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既是為解救那刺客而來,又怎麽是為了維護父汗和本世子的體面而來?”咄吉世雖已基本確認了唐介休不是跑到館驛行刺自己的,卻仍圓瞪著兩眼質疑他的來意道。
“呵呵,請問世子,此番來長安,除了來做人質之外,可否還奉有為啟民可汗求親的使命?”
“啊,那又怎樣?”
“倘若教我大隋皇帝以及朝臣得知了啟民可汗的汗位並不穩固,突厥國內有人派了人來長安險些刺殺了世子,我大隋皇帝還會把一位宗室公主下嫁給啟民可汗為妻嗎?”
“你,你究竟是那刺客的什麽人?”咄吉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再次拿起了身旁的佩刀,質問唐介休道。
“世子還是把刀放下吧,免得它帶給世子招來麻煩。”唐介休從容勸道,“在下是那刺客的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世子靜下心來好好想上一想,是世子逼著京兆衙門非要殺了那刺客,使世子在長安街頭遇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對突厥欲與我大隋和親恢復舊好有利,還是寬大為懷,派人去向京兆衙門釋清誤會,盡快放那女子出獄,趁陛下回駕長安,接見世子之前使人忘記了還有世子長安街頭遇襲一事,對世子日後在長安居留,以及對穩固啟民可汗的汗位有利?”
這便是虞世南在大興宮門外教給唐介休說服咄吉世寬宥三郎的主要內容,是想利用啟民可汗在突厥國內的統治尚不穩固,染乾急於通過質子和親引得大隋這個強援,為他掃除國內的反對勢力這一心理來說服咄吉世能夠主動撤回對三郎的指告,消除三郎行刺這件事對他父子帶來的不利影響。
果然,這一辦法在咄吉世身上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咄吉世聽罷唐介休的這一番說辭,沉吟良久,方放緩了語氣問道:“我如果聽從你的建議,派人去撤回對那女子的指告,你能向我做出什麽保證?”
唐介休見虞世南教給自己的這一辦法還真的管用,登時來了精神,正欲開口一五一十地列舉出自己能向咄吉世提供的保證,忽見有隨從進來向咄吉世稟報道:“稟世子,京兆衙門派了兩名差官,要請世子到衙接受問訊。”遂轉念一想,隻冷冷地答道:“在下除了約束那女子,今後不再行刺世子之外,什麽也保證不了。請世子自便吧。”
咄吉世並未表示是否願隨兩名差官到衙接受問訊,便吩咐那隨從退下,不放心地又問唐介休道:“唐先生能保證本世子在長安遇刺一事不會傳到大隋皇帝的耳朵裡去嗎?”
唐介休被派往江南經商也有大半年了,其間學會了不少與人洽談生意,臨機應變的技巧,眼見咄吉世已被自己說動,暴露出了弱點,遂設身處地地幫他分析道:“世子今日若隨等候在館驛門外的那兩名差官到京兆衙門接受問訊,自然難免要向官府講明事由經過,那樣一來,知道世子在長安遇刺的人就多了,難保消息不會傳到聖上那裡。而若世子立馬派人到京兆衙門撤回對那女子的指告,京兆衙門也就不會留有此事件的筆錄,你說消息會不會傳散出去,以至於傳到當今聖上耳中呢?”
“我明白了。先生請回吧。”咄吉世並未明說自己將如何行事,當即對唐介休下了逐客令。
從禮部館驛出來,唐介休立馬恢復了他婆婆媽媽的做派,親自趕到京兆衙門設法花錢買通了一名書吏,請他替自己盯著些,一等到咄吉世派來人撤回對三郎的指告,便來向自己通傳消息。
做完了這件事後,他又開始擔心起咄吉世並沒當面對自己說要派人撤回對三郎的指告,思來想去,最終又跑來找唐令則求助,以備萬一。
唐令則今天倒是很痛快地請兄弟進了自己的家門,但卻要求唐介休即刻離開長安,返回建康,一天也不得推遲。
唐介休見兄長昨晚還將自己拒之門外,今日就催促自己離開長安,不知出了什麽事,遂向唐令則問道:“大哥,你不是要我等到那三百萬貫退夥金有了最終的著落後再返回建康的嗎,怎麽……”
“今日我已奉殿下之命,將你帶回來的那筆錢分文不落地捐給兵部,充做軍晌了。你就沒必要再留在長安了,還是趁早回建康做你的生意去吧。”唐令則語氣平淡地說道。
“什麽?太子殿下一文都沒留下,將三百萬貫全部捐給了兵部!”唐介休驚得大聲叫道。
“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值得你這樣?說說吧,昨晚,今天接連兩次來找我,是為了何事?”唐令則瞪了唐介休一眼,轉而詢問他的來意道。
“哎,不是……大哥,我費盡心力,跋涉千裡為太子殿下帶回了這麽一大筆錢財,到頭來連太子殿下的面兒都見上,你就這麽把我打發回去了?”唐介休放低了些調門,卻仍急赤白臉地質問唐令則道。
“都已是年近而立的人了,怎麽還如此不曉事?你大哥會害你嗎?”唐令則加重了語氣呵斥兄弟道,“叫你走你走便是,還在這兒羅嗦什麽?”
因他倆的父親早亡,唐介休自幼便是在這位兄長的呵護下長大,一直以來在心目中便把唐令則當做父親一般看待,此時對兄長雖強烈不滿,但也不敢公然違拗唐令則的意思,隻怯怯地說道:“要我走也行,但臨走前你還需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唐令則眉稍向上一挑,問道。
唐介休剛要開口請大哥出面幫他從京兆衙署去撈人, 卻見唐令則府中的一名仆從來向他稟報說,府門外現有人來找他。
等到唐介休隨這名仆從來到唐府門外一看,前來找他的正是那位京兆府的書吏,興衝衝地跑來向他報喜來了。
“你是說突厥世子真的派人到衙署撤回了指告?那,人什麽時候能放出來?”唐介休大喜過望,順手從懷中摸出整整一貫銅錢送給了那書吏,急切地問道。
“應當今天就能放出來了。”那書吏接過一貫銅錢,答應一聲,喜滋滋地走了。
唐介休忙不迭地轉身去見唐令則,手舞足蹈地向他表示,現在已經沒什麽要求他幫忙了,明日一早自己就會按他的吩咐離開長安,返回建康去的,說罷,不等唐令則再向他交待什麽,撒開兩條腿就往外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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