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何斯迦也沒有多想,仍舊自顧自地挑選著。
但是,緊接著,一個不算陌生的女聲傳進了她的耳朵裡:“何斯迦?”
聽到自己的名字,何斯迦驚訝地回頭:“孟小姐?”
頓了頓,她又改口:“蔣太太。”
站在自己身後的一男一女,正是蔣成詡和孟家嫻。
至於他們兩個人為什麽會出現在中海,何斯迦就不得而知了。
事實上,她也不關心。
察覺到蔣成詡一直在盯著自己,目光火熱,何斯迦立即避開了他的視線,以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經過這麽多事情,她已經想得很明白了,當初蔣成詡救了自己,這的確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但他也有意隱瞞了很多,這也是何斯迦所不能容忍的。
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會在南平生活那麽久,無法見到家人,甚至不知道津津的親生父親是誰。
何斯迦轉身看向店員:“就這個吧,我要送人,麻煩你給我包裝一下。”
這麽輕松就做出一筆大單,店員顯然很高興,立即去取來了那對鑽石袖扣的包裝盒,認真裝好。
好像看不出何斯迦有意要躲開一樣,孟家嫻反而上前一步,語氣親昵地說道:“真是太巧了,我還以為看錯了呢!”
大庭廣眾之下,何斯迦也不能表現得太過異樣,她只是淡淡一笑:“我在中海生活,在這裡遇到熟人,其實很正常。”
孟家嫻怔了怔,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倒是一旁的蔣成詡趁機說道:“斯迦,你吃飯了嗎?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我看這家商場的頂樓都是餐廳,你想吃什麽?”
他的語氣有些過於殷勤了,何斯迦明顯地皺起了眉頭。
當著孟家嫻的面,蔣成詡到底是太蠢,還是想要故意惹起事端?
至於他的真實心理,何斯迦已經不想再去猜測,她想也不想地拒絕道:“不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店員將包裝好的盒子裝在一個十分精美的袋子裡,雙手遞給何斯迦。
她連忙道謝,付了錢,一把接過來,邁步要走。
不料,這一次竟然換成了孟家嫻來開口挽留著何斯迦:“是啊,難得遇到了,不如一起吃頓飯吧。你給傅先生打個電話,要是他方便的話,也一起過來。”
還未等何斯迦拒絕,她放在手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接起來,這一通電話正是傅錦行打過來的:“親愛的,你買完了嗎?我餓了,你在哪裡,我過去找你。”
黏黏糊糊的語氣,和他平時完全不一樣。
何斯迦稍微側過身體,低聲詢問道:“津津呢?”
已經出來好幾個小時了,她最掛心的當然還是兒子的情況。
傅錦行洋洋得意地回答道:“等一會兒告訴你,我這一次總算把這個臭小子給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看樣子,他們一大一小應該是達成了某種共識。
何斯迦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一抬頭,她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兩個人,不禁又是一陣頭痛。
很明顯,離自己最近的孟家嫻已經聽到了,給何斯迦打來電話的正是傅錦行本人。
“我在萬國城,另外,我還在這裡看到了蔣成詡和他太太。”
深吸一口氣,何斯迦冷靜地說道。
手機另一頭的傅錦行明顯一愣:“你們在一起?”
她誠實地回答道:“嗯,他們說想和我們倆一起吃頓飯,你要來嗎?”
其實,何斯迦最希望的是傅錦行擺出他一貫的架子,直接說不,管他是不是天王老子,誰的面子都不給。
可惜的是,傅錦行一聽蔣成詡和孟家嫻一起來了中海,立即當仁不讓地表示,他要做東,請他們夫妻二人吃飯。
地點就在萬國城頂樓的一家私房菜館,傅錦行是那裡的股東之一,不需要提前預約,常年有位。
不到十五分鍾,他就趕到了。
包房裡,何斯迦、蔣成詡和孟家嫻三個人都在,每個人的面前都擺著一杯熱茶,誰也沒有說話的意思,氣氛看上去十分詭異。
“不好意思,久等了。”
傅錦行笑吟吟地說道,一副很自責的樣子:“一會兒我自罰三杯。”
孟家嫻欠了欠身體,向他問好:“傅先生,又見面了,貿然約你一起吃飯,還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你。”
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女人。
“蔣太太,別這麽客氣,你們來了中海,我自然要盡地主之誼的。”
傅錦行擺了擺手,緊挨著何斯迦,也坐了下來。
他落座之後,一隻手就自然而然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輕輕一摟,兩個人顯得非常恩愛。
雖然有些不太適應,不過,當著外人的面,何斯迦也就沒有推開他。
四個人點了菜,但考慮到還要開車,就沒有飲酒。
“來,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傅錦行頗有東道主的風范,頻頻舉杯。
相比之下,蔣成詡就顯得沉默多了。
他端著茶杯,賭氣似的,一仰頭,一飲而盡。
孟家嫻的臉上掛著一絲淺笑,不動聲色地瞥了蔣成詡一眼,眼底一沉。
她完全看得出來,只要一見到何斯迦,他就會變得格外不正常!
