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寒從小就是地痞流氓,跟著幾任大哥,平日裡不是打架鬥毆,就是偷雞摸狗。
他這種人的適應力相當強,還擅長見風使舵,遇到什麽人說什麽話,雖然全身都是毛病,但也有可取之處。
最重要的是,沒人能夠想到,傅錦行會和這種人有來往。
所以,傅錦行才讓他去搞定吳語熙。
“你三叔也太喪心病狂了吧,就因為她當時說那孩子是他的,讓他給錢,他就把人給抓走了?”
趙寒驚詫地看著傅錦行,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第一反應是,因為吳語熙差一點就攪亂了記者發布會,所以傅智漢懷恨在心,派人把她從酒店綁走了。
“你覺得是傅智漢?”
傅錦行反問道。
“不是他,還能是誰?難道是你?”
趙寒脫口問道。
和吳語熙有關系的人,除了傅智漢,也就是傅錦行了。
除此之外,她倒是沒有其他仇家。
“你是瘋了吧!”
傅錦行不悅地沉下了臉色,這個趙寒不知道是不是被吳語熙給灌了湯,和以前相比,他竟然蠢笨了許多。
都說女人一談戀愛就會變得沒有腦子,看來,有的男人也差不多。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嘿嘿。”
趙寒生怕惹怒了傅錦行,放眼偌大的中海,自己要是把他都得罪了,那就找不到可以求助的人了。
“可我也不覺得是我三叔做的。”
傅錦行的眉頭皺得很緊,一般來說,出了這種事情,傅智漢是第一懷疑對象。
但那個老狐狸會做這麽明顯的事情嗎?
那麽多人都知道他和吳語熙之間的過節,要是她出事了,正常人都會認定是他做的。
“他聰明狡詐了一輩子,怎麽可能一下子轉性了?”
傅錦行瞥了趙寒一眼:“如果你是他,你會這麽做嗎?”
趙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這不就得了?連你都能想得到,他會想不到?”
傅錦行沒好氣地說道。
在這件事裡,趙寒是最令他失望的。
“傅總,我知道,是你不計前嫌,大人有大量,才把這個任務交給我!現在事情搞成這樣,我萬死莫辭!但請你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幫我把那個不省心的女人給找回來吧,孩子成天哭,我都快瘋了……”
趙寒用力地揪扯著頭髮,眼眶泛紅,竟然有一種快要哭出來的感覺。
“行了。”
傅錦行呵斥道。
他也不管趙寒是真的痛苦,還是努力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總之就是看不下去了。
趙寒頓時收聲,忐忑不安地看了傅錦行一眼。
“雖然我還不確定,但我幾乎可以向你保證,這件事和傅智漢沒關系。至於究竟是誰帶走了吳語熙,我會找人去查。你這段時間就老實一點,好好照看孩子,少和你的那群狐朋狗友再聯系!”
傅錦行厲聲叮囑道。
“我……我知道了。”
趙寒咬了咬牙。
“你別以為自己現在出人頭地了,就能在那些哥們面前炫耀。你想過沒有,說不定就是你認識的人乾的,財不外露的道理難道不懂嗎?”
傅錦行故意嚇唬他。
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趙寒的社會關系太複雜,盡量保持低調。
免得人都沒找到,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真的?要是那幫兔崽子乾的,我一定剁碎了他們喂狗!”
趙寒信了,氣衝衝地罵道。
“喂了又能怎麽樣,你孩子的媽也沒了。”
傅錦行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
他徹底萎頓下來。
臨走之前,趙寒鼓足勇氣,回頭看了傅錦行一眼,小聲問道:“你說,她應該沒事吧?”
看他的樣子,也很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也有兩個小孩,傅錦行的心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
他按著太陽穴,緩緩點頭:“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應該沒事,你放心。”
有了傅錦行的保證,趙寒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明媚起來。
他離開的時候,連腳步都輕快多了。
倒是傅錦行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心情有些壓抑。
吳語熙的死活,和他並沒有直接關系。
更何況,他也已經給了她一大筆錢,足夠在國外安頓下來,好好生活。
是她非要打破這種平衡,貪心不足蛇吞象,反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想到這裡,傅錦行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去查查吳語熙,聽說她從酒店被人帶走了。我估計,酒店那邊不用再查了,對方肯定已經把線索都清理乾淨了,再想想其他途徑。”
他沉聲吩咐道。
“還有,查到之後先不要打草驚蛇。”
傅錦行把玩著茶幾上的煙灰缸,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他總覺得,這件事和傅智漢沒有關系。
說起來,自己也有很多天沒有去探望他了,這麽一想,傅錦行立即放下東西,起身出門。
“你怎麽來了?”
