年畫昨天剛畫出來的買兩幅送一幅,左邊書架上是中華書,右邊書架是西洋書,先生要什麽自己挑吧。”
張逸夫聞言皺了皺眉頭開口道:“老板你這麽做生意怪不得店裡沒有一個客人。”
老方一聽眉頭一挑:“這大冷天的哪有什客人?再說我這是開的書店又不是什麽酒樓飯莊還需要迎來送往?”
張逸夫聽了這話扯了扯嘴角, 抬腳來到櫃台前認真的看向老方說道:“老板你這裡有王國維大師的《人間詞話》麽?”
老方聞言明顯一愣抬頭看了一眼張逸夫,緊接著便又恢復了懶散的樣子說道:“左邊書架第三層最東邊。”
張逸夫聞言笑了笑說:“有朱光潛先生題詞版本的麽?”
老方聞言神情立馬認真了起來,他彎下腰從櫃台裡取出一本被翻得破舊的厲害的舊書。
“喏,朱先生題詞的就只剩下這一本了,我往日裡也及其喜愛翻閱,現在已經是破舊的很了,您看您還需要麽?”老方神色認真的看向張逸夫問道。
張逸夫點了點頭,伸出手拿過破舊的《人間詞話》翻開書本來仔細的翻看了起來。
另一隻手則放在了櫃台上,看似隨意的敲擊著。
“老方同志你好,我是南方局派來的特派員。”
老方側耳仔細傾聽著張逸夫的敲擊聲,沒一會的功夫便在心中翻譯了出來。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老方立刻開口說道。
緊接著老方三兩步便走出櫃台來到了書店門口,仔細的探頭看了看確認了四下無人之後。
老方隨手拿來一副年畫將年畫翻到空白的一面上後,又從破木桌上拿起一支舊毛筆在紙上寫下了。
“家中急事,暫停營業。”的字樣後又隨手拿來漿糊摸了摸,便來到門外貼在大門之上,隨後便又退回了店內,關上了書店的兩扇大門。
整個書店頓時一暗,好似更冷了些,張逸夫搓了搓手掌。
緊接著便傳來了老方的聲音:“特派員同志,咱們去後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