“其實,我和成詡這一次來中海,是因為蔣氏在中海的辦事處已經籌備妥當,以後大家說不定有機會經常見面,還請傅先生多多指教,多多幫襯。”
收回視線,孟家嫻客客氣氣地說道。
俗話說得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更何況,傅氏財大氣粗,放眼整個中海,也是能夠排進前三的知名集團。
正所謂初來乍到拜山頭,蔣成詡拉不下這個臉,孟家嫻卻覺得必須要跟傅氏搞好關系,起碼不能交惡。
“蔣太太實在客氣了,也過於抬舉我了,指教不敢當,互相幫襯是應該的。”
傅錦行也敷衍得滴水不漏,在這方面,他一向做得很好。
一頓晚飯吃下來,蔣成詡心不在焉,何斯迦三心二意,似乎只有傅錦行和孟家嫻兩個人算得上是賓主盡歡了。
他們的成長背景本就差不多,都是在名門望族出生,成為重點培養的對象,高中之後被送往國外留學,然後才回國接手家裡的生意。
所以,兩個人一聊起來,在很多方面還挺有共同話題的。
四個人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道別,各自上了車,傅錦行先一步載著何斯迦離開,擦身而過的時候,他還不忘揮了揮手。
“行了,別看了,人都走遠了。”
孟家嫻輕笑一聲,語氣裡充滿了鄙夷。
她又不瞎,自然看得出來,就在剛才那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蔣成詡的眼睛好像黏在何斯迦的身上似的,看了又看。
“我只是想知道,津津怎麽樣了,他還那麽小,被車撞到,不知道多久才能出院。”
蔣成詡眉頭深鎖,喃喃自語道。
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詢問,腦子裡亂七八糟的,彷佛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隻好醞釀著。
等反應過來,何斯迦已經跟著傅錦行一起離開了。
“不用問,也沒什麽可擔心的,那可是傅家的孩子,傅錦行難道會苛待自己的親骨肉嗎?”
孟家嫻嗤笑道,率先上車。..
她已經坐進車裡了,看到蔣成詡還是站在原地,不禁有些生氣,使勁地按了一下喇叭。
他被嚇了一跳,回頭看著孟家嫻,臉色明顯變得不悅。
“你別太過分,關於中海這邊的生意,我可以帶著你,也可以不帶著你,你要是想搞出事端,別怪我不念情分!”
蔣成詡低低地呵斥著她。
“呦,你還知道‘情分’這兩個字啊?我以為你早就忘了,誰才是你的老婆!”
孟家嫻冷冷地看著他,又按了兩下喇叭,催促道:“我要回酒店了,你要是現在不走,等一下就自己打車回去吧。”
她的威脅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蔣成詡索性向電梯的方向走去,口中說道:“隨便你,我還想逛逛。”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電梯裡,氣得孟家嫻牙癢癢,恨不得咬人。
回家的路上,何斯迦看著窗外,顯得有些沉默。
思索良久,她還是主動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遇到他們,太巧了。”
雖然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架勢,但何斯迦不想被傅錦行誤會,覺得自己在私下裡還跟蔣成詡有任何聯系。
所以,她才解釋了一句。
傅錦行一邊開車,一邊笑道:“我前幾天就得到了消息,說蔣家在中海的辦事處已經正式掛牌,他們夫婦過來一趟,再正常不過了。”
說完,他瞟了一眼放在後車座上的幾個紙袋,眼底滑過一絲精芒。
說來好笑, 自從發現其中一個紙袋是某國際奢侈品品牌,*男士配飾,傅錦行的心中就產生了一絲隱隱的期待。
他又興奮,又緊張,活像個小孩子。
這樣沒見過世面的自己,連傅錦行都忍不住想要唾棄。
“哦,對了,逛街的時候看到一個小東西,覺得挺適合你的,就買了。”
何斯迦回頭,伸手拿過一個紙袋,從裡面掏出一個黑色絲絨的小盒子,“啪”一下在傅錦行的面前打開了。
他定睛一看,唇角自然地向上勾起,形成了好看的弧度。
一旁的何斯迦在心頭默默地想著,這男人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只可惜,他不怎麽笑,或者笑得很假,往往屬於那種皮笑肉不笑。
“這麽昂貴,那我還是拿身體來償還你吧。”
傅錦行笑眯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