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何斯迦就更加鎮定了。
“不管怎麽說,我就是吃了你們家的東西才過敏的!如果你們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
短暫的慌亂之後,段太太終於想到了自己今天的目的。
她梗著脖子,一臉憤慨。
只可惜,不等她把話說完,何斯迦已經漫不經心地打斷了:“你就找媒體曝光,說何家大院的東西會吃死人,讓大家都別來,是嗎?”
有些人的心思,真的是就跟寫在臉上一樣,清清楚楚。
被何斯迦一頂撞,段太太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居然說不出話來了。
“那就走著瞧!我告訴你,我是去過醫院的,這裡有病歷,到時候等記者一寫稿子,我看看還有沒有人再來你這裡吃飯!”
段太太啐了一口,表情猙獰。
“你終於說出來了,說吧,你想要多少封口費?”
何斯迦斜眼看著她,冷笑一聲,淡淡地問道。
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了她的這句話,段太太心中一喜,她剛要流露出來,轉念一想,又忍住了。
故意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她撫摸了一下鬢角,哼了一聲:“我又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公理,為了正義,為了讓你們這些無良商人不要再去害人!”
聽了段太太的話,經理和幾個廚師全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大家都覺得,這女人真的是太不要臉了,居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是嗎?那你還是找媒體去曝光吧。”
何斯迦閑閑地說道,起身要走。
看到她竟然不在乎何家大院的聲名,段太太急了,一把抓住了何斯迦的手臂:“喂,你少在這裡欲擒故縱了!好,你給我五百萬,我就把這件事壓下去……”
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何斯迦脫口問道:“五百萬?”
她沒有聽錯吧!
明明是她自己對花生過敏,卻不主動告知,結果卻獅子大開口,一張嘴就提出了五百萬的索賠。
“是啊,五百萬,對於你們這種黑心商人,不過是毛毛雨而已!我告訴你,如果我把這件事捅出去了,你的損失可就不只是五百萬了!”
段太太形色俱厲,惡狠狠地說道。
和她對視片刻,何斯迦反而笑了起來。
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臂,笑容裡透著一絲寒意。
“是嗎?”
何斯迦圍著段太太,一步步地踱著,神態悠然。
“你先生在外面欠了巨額的高利貸,債主上門很多次,你們害怕事情敗露,影響他以後在公司的前途,所以一直東拚西湊地在偷偷還債。”
她一字一句地說著,等何斯迦說完,段太太一聽,她果然臉色大變。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她還以為自己隱瞞得很好。
結果,哪知道連一個外人都知道了!
“你、你不要亂說……”
段太太色厲內荏地說道,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你以為段芙光的錢是從哪裡弄來的?那是我老公給她的,為了籌到錢,你知道你的女兒有多麽為難嗎?呵,你們果然是親生母女,就連碰瓷的方法都差不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何斯迦冷嘲熱諷,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段太太,眼睛裡的鄙夷已經一覽無余。
被她這麽一看,段太太顯然也頭皮發麻,渾身難受。
但她嘴上卻還在逞強:“你少在這裡潑髒水了!誰碰瓷了,明明是你們……”
何斯迦語氣更凶:“閉嘴!你要是再說一個字,我就馬上報警。到時候看看,是衛生檢疫部門封我的店,還是我起訴你誹謗名譽!”
她知道,對付段太太這種女人,就得比對方還不要臉,還敢豁出去才行。
否則的話,就很容易被拿捏,甚至被牽著鼻子走。
說完,何斯迦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經理,大聲吩咐道:“準備報警,順便去把大門關上,事情沒解決完,誰也別想走!”
見她來真的,段太太顯然慌了。
“喂,你幹嘛?你仗著人多,想欺負我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們段家可不是好欺負的,你不要以為你有傅錦行做靠山,就可以為所欲為!等他哪天和你離婚,你可就狗屁都不是了!”
她急得跳腳,揮著兩隻手,凶神惡煞地大喊著。
一個人越是這樣,就說明越是心虛,可她顯然忘記了這個道理。
“是嘛,那就看看,是你先出事,還是我先離婚吧。堂堂段太太居然訛詐,這個新聞足夠勁爆,我想,說不定記者一深挖,還會查出你先生挪用公款去還賭債這件事吧,到時候肯定更熱鬧!”
何斯迦沒有絲毫畏懼,反唇相譏。
“你!”
