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周伯光帶到。”
不出三刻,一個衣服破爛、沾滿血汙的男人被拉了進來。
周伯光雙手被鐵鏈死死拴住,由兩個差役拖拽著,一路拉到了廳堂。
但見他此刻的模樣怎是一個慘字了得,一雙桃花眼被揍的腫成一條線,身上遍布淤青,找不出一塊好肉。腳腕上被兩個內圈帶刺的鐵環死死鎖住,鐵刺直扎進骨頭縫裡,每被拖拽著走一步,巨大的痛苦都會讓他面部猙獰一分。
“於茂,這是――周伯光?”
老城守有些不敢認,前些日子初審的時候還有個人形,這才兩天時間,就被折騰成這樣了。
“城守,您有所不知。這小子不知禍害了我大夏多少女子,而且輕功了得,要是讓他撒丫子跑出去,就是我也未必能追得上。”
於茂揮了揮手,兩個差役就把周伯光往地上隨意一扔,施禮告退。
“人在這裡了,你們要審,就審吧。宋良的遺物存在庫裡,原封沒動,已經差人去取了。”
老城守沒好氣的對著兩個諦聽衛冷語道。一甩袖袍,就打算離去。看著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作威作福,憋著一肚子氣,當然不會有什麽好臉色。
“等等!城守,還勞煩你把宋良一案的前因後果細說一次。”
之前一直沒說話的另一男子一閃身擋在了老城守身前,他聲音尖細嘶啞,聽著就讓人渾身不舒服。
“哼。”
勢不如人,該忍還得忍。
“宋良原是官役府的差役,後因跟人賭氣,面子上過不去,辭了府衙的差事,自己出去經商。他妻子是外城人,相貌漂亮清秀,嫁過來已有一年。”
“他不放心妻子自己在家,每次出去跑貨都待在身邊。這次正是碰上了這個淫賊,才遭殺身之禍。”
城守不欲細說,給於茂使了個眼色,“把現場的留影石給他們。”
“發現屍體的是清晨進杉樹林砍柴的樵夫,那老樵夫去的時候地上隻有一具屍體,不見凶器。凶器是一把匕首,周伯光的貼身武器,我們抓住他的時候一並繳獲。”
“匕首?”
身披藏青衣袍的諦聽衛略帶驚喜的重複了一句,“快,那凶器現在何處?一並拿來。”
另一人也略顯急不可耐,讓於茂和老城守十分費解。那匕首他們仔細檢查過,並無特殊,不知這兩人到底在意的是什麽。本來平成王手底下的諦聽衛來嘉華城查這麽個小案,就夠匪夷所思的了,此中必有深意。
老城守揮了揮手,示意邊上候著的差役照辦。他倒要看看搞的什麽把戲。
“匕首?不會就是...”
兩牆外暗處偷聽的林悅顯然比城守他們明白多了,能讓諦聽衛如此上心的,除了武王墓鑰匙還能是何?
此刻,留影石也被接到那個玩火男子的手裡,他靈力一催動,一副精致的照片就被投影在虛空中。
杉樹林裡的荒草地上躺著一具屍體,位置大概是離開山路三十米處。屍體穿的是淺藍色綢緞的外衣,仰面躺在地上。眼睛瞪的大大的,卻已經泛白,一幅死不瞑目的樣子。
胸口處的衣服被劃破,有多處割傷和刺穿傷,不是一次造成的。旁邊的枯葉和草木都被血液染的黑紅,血已經不流,甚至能看出傷口發乾。留影石記錄這張照片的時候恰巧有一隻蠅子落在屍體的傷口上。估計是在產卵,若是放著不管,出不了三日,這裡就是肉蛆和蒼蠅的天堂。
屍體邊上落著一把長劍,
距離五尺左右,但上面沒有染血,應該不是凶器。除此以外,能看見十步外的一顆杉樹邊上有幾條斷裂的繩子。這一片地上的草和落葉都被踩的很亂,一定發生過一場惡鬥。四周沒有馬的痕跡,大概是被拴在了山路上,這裡的灌木太茂密,馬進不來。 林悅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這幅影像上的時候,也開著虛化瞬移過來看上了幾眼,瞬間記住其中的關鍵信息,然後又偷溜回去繼續聽牆角。
“這人是你殺的?”
玩火男子斜眼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周伯光。
“不錯,是我。”
周伯光抬起頭,眼中有絕望、有瘋狂。
“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男子踢了踢周伯光被鐵刺鐐銬拴住的腳,痛苦刺激的他一聲悶哼,“你會知道,這個隻是小兒科。”
男子的語氣不帶絲毫威脅,卻聽的於茂和老城守背後冷汗直冒。都說諦聽衛都是一群瘋子、變態,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呵,我既然已經被抓住了,就沒什麽可隱瞞的。反正都是死路一條,犯不上多找罪受。我周伯光在道上也是小有名氣的人,敢做敢當,你想問什麽,說吧。”
周伯光的聲音沙啞,嘴唇乾裂,估計被抓後就一直沒喂過水和食物。也就是八階武者的生命力頑強,一般的普通人早掛了。
“很識趣。”
男子讚賞了一聲,這種配合的犯人能剩下他很多功夫。
“為什麽殺他?”
哪怕再關心匕首的事,也不能問的太直白,表面上還是得做出查案的樣子。否則目標清晰暴露,惹得城守和於茂把東西轉移走,落進了賢王的手裡,這任務就算徹底失敗了。
“我看上了他的女人”周伯光深吸一口氣,直言不諱。
“那天中午過後,我在通向嘉華城的山道上碰見了那對夫妻。那時正刮風,那女人的面紗被風刮了起來。我瞧見了她的容貌――但隻一眼,就見不到了。”
周伯光的臉上露出回味之色,“大概正是因為這緣故,我越想心越癢。當即動了念頭,我一定要把這女人搞到手!即使要把那男的殺死,也乾!”
“喪心病狂!”
老城守冷哼一聲,這種人渣他恨不得直接扔上斷頭台。
“呵,殺個人而已,不是什麽大事。我殺人用刀,你們呢?用權力?金錢?借一個口舌,一句話,兵不血刃,可也是殺人!你說是你們罪大?還是我罪大?!”
周伯光諷刺的對老城守嘲笑道。
“放肆!”
於茂一腳把他踢翻,痛的他一咧嘴。
“於茂!”
老城守一揮手,製止了於茂繼續施暴。
“哼!老夫古柏,一生從未錯殺無辜之人!我等讀書人胸懷坦蕩、磊落行事,或許有錯,但知錯必改!與你這等喪心病狂的瘋子,絕不可相提並論!”
老城守挺直腰杆、目不斜視,浩然正氣充沛凡人之軀,惹得兩個諦聽衛一陣側目。
“呵呵,或許吧。”周伯光也不辯解,轉而繼續說著他的行凶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