在家休養的傅智漢一見到傅錦行跑來了,不禁有些訝異:“出什麽事了?”
傅錦行啞然失笑:“一定要出事才能來看你嗎?好歹我們現在是名義上的父子。”
他特地強調“名義上”三個字,就是還不願意承認兩個人的血緣關系。
坐在沙發上的傅智漢哼了一聲,把手裡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
“我也不想打擾你,所以就長話短說,開門見山了。”
傅錦行環視一圈,發現傅智漢的家裡十分安靜,除了他們夫婦之外,就是兩三個已經在家裡做了很多年的傭人,全都是老面孔。
再看他們的樣子,也是一切如常,不像是裝出來的。
所以,他斷定,就算傅智漢抓走了吳語熙,也絕對沒有把她帶到這裡。
但傅智漢的名下有多處房產,難保不是將她塞到哪個犄角旮旯裡。
“有話就說。”
眼看著傅錦行對自己的態度還是那麽不冷不淡,傅智漢難免有些傷感,他把臉一板,大聲說道。
“是你派人抓走吳語熙的嗎?”
傅錦行果然單刀直入,沒有任何的鋪墊。
同時,他也細致地觀察著傅智漢臉上的表情。
人的第一反應是很難騙人的。
“吳語熙?她還沒走?”
傅智漢驚詫極了:“這女人居然還在中海?呵,她可真是舍命不舍財啊!”
說完,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傅錦行:“事到如今,你也用不著藏著掖著了,她是你的人吧?”
傅錦行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把眼下的情況告訴他:“吳語熙失蹤了,有人將她從酒店裡帶走,現在所有人都懷疑是你做的。如果你跟這件事無關,那你就等於替人背黑鍋了。”
聽完,傅智漢一驚:“什麽?!”
他這輩子沒少栽贓陷害別人,卻是頭一次被別人給陰了。
想想就知道,吳語熙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聲稱自己給傅智漢生了孩子,卻被他給當場反駁。
如果是他私下裡想要讓她閉嘴,那也不是不可能。
搞不好,還會有人覺得,孩子就是他的,他現在是打算殺人滅口。
“所以,到底是不是你?”
傅錦行將傅智漢的反應一一看在眼裡,心中已經有了判斷。
“放屁!”
傅智漢用拐杖將地板敲得砰砰直響,以此發泄著心頭的不滿。
他怒吼道:“老子早就將這個女人給丟到腦後了!要不是她不怕死地跑到我面前,我都忘了她長什麽樣!”
一想到有人嫁禍給自己,傅智漢就氣得血壓狂飆。
他覺得,還得再加一片降壓藥,於是趕緊喊來了傭人。
服下降壓藥,傅智漢才喘著粗氣,對傅錦行說道:“滾吧,你要是想救她,就去想辦法,反正我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我信。”
傅錦行看著他,淡淡地說道。
傅智漢一頓:“你不是懷疑我嗎?”
“我是懷疑你,但也想過來看看你。保重。”
傅錦行略一點頭,轉身就走。
等傅智漢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了,從門外隱約傳來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
“這個小王八蛋!”
傅智漢抿著嘴唇,低聲嘟囔著。
但他轉念一想,如果傅錦行是小王八蛋,那自己又是什麽?
難不成是自己罵自己了?
算了。
離開傅智漢的家,確定這件事不是他做的,傅錦行的心情不僅沒有得到舒緩,反而更加沉重。
他倒寧願是傅智漢做的了。
起碼事情沒有那麽複雜。
現在只能說明,有人知道吳語熙和傅家的關系,打算趁機好好地利用一番。
那就危險了。
“是明達嗎?”
傅錦行一邊開車,一邊自言自語道。
除了明家人,他暫時想不到其他。
開車開著,傅錦行忽然留意到,自己的右手邊就是白海棠工作的中海市人民醫院。
他拐入醫院,把車停好, 直奔門診大樓。
白海棠在婦科工作,傅錦行剛走到相應樓層,就看見牆壁上隨處貼著“男士止步”的標志。
他隻好向一個路過的護士請求幫助。
“我是白醫生閨蜜的丈夫,我有事來找她。”
傅錦行說道。
很快,白海棠出來了。
她看見傅錦行站在走廊上,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緊接著,白海棠的眼神裡又明顯地流淌出了一絲戒備。
她穿著一身白大褂,雙手插在口袋裡,下邊是一條黑色修身西褲,五厘米的中跟鞋讓白海棠本就高挑的身材顯得更修長。
“真是稀客,傅先生怎麽會大駕光臨呢?”
白海棠邁步走過去,輕飄飄地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