段太太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五百萬,沒有。五百塊,可以。”
何斯迦低頭拿出錢包,從裡面掏出了幾張鈔票,摔在了桌上。
“你在打發要飯花子嗎?”
段太太怒目而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錢震飛了。
“愛要不要。”
何斯迦笑眯眯地看著她。
她當然不可能要這五百塊錢,意識到今天是不可能從何斯迦這裡佔到什麽便宜了,段太太邁步要走。
“等等!”
何斯迦追上去,攔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來就來了,現在想走又走了,憑什麽這麽自由?你想走出這道門,可以,但你必須給我寫一個聲明,否則,別想離開!”
她一招手,經理的反應非常快,一下子就取來了紙和筆。
“你、你到底要幹嘛?”
段太太明顯瑟縮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反而要被何斯迦給反將了一軍!
“不幹嘛,就是走一個程序,免得你今天作罷,明天又來秋後算帳!”
何斯迦將紙和筆往她面前一拍,冷冷說道。
僵持了半天,最後,段太太還是不得不屈服,提筆寫了幾行字,又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聲明的內容非常簡單,就是說她在明知道自己對花生過敏的情況下,並沒有備注這一特殊情況,導致出現過敏現象,責任自負,放棄追究責任。
細細讀了一遍內容,確定沒問題,何斯迦才放人離開。
段太太走的時候,恨不得將一口牙都咬碎了。
她明明是來討說法的,哪成想,最後反而灰溜溜地走人,什麽都沒有得到,白白受了一頓奚落。
等段太太走了,戴立彬才略顯擔憂地說道:“斯迦,你這麽做,會不會太過分了?畢竟,她是真的過敏了……”
何斯迦喝了一口水,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回答道:“戴叔叔,我們做生意,講究一個真材實料,以及問心無愧。只要我們沒有做錯事,就絕對不能隨便被人威脅,今天來一個花生過敏,明天來一個海鮮過敏,後來再來一個雞蛋過敏,我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
她的話也有道理,戴立彬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經理在一旁讚同道:“何小姐說得不錯,這種事不能開了先河,否則的話,豈不是整天都要跟他們打無頭官司了?”
一場鬧劇,終於結束,何斯迦又坐了一會兒,這才準備回家。
在路上,何斯迦一直在想,段太太究竟是真的過敏,還是有人在背後慫恿她。
之前在海產乾貨店裡見過一次,她覺得,這女人很愛貪小便宜,但人卻並不怎麽聰明,未必想得出來這個碰瓷的辦法。
難道……
她不得不懷疑,是段芙光想出來的主意。
畢竟,段芙光是有前科的。
這麽一想,何斯迦索性把車頭一轉,徑直開往段氏。
她知道,這個時間,段芙光一定還在公司。
何斯迦第一次來段氏,她對前台小姐說明來意,要見段芙光。
“請稍等。”
前台小姐撥通內線電話,很快,段芙光就親自下來。
“你怎麽來了?先上樓吧。”
一見到何斯迦,段芙光顯然有些驚訝。
看她的樣子,似乎對她母親的事情並不知情。
跟著段芙光到了她的辦公室,何斯迦坐下之後,四處打量著,沒有急著開口。
“來,喝杯茶吧。”
段芙光泡了一壺蜜桃烏龍,倒了一杯,遞給何斯迦。
“謝謝。”
何斯迦接過茶杯,沉思片刻,還是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你媽媽剛才去了我的餐廳,你知道嗎?”
段芙光一驚:“她幹嘛去了?”
何斯迦重開何家大院這件事,大半個中海都知道了,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著段芙光的表情,何斯迦更加確定,她不知情。
於是,她歎了一口氣,將這件事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段芙光的臉色發青,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暗暗地握成了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羞愧。
“對不起。”
她深吸一口氣,內疚地說道。
“我隻想知道,這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有人在暗地裡攛掇她?”
何斯迦也沒繞圈子,向段芙光問道。
她搖頭:“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最近一段時間,我都在公司加班,很少回家。”
“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不希望她被人利用。你知道,何家大院重開,生意逐漸走上正軌,想要找茬兒的人很多,千萬不要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喝掉手裡的那杯茶,何斯迦起身告辭。
段芙光連忙親自送她下樓。
臨走的時候,何斯迦一回頭,看見擺在角落的衣帽杆上掛著一件男士西裝上衣,似乎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