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末年終,之所以舉辦同學會,也是為了聯絡同窗感情,再加上有一些定居在國外的人難得回國一趟,借著這個機會,大家聚一聚。
想不到,從小最為跋扈的吳欣愉卻死了。
還死得那麽慘,異常可怖。
回到家之後,何斯迦怎麽回想,怎麽都覺得不對勁兒:“我很確定,吳欣愉進來的時候,沒有任何異樣,可她怎麽就死了呢?”
根據警察對現場的勘測,殺人凶手是在女洗手間將吳欣愉徹底製服,將其殺害。
吳欣愉一個大活人,不可能乖乖地任由對方下手,她會掙扎,會反抗,但一牆之隔的何斯迦卻完全沒有聽到。
“也許,就是等你走了之後,那人才下手的。別想了,這件事和我們無關,我也不會允許那些警察再來騷擾你。”
說罷,傅錦行攬過何斯迦的肩膀,擁她入懷,語氣凝重地說道。
她愁眉深鎖,總覺得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怪異。
“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就做到殺人放血,可見絕對不是過失殺人,而是蓄謀已久。而且,這個人一定是個老手,說不定,是專業殺手!”
何斯迦做不到不去思考,她還沉浸在吳欣愉之死這件事中,難以自拔。
“明明已經把人殺了,卻還要放血,我記得美劇裡提到過,這種行為稱之為‘過度殺戮’,代表著極度的恨意。”
她喃喃地說道,眼睛裡滑過一絲恐懼。
“關於如何破案,還是交給警察吧,我們唯一能做的,並且也已經做了的事情,就是配合,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訴他們了。”
眼看著何斯迦已經越陷越深,傅錦行十分擔心,他把雙手重重地壓在她的肩膀上,讓她必須直視著自己。
”看著我,聽話,我們現在去洗澡,然後好好地睡一覺。“
凝視著他的雙眼,何斯迦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咬了咬嘴唇,還是沒有再說什麽,和傅錦行一起去了衛生間。
注滿一浴缸的熱水,還往裡倒了幾滴舒緩情緒的薰衣草精油,傅錦行試了試水溫,讓何斯迦躺好,舒舒服服地泡個澡。
“你別走……”
一閉上眼睛,好像就能看到滿地的鮮血似的,見他要走,何斯迦緊張地拉住了傅錦行的衣袖,滿臉都是孩子氣一般的恐慌。
“我馬上回來,泡澡一定會口乾,我去熱一杯牛奶給你。”
傅錦行柔聲說道,她這才松手。
他很快回來,手裡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讓何斯迦喝了下去。
等水差不多開始變涼了,傅錦行給何斯迦擦乾淨身體,將她抱回了房間。
“我困了。”
剛一碰到床,她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顫,哈欠連連。
說完,何斯迦翻了個身,就睡著了。
傅錦行知道,是那半片安眠藥開始起了作用。
他怕她整夜難眠,所以偷偷地在牛奶裡加了安眠藥,想要讓何斯迦睡個好覺。
確定她睡著了,傅錦行也去衝了個澡,然後去了書房。
吳欣愉的死,太過蹊蹺,他雖然嘴上沒說什麽,但心裡卻不可能不去計較。
走進書房,傅錦行剛拿起手機,想要撥通一個號碼,有人卻搶先一步,把電話打了進來。
他皺起眉頭,但還是立即接了起來:“喂?”
是班長打來的電話,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哭腔:“出事了,又出事了!鄭彤彤被車撞了!據說是當場死亡,被大卡車碾過,連屍體都、都不全了……”
傅錦行一驚:“鄭彤彤?不是有人送她回家嗎?”
鄭彤彤就是發現吳欣愉屍體的那個女人,她們兩個人一直要好,雖然頗有塑料姐妹花之嫌,但關系還是不錯的。
不然的話,吳欣愉遲遲不歸,鄭彤彤也不會親自過去找她。
“本來是要送她的,可代駕遲到了,她說自己沒有喝酒,不想等了,就一個人開車走了。結果就……”
班長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個大男人,就在電話裡嗚嗚地哭了起來。
看了一眼時鍾,現在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半,略一思索,傅錦行再次開口問道:“你現在是不是就在車禍現場?發個定位過來,我過去看看!”
