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她卻看見,傅錦添衝著自己緩緩地揚起了嘴角。
他輕描淡寫地問道:“怎麽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
肖楚楚隻覺得整顆心都懸起來了,不上不下,堵得她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我只是想要知道。”
深吸一口氣,她平靜地問道。
傅錦添淺淺一笑:“楚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以為,有些話不用說得太明白,你覺得呢?”
的確,肖楚楚就算再被愛情蒙住了雙眼,也不會看不出來,傅錦添對自己並沒有幾分真情。
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所以,如果換成別人,你也不會拒絕,是嗎?”
想到他剛才和那兩個護士一副談笑甚歡的樣子,肖楚楚不禁一陣心痛。
自己在場,他還毫不避諱,要是自己不在的話……
她簡直不敢往下想了。
“楚楚,我平時的工作也少不了要和客戶打交道,出去應酬什麽的,很多事情都是逢場作戲,身不由己,你要體諒我。”
看了她一眼,傅錦添眼含笑意,意有所指地說道。
“逢場作戲?”
肖楚楚不懂。
她從小就很乖,父母也是普通人,家教很嚴,所以,肖楚楚一時間不太明白,傅錦添口中的“逢場作戲”指的是什麽。
傅錦添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跟客戶談生意,總不可能坐得筆直,說得口乾舌燥吧?少不了去一些私人會所,喝喝酒,吃吃飯,找幾個美女陪著,你明白了嗎?”
他已經說得足夠隱晦了,很多時候,也不僅僅是找美女陪酒,甚至還要陪睡才行。
只見肖楚楚的臉色一下子白了。
她抱緊懷裡的保溫桶,囁嚅道:“你、你也會那樣嗎?”
傅錦添嘴角噙著的笑意更深:“當然,我說過了,身不由己嘛,做生意就是這樣,避免不了。”
肖楚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在她的認知裡,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做這種事。
眼看著她好像被嚇到了,傅錦添故意又補充一句:“你放心好了,我都有定期做身體檢查,不會染上什麽病的。”
一聽這話,肖楚楚驀地睜大了眼睛。
她覺得自己的喉嚨被人狠狠地扼緊了,就快無法呼吸。
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裡一下子充滿了霧氣,肖楚楚活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絕望。
“你……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她喃喃地說道。
傅錦添似乎有些不高興了,他一挑眉頭:“不然呢?你以為我是什麽人?看來,你對我根本就不了解。”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我以為你不是那種膚淺的女人,哪知道,你也只是覺得我長得不錯,家裡有錢吧。”
這句話好比在一鍋沸水裡加進去了一顆油星子,一瞬間就炸開了。
肖楚楚咬緊嘴唇,又羞又氣。
“對,是我錯了……”
一想到自己主動湊上去,在傅錦添眼裡,指不定成了什麽不值錢的便宜貨,她就心如刀絞。
再加上,她還因為這個男人而欺騙了自己的好友,影響到了和秦曉婷的友情,還害得白海棠出了車禍,肖楚楚簡直感到無臉見人!
“我忽然想起來,家裡還有事,就不去看海棠了,你幫我把湯拿給她吧,我過兩天再來!”
肖楚楚一邊說著,一邊將懷裡的保溫桶塞給了傅錦添,轉身就走。
她抹了抹眼睛,感到心頭一片冰涼。
走了幾步,身後的男人都沒有追上來,肖楚楚明白過來,在對付的眼裡,自己根本就算不上是正牌女友。
也許,只是一時興起,撩到的一個傻女人吧。
她快步走進了電梯,一刻都不想再停留。
確定肖楚楚走了,傅錦添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怒,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保溫桶,隱約聞到了一股香氣。
其實,對於肖楚楚,他還是有一絲愧疚的。
就像是何斯迦說的那樣,傅錦添是故意引起了肖楚楚和秦曉婷兩人的矛盾,再順勢將禍水引到白海棠那裡。
他想要讓何斯迦知道,自己雖然奈何不了她,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就影響到她身邊的人,包括她的閨蜜。
“喝湯吧,是楚楚送來的。”
傅錦添拎著保溫桶,走進了病房。
一整天的時間,除了換藥、吃藥、吃飯、上廁所之外,白海棠都是昏昏沉睡的狀態。
聽了他的話,她立即掀起眼皮:“楚楚來了……”
“醫院有事,她看你在睡覺,就沒吵醒你,先走了。”
傅錦添隨口扯了個謊。
他盛了一碗湯,喂白海棠喝下。
比起沒什麽滋味兒的白粥,眼前這一碗湯就顯得格外美味了。
喝完了一碗,白海棠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眼巴巴地看著桌上的保溫桶。
她一向都是大女人的姿態,偶爾流露出這種小姑娘一樣的表情,倒顯得十分可愛。
傅錦添故意說道:“反正你也沒有什麽胃口,那就不喝了吧。”
白海棠氣得想要罵人,偏偏她現在渾身使不上力氣,連說話都費勁。
除了瞪大雙眼,抿緊嘴唇之外,白海棠什麽都做不了。
欣賞了半天,傅錦添終於又盛了一碗,繼續喂她。
“你這麽凶,真的嫁不出去了。”
他一邊攪著湯匙,一邊低聲感歎道。
“關你屁事。”
白海棠擠出四個字。
“當然不關我的事,不過,看你一心想要攪黃我和楚楚的戀情,就知道你這種大齡剩女一定是心理變態,看不得別人成雙成對……”
傅錦添火上澆油,氣得白海棠嗆了一下,又咳嗽起來。
她的肋骨斷了,一咳嗽,簡直要了命。
看到白海棠痛得連五官都變形了,傅錦添連忙放下湯碗,有些後悔。
“滾……咳咳……”
白海棠艱難地低吼道,一旁的護工嚇壞了,急忙去喊值班護士。
等護士趕來,傅錦添雖然擔憂,卻還是退到了一旁。
“出什麽事了?”
