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何斯迦想也不想地回答道:“什麽時候能簽?我可以現在就簽,馬上!”
傅錦行有些玩味地打量著她,心裡感到納悶兒。
要知道,蔣家雖然跟中海六大家比起來稍遜一籌,但也是南平知名的大家族,蔣成詡的爺爺曾經排進全國富豪前十,可惜當年一場金融海嘯,令蔣家元氣大傷。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蔣家的底子還在,而且,自從蔣成詡接手之後,公司也在慢慢複原。
如果何斯迦不貪圖蔣家的錢財,她為什麽還要頂著那麽大的壓力,沒名沒分地和蔣成詡在一起?
傅錦行想不通。
就連站在旁邊的段芙光也遲疑著說道:“你可以要強,但何必跟錢過不去呢?既然孩子是蔣成詡的,憑什麽不要他的撫養費呀!”
傅錦行一記眼刀飛了過去,那意思是讓她閉嘴。
段芙光隻好悻悻地閉上了嘴,不敢再說什麽。
何斯迦知道她是好意,但她還是耐著性子,對段芙光解釋道:“我明白,你是不想讓我以後為了錢而操心,可我有手有腳,不會養不起自己的孩子。至於蔣家……”
她頓了頓,目光透著一股堅毅:“只要我拿了他們哪怕一分錢,這孩子就永遠和姓蔣的有著分不開的關系。我寧可以後過得苦一點,也不想讓他們用孩子作為砝碼,再跟我談條件!”
聽完了何斯迦的話,傅錦行似讚賞又似譏諷地說道:“沒看出來,何元正倒是生了一個很有骨氣的女兒嘛,這可真的不像他的作風。哎,你應該不會是當年在醫院裡抱錯了吧?”
看樣子,他對何元正這個人的感觀確實不怎麽樣,時刻不忘挖苦。
何斯迦把臉一板:“他是他,我是我。”
要不是傅錦行提起,她都快忘了,自己其實還有這麽一個不負責任的親生父親。
估計他現在和杜婉秋母女二人其樂融融呢,他們才是一家三口,而她這個女兒根本就是外人。
想到這裡,何斯迦更加篤定一件事。
那就是,從現在起,她就只有津津一個骨肉至親了。
除了生自己的人,還有自己生的人才是真正的血脈相連,其他感情都有可能是虛假的。
所以,為了津津能夠平安健康地長大,何斯迦可以付出一切。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什麽時候能簽字,什麽時候能夠見到我兒子?”
她心急如焚地問道。
如果不能在婚禮之前解決掉津津這個*煩,想必孟家還會一直對蔣家施壓吧,萬一有人把主意打到孩子的身上,那就糟了!
傅錦行看了何斯迦一眼,這才輕聲回答道:“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
她松了一口氣:“我要馬上就前,立刻就簽!”
看何斯迦的架勢,好像恨不得下一秒鍾,她的眼前就多出一份擬好的聲明書,還有一支筆。
傅錦行覺得,自己愈發看不透這個女人了。
又或者說,她的身上有太多秘密,故意瞞著自己。
一想到這裡,他原本隱忍下去的火氣又有再一次翻騰的征兆,幸好,手機忽然響起來了,打斷了傅錦行的慍怒。
他走到一旁,去接聽電話。
段芙光則是替何斯迦感到由衷的高興:“你之前一定特別想孩子,又不能說出來,現在好了,母子團聚。嘿嘿,等津津來了中海,我能不能天天和他一起玩呀?”
一想到那個帥氣的小家夥,段芙光忍不住興奮地搓了搓手。
作為一個資深單身狗,能看著小帥哥在身邊一天天長大,也很養眼啊!
何斯迦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段小姐,這件事瞞不了太久,我希望等傅家的人知道之後,你能盡快和傅錦行結婚,讓他同意和我離婚,行嗎?”
段芙光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啊,以梅斕的性格,要是知道何斯迦竟然連孩子都生了,那老女人非得用更加強硬的態度逼著傅錦行和她離婚不可!
他們要是離了,自己就會跟著倒霉,被催婚,說不定被催生!
一想到一系列連鎖反應,段芙光頓時急得團團轉,再也顧不上跟小帥哥搞什麽養成遊戲了。
倒是何斯迦反而心生期待,只要津津回到自己的身邊,她一點兒也不在意梅斕的手段,甚至希望她能夠幫自己一把。
正想著,傅錦行已經打完了電話。
“蔣家派來了律師,已經到達中海,我們約了一個地方碰面,你去收拾一下,準備出發。”
他微微擰眉,看著何斯迦。
她轉身就跑進了臥室。
段芙光小聲問道:“傅錦行,接下來怎麽辦?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的劇本要改一改了!再這麽演下去,別說觀眾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她只是來住了一天而已,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居然還跑出來一個孩子,要是再住兩天,段芙光懷疑,自己恐怕連心臟病都要犯了!