他知道,何斯迦這一覺會睡得很沉,不到明天早上,她是不會醒的。
拿到地址,傅錦行換了衣服,靜靜地走出了家門。
趕到車禍地點,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班長會表現得那麽脆弱,因為現場的情況確實十分可怕,鄭彤彤幾乎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相比於吳欣愉,她的情況似乎更加難以言說。
肇事的是一輛裝滿了二十噸貨物的大卡車,司機疲勞駕駛,導致反應變慢,在一個丁字路口和開車路過的鄭彤彤發生劇烈相撞。
撞車之後,鄭彤彤在推開車門,準備下車逃生的一刹那,又被大卡車進行二次碾壓,導致當場死亡。
而且,基本上屬於屍骨無存的狀態。
“交警說了,是大卡車司機負全責,他已經被帶走了……”
班長一見到傅錦行,立即迎了上來。
交警在車禍現場撿到了鄭彤彤的手機,還沒壞,由於她在出事之前和班長通過話,他們就聯系到了他。
正在回家路上的班長馬上掉頭,匆匆趕來。
“屍體已經送往殯儀館了,但都是一些碎塊……哇……”
他說著說著,再也說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來,一半因為是傷心,另一半也是因為強烈的恐懼。
才一個晚上而已,就連死了兩個人,還都是當年的老同學,任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傅錦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遞上一支煙。
兩個人站在路邊,默默地吸煙,誰也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班長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了,他丟掉煙蒂,深吸一口氣,又搓了搓臉頰,忍不住低聲罵道:“真他媽邪門兒!”
頓了頓,見傅錦行不說話,他又問道:“傅錦行,你之所以來參加同學會,其實是想見一見霍思佳吧?可惜,我也找不到這個人,問了一圈,誰都和她沒有聯系。”
聽了他的話,傅錦行不動聲色,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別裝了,這裡又沒有外人,你老婆也不在!我知道,你們兩個人當年挺朦朧的,可能誰也沒說破吧。不過,她後來怎麽了,為什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說起往事,班長也是一臉好奇。
但他也知道,傅錦行從來都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
“算了,不說拉倒。”
班長擺了擺手,搖搖晃晃地走到路邊,準備離開這裡。
他沒喝醉,只是兩腿發軟,都快站不穩了。
見狀,傅錦行出於好心,將他送回了家。
把班長送回家,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晃蕩著。
開著開著,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傅錦行竟然一路把車開到了霍思佳的家樓下,那是一棟老舊的民居,位於老城中心。
他沒上過樓,只是知道地址,也送過她幾次,目送霍思佳走進單元門。
此刻,傅錦行也說不上來自己是怎麽了,竟然一路開車,到了這裡。
他坐在車裡,抬起頭。
這一看,傅錦行頓時大驚失色。
原本屬於霍思佳的那間房,竟然亮著燈!
自從她和她的家人一夜之間消失了,這裡就一直空著,傅錦行曾經找過幾次,都是一無所獲。
難道……
他一個激靈,立即推開車門,想也不想地衝進了那棟老樓。
樓梯狹窄,有幾層樓的感應燈也壞掉了,傅錦行一路衝到了五樓,他壓抑不住在胸腔裡狂跳的心臟,舉起一隻手,用力敲了敲房門。
有人來開門了,是一個男人,看起來面貌不善:“幹嘛?找誰?你知道現在是幾點鍾嗎?”
傅錦行愣了一下,打量著男人,發現自己並不認識他。
“你是誰?這裡原來的房主呢?”
他皺起眉頭,厲聲問道。
“有病,這房子是我買的,我就是房主, 我怎麽知道原來的房主在哪裡?趕緊走,不然我報警了!”
男人作勢要去拿手機,然後趁傅錦行一不注意,猛地關上了房門。
隔著一道房門,傅錦行聽見了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
他站了片刻,終於還是轉身離開。
就在霍思佳失蹤之後不久,傅錦行就特地查過,發現她的父母已經將房子給賣掉了,買房人身家清白,沒什麽特別的。
而且,他們都是交給房產中介打理,並沒有親自出面。
買下這裡之後,新的房主一直沒有出現,也沒有搬進來。
想不到,過了這麽多年,終於有人搬進來了,估計是這套房子又被轉手。
想通之後,傅錦行無奈地回到車裡,準備回家。
一道身影隱藏在窗簾後面,確定樓下那輛車消失不見,他這才走了出來。
“大少爺,他已經走了。”
之前開門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說道。
被稱作大少爺的男人穿著一身與他的體型並不相符的衣服,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還用兜帽罩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尖下巴。
他看起來有些眼熟,赫然就是曾經在東郊倉庫出現過的那個人!
時隔多日,他又回到了中海,還出現在了這套老房子裡。
“還有一個,做得乾淨利落一些。”
男人揚了揚下頜,說完,他桀桀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