何斯迦還沒有走到病房,就聽見裡面傳來了亂糟糟的聲音。
她暗道不好,飛快地衝了進來。
看到護士在幫白海棠順著呼吸。她的臉色也一點點地恢復了正常,何斯迦這才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
“到底怎麽了?”
等護士離開,何斯迦惱怒地問道。
護工是傅錦行找來的,她自然把他們夫婦當成自己的老板。
於是,護工一五一十地說了。
“聽到沒有?如果不是你,海棠也不會這麽難受!”
何斯迦冷著一張臉,看向白海棠。
“海棠,你好好休息,什麽都不用管。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余光瞥著站在旁邊的傅錦添。
“你,跟我出來!”
何斯迦將自己帶來的一堆東西交給護工,然後伸手一指傅錦添,率先走出了病房。
傅錦添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旁邊就是樓梯,何斯迦才停了下來。
四周無人,她板起一張臉,不假言辭地開口質問道:“傅錦添,你鬧夠了沒有!”
對於剛才的事情,傅錦添承認,確實是他過分了。
“以後不會了,我向你保證。”
他平靜地說道。
“另外,我已經和肖楚楚說清楚了,不管是她還是秦曉婷,我以後都會保持距離。”
聽了傅錦添的話,何斯迦微微一愣。
她倒是沒想到,他主動解決了這件事。
“你……”
何斯迦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一個拿感情當兒戲的人,自己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你為什麽要主動提出照顧海棠?你又想幹什麽?”
她一聽說傅錦添向公司請了半個月的假,頓時警覺起來,同時又忍不住責怪傅錦行,說他助紂為虐。
“只是覺得對不起白醫生,想讓自己的良心好受一點。你放心,這件事到此為止。”
傅錦添一臉坦然,看樣子,不像在撒謊。
和他單獨相處,對於何斯迦來說,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壓力。
一想到白海棠在中海沒有親人,只有幾個朋友,身邊確實需要有人照顧,何斯迦也就默許了傅錦添的行為。
她轉身要走,不料,傅錦添又喊住了她:“傷害了你的朋友,對不起。”
他鄭重其事地向她道歉。
“這句話, 你還是去跟海棠說吧。畢竟,現在躺在病床上,深受折磨的人是她。”
何斯迦頭也不回地走了。
醫院這種地方,總會令人產生不適的感覺。
一走出電梯,何斯迦就忍不住長長出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胸腔裡的憋悶徹底消失。
她正準備去停車場,冷不防有人衝到了面前。
“哈,真的是你?”
收起腳下的滑板,明銳遠一臉驚喜地說道。
“你怎麽在這裡?”
何斯迦左右看了看,十分疑惑:“你生病了?”
明銳遠抱著滑板,也反問道:“那你呢?”
真是小屁孩,還是這麽不老實。
何斯迦回答道:“有個朋友出了車禍,我過來看看。你呢?”
聽她詢問自己,明銳遠一咧嘴,笑呵呵地說道:“摔了一下,過來上藥。”
他主動撩起褲腿,卷起來,露出小腿上的一大片血汙。
“這麽嚴重?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何斯迦被嚇了一大跳,看到明銳遠的傷口,她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走,我陪你去。”
她連忙攙扶著他的手臂,往急診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