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速死!”無論曹操怎麽勸說,審配就這麽硬邦邦的一句,你說這嗑還怎麽嘮?
果然應了荀當日為了給曹操信心的那句評價,“審配專而無謀”,可真是夠“專”的!
“罷了,罷了。”曹操雖然有耐心,但人家隻想死,你還能怎麽辦?
曹操揮了揮手,示意將審配拉下去,今日將審配帶到這裡其實有兩層意思,一者若是能勸降審配則曹營又添一智謀之士,二者若是審配不降,則在鄴城眾文武豪強面前,斬殺審配,殺一儆百。
“哈哈哈・・・・”就在曹操讓人將審配帶下去殺了立威的時候,突然一聲長笑打破這寂靜、壓抑、沉悶的場面。
眾人視之,大笑的正是夏侯尚,站在他旁邊的曹丕急忙拽他的袖子,讓他閉嘴,誰知夏侯尚反而越笑聲音越大。
曹操眉頭一皺,拂袖一揮,說道:“孺子甚是無禮,將其拿下,重責二十軍棍。”
“・・・哈哈哈・・・呃呃呃・・・・”
夏侯尚聽到這話,笑聲頓時卡住了,如同當年的磁帶斷了一般,MMB的劇本不對,影視劇上演的,不應該是問我為何發笑嗎?怎麽曹操不按套路出牌?
旁邊如同小山一般站立的許褚,聽到曹操的命令,大喜過望,高聲唱了一個“諾”,拽著夏侯尚就往後走,準備行軍法。
“司空,司空,末將有話要問正南先生。”夏侯尚急忙說道,再沒有剛才雲淡風輕的模樣,因為他從許褚臉上看到猙獰的笑容。
“既有話問,為何不說?”曹操冷哼一聲說道:“偏偏故意發笑,故弄玄虛,惹人注目,且先恕你狂悖無禮之罪,若是說的無理,兩罪並罰。”
夏侯尚此時才明白眼前的人是曹操,梟雄曹操,這幾天曹操一直對他和顏悅色的,他就下意識的忽視了這點,這位可是“寧可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的存在,殺人那是再平常不過了,如同喝涼水一般。
再加上曹操也深恨這種人,當年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的禰衡就是這種人,狂士,不拘於行,可最後如何?
不還是被曹操所恨,死於黃祖之手嗎?
夏侯尚有些心虛,不是害怕,而是因為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他不是荀,不是郭嘉,更不是夏侯淵,而是曹操的後輩,曹操對他可以生殺予奪,甚至任何人都說不出一句不是。
所以要想引起曹操的重視,必須立功,立功,再立功,忠心,忠心,時刻表忠心,這樣才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事,說白了就是曹操面前的話語權,但同樣決不能做楊修,而是要當司馬懿。
許褚頗為遺憾的松開了雙手,這麽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沒了,誰能不遺憾?不過他還期待著,期待夏侯尚能夠激怒主公,然後・・・・,嗯,嘿嘿!
“末將多謝司空!”短短的時間之內,夏侯尚的心思轉過許多,不過還是急忙謝恩道。
“司空,就讓我等聽聽伯仁有何高見?”旁邊的郭嘉笑道,曹操微微頷首,謀主的意見還是要聽一聽的。
夏侯尚聞言,與郭嘉對視一眼,心中有些感動,這個誇他帥的人還是挺講義氣的。
郭嘉若是知曉夏侯尚心中所想,估計會建議曹操直接將他拖下去打,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末將有一問,敢問正南先生,何為忠?”夏侯尚看著囚車裡面的審配,鄭重的行禮道。
“忠,敬也,盡心曰忠,天下至德,莫大乎忠。
”審配神情面無表情,隨後他又接著補充道:“我君在北,面北而死是為忠。” 說完這句話審配閉目不言,面北而坐。
這句話一出,曹操、荀、郭嘉、曹丕等人,頓時面色肅然,顯然是被這慷慨就義的話語,無二的忠心所感動。
夏侯尚也是長歎,一揖到底,感慨的說道:“正南先生高義,尚佩服萬分。”
“不過尚還有幾個問題,不知先生可願回答?”
審配睜開雙眼,輕微點頭,夏侯尚見狀繼續說道:“敢問先生,天子與袁公,先生忠於何人?”
審配聞言臉色一變,抬頭目視夏侯尚,夏侯尚微微一笑,再次問:“敢問先生,袁公與韓馥,先生忠於何人?”
審配聞言臉色再變,開始瞪著夏侯尚,還是沒有回答。
夏侯尚繼續微笑著問道:“敢問先生,袁公與袁尚,先生又忠於何人?”
審配臉色狂變,不過還是沒有回答。
“久聞正南先生忠義無雙,尚還有最後一問,敢問正南先生,袁尚與審家先祖,先生又忠於何人?”夏侯尚又一次一揖到底,長笑三聲道:“尚愚鈍不堪,請正南先生告知答案,尚感激不盡?”
審配沉默不語,眼睛之中開始閃爍著淚花,突然身體蜷縮在一起,嘴中發出嗚嗚的怪叫,似悲戚似嘲笑。
旁邊的曹操等人聽到夏侯尚這四問頓時目露奇光,一是沒想到夏侯尚有如此口才,二是沒想到審配被說動,否則的話不會有這番表現。
所以曹操看著夏侯尚目露嘉許的神色,夏侯尚會意馬上滿血復活,而旁邊站立的曹丕見到曹操的嘉許,恨不得以身代尚,場中侃侃而談的是他。
荀則是十分滿意夏侯尚將天子放在首位,以忠義發問,以小見大,這證明曹公也好,曹公的宗族也好都是心懷漢室的。
郭嘉感覺自己應該正視夏侯尚了,條理清晰,步步緊逼,此等人物絕非池中之物。
至於許褚,他心中淚流滿面,某家就知道這個夏侯尚總能整出一些歪理,不過治人他怎麽不抽之再抽之呢!可惜了一次抽他的絕好機會。
夏侯尚得到曹操的肯定,繼續說道:“既然先生無法回答,那麽尚略有淺見,不妨說與先生聽聽。”
“先生食漢祿而仕於偽袁,此知小恩而不分忠義;任冀州而不能保舊主,此良禽而擇木;為袁氏老臣,不用立長之經勸袁公;矯詔立袁尚,亦不用摯友之義諫之;先生之後代皆在許都,不以先祖血食之供為念,尚以為不恥!”
“且先生之忠義差與沮公之不屈,其余暫且不論,沮公則一於事袁,先生則知有袁尚而不知有袁譚,先生不如沮公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