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提鼻一嗅,已覺香氣誘人,定睛瞧去,但見面前的碗中碧綠金黃之中汪著一團切得細如發絲的湯餅,未嘗其味先觀其色,已是令人胃口大開,及至提起筷子先夾了一塊黃魚片放進嘴裡,但覺鹹香酥軟,其味道竟有幾分與先前在顧沁兒家吃過的糟魚有些類似,再低頭就著碗邊喝了一口湯,更覺比自己用來煮製煮製湯餅的羊湯多了一份清香爽口,禁不住抬頭衝蒙享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道:“蒙大廚獨創的這‘雪菜黃魚湯餅’果然美味可口,若細品其味道,與在下所製湯餅風格迥然不同,卻各領擅場。”
蒙享見自己留給“羊羊羊”湯餅館的這份禮物得到了楊凌的高度讚賞,一顆本還有些惴惴不安的心也就放松了下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向楊凌解釋道:“楊師父吃得還算可口,蒙某也就略感欣慰了。至於楊師父方才所說的此湯餅為蒙某獨創,在下實不敢當。這‘雪菜黃魚湯餅’實為蒙某在以往向楊師父,婁大娘當面討教的基礎上,慮及江南人多食魚的喜好,經過反覆選料搭配而製成的一種湯餅,權且當是蒙某留給‘羊羊羊’湯餅館的一份禮物吧。蒙某走後,‘羊羊羊’湯餅館少了魚肴,能夠給客人們品嘗的飯食未免有些單一,但願這份‘雪菜黃魚湯餅’能略補不足吧。”
楊凌聽了蒙享這番真誠的話,不禁深受感動,正欲開口挽留他留在“羊羊羊”湯餅館,卻見蒙享臉上依然帶著那副燦爛的笑容,衝他搖了搖頭,說道:“楊師父不必再說了,蒙某既受唐先生之邀,才得以重操舊業,便不宜中途改換門庭,棄東主於不顧。有感於在這間‘升和湯餅館’與楊師父共事的這段時間,令蒙某在廚技一道頗受啟發,獲益匪淺,才欲借此‘雪菜黃魚湯餅’略表心意,希望‘羊羊羊’湯餅館能夠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蒙先生,楊凌得與先生共事,實乃平生一大幸事。先生高風亮節,不願棄舊從新,楊凌也勉強不得先生,唯願今後能時常向先生請教廚技,歡聚一堂。”楊凌挺身站起,肅然躬身向蒙享行了一禮,懇切地說道。
“楊師父不計較個人得失,肯放唐喜離開,足見楊師父胸襟之磊落、曠達,蒙某得與楊師父相識相交,也求之不得呀!”蒙享忙躬身還禮,同樣誠摯地說道。
楊凌因替蒙享考慮,接下來便請他不必再留在自己這裡,而是盡快到唐介休新開的“升和湯餅館”去掌廚,對此蒙享也不多做推辭,隻將“雪菜黃魚湯餅”的用料配方交給了楊凌,便欲帶著自己的幾位徒弟離開了。
“蒙先生且留步。”楊凌因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叫住蒙享,對他說道,“蒙先生在原‘升和湯餅館’還佔有一成的股份,依目下這座酒樓的規模和獲利估算,大約應折合兩千貫的現錢,目前在下手邊尚拿不出這筆現錢退還給您,今日先寫張欠條給您,留待以後還上吧。”說著,就吩咐小螢去找來筆墨紙硯,準備給蒙享寫欠條。
蒙享望了一眼婁氏,忙攔住小螢,向楊凌解釋道:“婁大娘已給過蒙某兩千貫的退夥金了,不瞞楊師父,蒙某已用這兩千貫出資,在唐先生新開的‘升和湯餅館’中佔了兩成的股份。”
楊凌驚訝地轉頭望著婁氏,待蒙享走後,不禁向她問道:“娘,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婁氏本還想對楊凌隱瞞這兩千貫的來源,眼見瞞不住了,才不很情願地答道:“你不是說過要給顧沁兒一成的股份嗎?這兩千貫便是她托人交給我的那份本錢。怎麽樣,我沒虧待蒙享那個杠頭吧?”
“顧沁兒的錢!她是什麽時候把這兩千貫托人交給你的?”楊凌一聽就急了,兩眼直瞪著婁氏問道。
“你這麽凶做什麽?大不了等咱們的‘羊羊羊’湯餅館賺了錢,再把她出的兩千貫連本帶利還給她就是了。”婁氏也聽人說起過楊凌向顧沁兒表白,受到拒絕的事,遂耷拉著臉說道。
楊凌唯恐顧沁兒不辭而別,連個去向都不讓自己知道,一經從婁氏嘴裡探問出顧沁兒已將她承諾過的賀儀托人帶給了婁氏,立馬就要小螢扶著他出城去找顧沁兒。
恰在這時,忽聽湯餅館門外有人說道:“咦,這‘升和湯餅館的匾額已經摘下了,為何新的匾額還沒掛上?”
楊凌、婁氏等人聞聲朝門外望去,赫然看到江南首富張伯和正在大管家張安的陪同下,站在門外,仰頭望著門楣, 不無驚訝地喃喃問道。
“崽子,財神爺來了,快隨娘出門接接去。”婁氏認出門外來的是江南首富張伯和,登時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不由分說,拉起楊凌就從店裡迎了出來。
楊凌半推半就地被婁氏拉到了湯餅館門外,輕輕掙脫開婁氏,拱手衝張伯和主仆二人施禮問道:“張先生兩位今日光臨小店,不知有何見教,請到店裡說話吧。”
張伯和負手站在門外,兩眼仍望著空蕩蕩的門楣,問楊凌道:“看來你是不願再用‘升和湯餅館’這一字號了,新的字號叫做什麽?”
“承張先生垂詢,在下母子仍欲沿用之前在平陵所開湯餅館的字號。”
“羊羊羊?嗯,的確遠勝過升和二字。小兄弟,大娘子,張某先向你們母子道賀來了。”張伯和伸手從張安手裡要過一份禮單,邊交到楊凌手中,邊笑呵呵地說明來意道。
楊凌本欲推辭不收,但見張安走到自己近前,低聲說道:“這也是我家公子為感謝你幫白申減刑補上的謝禮,你就收下吧。”
在張安向楊凌解說原由的當口,婁氏已熱情地將張伯和迎進了湯餅館,楊凌見此情形,也就收下了這份禮單,和張安兩人相讓著走進了湯餅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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