“你怕什麽?你不想嫁我,我也不想娶你,這不是很安全嗎?”
傅錦行煩躁地回答道。
他現在顧不上別的,心情複雜。
“嘿,你肯定在吃醋吧?別難受了,你對她好一點兒,讓她愛上你,以後你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啊。”
段芙光用手臂拱了拱傅錦行,語氣促狹地說道。
他閃開了,沒有讓她碰到自己。
“用不著你管。”
傅錦行一臉傲嬌:“笑話,我像是會求著女人給我生孩子的人嗎?想要給我生孩子的女人,從這裡能排到南平!”
他指了指腳下,又伸手指了指前方。
結果,何斯迦一出房門,就看到傅錦行指著自己。
愣了一秒鍾,傅錦行默默地放下了手。
得,當他沒說!
幾分鍾後,傅錦行帶著何斯迦一起出門。
他親自開車,她一言不發,只是面色焦急地看向窗外。
“孩子幾歲了?”
等交通信號燈的時候,傅錦行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何斯迦其實沒有跟他閑聊的心情,但現在畢竟有求於人,不得不把姿態放低,隻好報上了津津的年紀。
他在心底下意識地盤算了一下。
想到她竟然在消失之後不久就跟蔣成詡生了孩子,傅錦行顯然十分不快。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那天去買了緊急避孕藥。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去藥房裡買這種藥,因為得知它對女人的身體有很大的損傷,內心還著實愧疚了半天。
結果,一回到房間,床上空無一人。
意識到她逃走了,傅錦行隻好前往康達地產找人。
誰也不知道,當他得知自己原來被騙了的時候,在那一瞬間,傅錦行的心中產生了多大的憤怒,絕望,以及哀傷。
“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傅錦行很快說道,冷哼了一聲。
“因為蔣家曾發生過嫡庶紛爭,也就是蔣成詡的爸爸差一點兒被他的異母弟弟給趕出公司,所以他們一家對非婚生子有著很深的敵意。津津的出生,讓蔣家人如臨大敵,所以,我們隻好將他保護起來。”
何斯迦目視前方,神色平靜。
她口中所說的“我們”,自然就是她和蔣成詡了。
“你後悔嗎?”
他的眉頭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舒展過了,一想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即將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傅錦行就無法保持淡定。
“後悔什麽?生下津津嗎?”
何斯迦的表情終於起了一絲波瀾,她甚至有些生氣:“就算再辛苦,也沒有一個母親會後悔生下孩子,除非她根本就不配做母親。”
當她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看著小家夥可愛的睡顏,就會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他睡著的樣子,真的像極了天使。
那麽靜謐,那麽甜美,潔白美好,輕盈如羽,讓人不忍褻瀆。
如果有天使的話,一定就是這個樣子。
被何斯迦一嗆,傅錦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到了和律師見面的地方,一見到何斯迦,蔣家的委托律師便轉達了意見:“我們可以把孩子交給何小姐撫養,但希望斷絕關系,不再來往。”
她不僅不生氣,甚至還感到慶幸。
“最好能這樣。”
何斯迦接過律師遞過的簽字筆,逐條看完了那份聲明,立即簽下了名字。
而這也就意味著,津津不會被蔣家承認,他和何斯迦都沒有爭取家產以及繼承遺產的權利。
簽完之後,何斯迦如釋重負。
但她更擔心津津的安危,想知道究竟什麽時候能夠見到他。
律師主動回答道:“等我打完電話,他就會被安排登機了。”
何斯迦一聽,不禁冷笑:“我不簽字,把孩子送去國外,我簽字,把孩子送去中海,是不是?你老板真是好手段,方方面面想得周全!”
律師無語,很快離開。
傅錦行坐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
“你恨蔣成詡嗎?”
他忽然問道。
何斯迦微微一怔,很快搖了搖頭:“不,我不恨他。他現在自顧不暇,只是有心無力而已。”
傅錦行卻並不這麽認為。
他甚至加重了語氣,有些火大地訓斥著:“一個男人,無論到了什麽時候,都要保護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知不知道為什麽我瞧不起他?因為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傅錦行徑直起身,他走到何斯迦的面前,俯身看著她的眼睛。
“何斯迦,你記住一件事,我到什麽時候都不會放棄你,現在還多了一個你的兒子。你可以恨我,但只有我才會對你們好。”
趁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傅錦行捏著何斯迦的下巴,猛地啄住了她的嘴角。
這……算是表白,還是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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