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顧沁兒願意悔約,向陰行功說明她無權處置白草山,她又何必要離開平陵呢?”三郎白了楊凌一眼,嗆他道,“崽子,你不會為了她,要將婁大娘一並牽扯進白草山的糾紛當中吧。”
“你別誤會,我沒有那個意思。”楊凌敏感地意識到三郎在吃顧沁兒的醋,忙向她解釋道,“只是念及你與她合夥做營生,才……”
“你甭說了。不管怎樣,我還要如數向唐公子交齊了貨物,再考慮幫你們母子遷店的事。”三郎從楊凌閃爍的眼神中已瞧出了些端倪,冷笑一聲,打斷他,說道。
“三郎,事情緊急,眼下我還不能擅自離開平陵,能托付的只有你一個人了。所以,希望你能認真對待這件事,務請盡快了結在平陵的一應事務,從速帶我娘和顧姑娘離開平陵,就算我求你了,行不行?”楊凌在三郎面前辯無可辯,隻得拉下身段央求她道。
三郎在心裡歎息一聲,強作笑臉答道:“無需你來求我,顧沁兒本就是我的合作夥伴,她惹上了麻煩,我豈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只是你需得勸說她答應離開平陵避禍,我才好帶她走。”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此時她多半已隨代阿婆母女遷往了它處去住,咱們就以三日為期,三日後我定會說服她答應離開平陵就是。多謝了。”楊凌說著,衝三郎深深作了一揖。
“婁大娘已經答應遷店的事了嗎?”三郎伸雙手扶起楊凌,關切地問道。
“我娘一門心思地想把湯餅館遷到廣陵去,我想,三日後,你辦完在平陵的事情,帶上我娘和顧姑娘暫且先到吳州安身,待我料理罷這邊的事情,再到吳州城中與你們會合,到時再商議將湯餅館遷到何處去開,你覺得如何?”
與三郎在道邊議定遷店的一應事項,返回平陵驛時,已是日暮時分了,楊凌見驛裡並無特別的動靜,才略覺心安,到驛站夥房同兩名幫廚小子打了聲招呼後便回到自己的宿房,開始思忖起該怎樣致信高昌,向他稟報平陵的事情,順便提出撤離平陵的請求來了。
斟酌再三之後,楊凌提筆寫下了這麽一封短信:前日所命之事已助陰辦成。另,留平數月未獲匪首商疇行蹤,料其已潛遁嶺南,再無北上之可能,為此,請求允準撤離平陵。
他本想將寫就的密件綁在高昌送他的那隻信鴿腳上立馬發出去,可拐回頭想了想,覺得還是待說服顧沁兒答應離開平陵後再向高昌提出允準自己撤離平陵驛為宜,便將寫好的密件撕掉,仰面躺倒在床上,凝神思慮起要怎樣說服顧沁兒的事來。
不知不覺間,楊凌竟沉沉地進入了夢鄉,呼呼大睡起來。
待到他尚在昏昏沉沉,似醒非醒之時,突然聽到房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呼喚聲:“老大,快醒醒,平陵城裡的湯餅館出事了!”
楊凌驀地一驚,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揉揉眼睛,向窗外望去,這才發覺窗外已然天光大亮,自己竟合衣在床上已睡了一夜,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前,拉開門栓,放那來給自己報信的幫廚小子進了屋,向他問道:“湯餅館出了什麽事?”
“老大,你別急。方才那名小昆侖奴跑來驛站報信說,城裡的湯餅館失了火……”幫廚小子躲避著楊凌的目光,略帶些慌張地答道。
“小非黑,他現在人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楊凌隻感到頭腦“嗡”地一聲,也顧不得留意幫廚小子有些異樣的神色,遂命他立即帶自己去見小非黑。
小非黑於事情危急之際,還沒忘了帶上李佛子送給楊凌的兩隻“東山羊”一起跑來向楊凌報信,在驛站夥房一見到楊凌,便帶著三分哭腔向他稟報起了城內湯餅館失火的前後經過。
根據小非黑的講述,他昨晚臨睡前曾特意查看了店裡的灶火,明明記得將灶火熄滅之後才回去睡下的,卻不知為何,半夜三更地,湯餅館內突然失了火。由於火勢太大過猛,等到他發覺店內著了火,拉著兩隻“東山羊”跑到店外喊人幫忙救火時,湯餅館的三間店面都已被熊熊大火撩著了。
小非黑還算得機靈,一見火勢難以撲滅,便趕在平陵官府差人抵達火災現場,將他扣留,訊問之前,帶著兩隻“東山羊”悄悄溜出了城,趕來平陵驛向楊凌母子報信來了。
“主人, 你一定要相信非黑,我是將店內的灶火熄滅了才去睡的。”小非黑條理分明地向楊凌稟報罷湯餅館失火的經過,臨了緊繃著黝黑的小臉,向楊凌強調道。
“非黑,我信得過你。照你這麽說來,只怕是湯餅館的三間店面一間也難以保存下來了,是嗎?不知房東珠娘是否已知道了消息?”楊凌努力按捺著心頭的震驚和不安,猶帶一絲希望地問非黑道。
未等非黑答話,夥房門外已響起了一陣雜遝的腳步聲響,隨即就聽到有人粗聲粗氣地向夥房裡問道:“楊凌在不在裡面?快隨哥幾個回城,老爺要傳你去問話。”
從來人的問話聲中,楊凌已辨認出他是平陵縣衙中一名相熟的差役,料想必是因昨夜湯餅館失火一事,奉命來傳訊自己的,便強打起精神迎了出去,衝幾名來傳喚自己的差役拱手一揖,問道:“幾位大哥辛苦了,想必是因羊羊羊湯餅館昨夜失火一事,大老爺要傳我前去問話的吧,能否請幾位大哥行個方便,待我向驛裡告了假,再隨幾位回城去見大老爺?”
“幾位差官已向我說明了情況。”驛長白申應聲從幾名差役身後走了過來,抬手拍了拍楊凌的肩頭,安撫他道,“楊凌,你就安心隨幾位差官進城去吧,湯餅館失火之事,我自會代你們母子去向珠娘解釋的,一經查明了失火的原因不是出自你們,是一定不會為難你們母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