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蘇文然知道,薑老本人就算打了飯,也不可能把飯菜擺放得這麽整整齊齊,而且看他房屋,顯然也不可能是自己打掃的,這顯然是有人幫他在做這些事。
“是我給他打的。”童梓潔說,“只要有時間,我都會給他打飯來。”
蘇文然恍然大悟,原來童梓潔早就比自己早想到了。
蘇文然把自己打的飯菜放在薑老的桌子上,薑老依舊沒有反應。
“放心了吧,以後不用給他帶飯了,你自己顧好自己……”童梓潔動容地說。
蘇文然點了點頭,嘴上卻說:“沒事,我替老師分擔一些。”
童梓潔心中一酸,說:“我要你分擔什麽!”
接著她看向薑老,說:“薑老師偶爾會清醒,他一清醒就要給我錢,把他幾個月的工資都給我,我會收他吃飯的錢,多余的不會要的。”
蘇文然看向薑老,說:“他會清醒?”
“恩,會清醒,但也說不上多清醒,很多事情說得也很含糊。”
“老師,你知道薑老師為什麽會這樣嗎?我聽說他年輕的時候是正常的。”
童梓潔黯然道:“我不清楚,好像說是生了場病,後來就這樣了,看過,沒看好。”
“他清醒的時候沒說嗎?”
“我問過,一問他就發瘋了,後來就不問了,聽起來,應該是他學術上得不到承認吧。”
“聽起來?”
“恩,每到月圓的時候,薑老師就會發瘋,嘴裡一直罵,大約就是心中的塊壘難消吧,聽他含糊的內容,應該是這樣。”
蘇文然也知道,薑老每到月圓之時就會發瘋,破口大罵,但似乎從沒有人聽清他罵的是什麽,可能也是不關心吧。
童梓潔說完,看著蘇文然:“你怎麽對薑老師這麽關心了?”
“今天……薑老師在操場上老是很奇怪地看著我。”蘇文然如實說了。
“奇怪?薑老師一直都很奇怪,你別想多了。”
“不不不,不是現在這樣的眼神,是那種像是想起什麽,又沒有想起似的眼神,我確定。”
“哦,你就是因為好奇才來這的嗎?”
“也不全是,薑老師那時候的眼神,讓我想起了爺爺,我爺爺生病的時候,後來腦子也糊塗了,他經常看著我,也是這種眼神,我……我……就想來看看他……”
童梓潔聽蘇文然說得動情,心中也有些難受,這個孩子,真是情感細膩啊。
“以後,你想來就來好了,只是別再買這些了,我會買給薑老師吃的。”
蘇文然點了點頭,說:“恩,謝謝童老師了。”
童梓潔笑道:“你謝我什麽,我倒是要替薑老師謝謝你呢。”
蘇文然打量了薑老的住處,發現單是看住處的話,誰都不會想得到這房子的主人是個癡呆患者。
房子裡的書本很多,牆壁上貼著人體結構圖,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書櫃下面有好幾本備注本,焦黃的外殼,看起來更像是垃圾。
“那是薑老師當年的備課本,不許別人動。”
童梓潔見蘇文然看到那些本子有些好奇,於是解釋道。
蘇文然點了點,說:“薑老師當年一定是個好老師吧。”
“一定是的。”
蘇文然待了一會,就和童梓潔告別,回去了。
在公交車上玩手機的時候,蘇文然發現三葉草突破了五千了。
點開記錄,
發現是童梓潔和薑康提供的。 原來薑老,叫薑康。
薑康的記錄只有一條,估計是一時清醒了下吧,其他都是來自童梓潔的溫暖值。
蘇文然今天的舉動,可把童梓潔感動到了,她教書這麽久,一直教導學生做人比讀書更重要,可是逢年過節,給自己送禮的人真不少,而這個薑康呢,教了半輩子的書,成了今天這樣,連一個上門來看望的學生也沒有。
而蘇文然不一樣,他竟然來了,這個薑康和他毫無關系,也不曾教導他學習,只是因為一個眼神,蘇文然就不顧自己貧寒的家境,給他帶了飯菜。
那一碗不到十塊的飯菜,在童梓潔看來,比那些送給自己千百塊的禮物更令她溫暖。
當然送她的禮物,她都不收的,除非是親手製作的東西。
就好像蘇文然當初和陳露學著編了一個小蝴蝶,送給了她,她就一直保留著。
蘇文然回到家,寶兒哥還沒回來呢,蘇文然就又繼續複習了一陣,到點後,才出門去了松濤小區。
永樂面攤上還是排滿了人,沒排上的人才不甘願地去了那兩家。
對於大家來說,這三家雖然都說三家是一樣的,但在眾人心中,總覺得蘇文然這家才是正宗。
這年代,誰都想吃的是正宗的味道。
那兩家攤主也看出來了,就算自己降價這些人排上隊也還是不會來這邊吃的,好在蘇文然面攤隻供應五十份,自己不用降價也注定有客戶。
而且他們受了蘇文然的恩惠, 也斷然不好意思和蘇文然面攤來惡性競爭啊。
到時候吃虧的可是自己,萬一惹火了蘇文然,他一天賣個一百份,自己不傻眼了嗎。
這晚,林茵和林永民帶著小乖也來了,他們不願走後門,免得蘇文然難做,都自覺地排著隊呢。
尤其看著小乖也學著人們在排隊,很多人看著就覺得這狗可愛。
小乖更像是能聽懂似的,一旦有人誇它,它就興奮地搖著尾巴,吐著鮮紅的舌頭,惹得不少人拿起手機來拍照。
排了大半個小時,林茵父女二人加一隻狗總算是吃上了熱騰騰的拉麵了。
“聽林茵說,你今天還拿了鉛球第一?”林永民排隊到了跟前的時候,忍不住問了句。
“啊,運氣。”蘇文然輕聲說。
“什麽,蘇哥哥,你鉛球比賽第一名?”陳露吃驚地問,她可是知道蘇文然力量的人。
“啊……運氣。”蘇文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聽到蘇文然得了第一,很多排隊的人紛紛喊道:
“這麽好的事情,是不是搞一波免費啊。”
“是啊,免費一晚吧,我們等很久了。”
“不免費也行,多賣幾份吧。”
“對對對,多賣幾份!”
這些吃客都是熟客,和蘇文然和陳露都熟了,說話從不藏著掖著的。
“去去去,就知道佔我們便宜!”
陳露衝著那些嚷嚷的人們笑罵著,又端上了一碗過去,同時伸出小手,那意思很明白。
給錢,一分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