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
關鍵時刻,傅錦行有些拿捏不定。
“別猶豫了,就憑你一個人,怎麽可能搞定那個熊孩子?你也知道,他有多難纏吧。”
何斯迦一手挽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說道。
這倒是實話。
萬一到了最重要的時候,明銳遠又趁機跳出來,搞出什麽*煩,那就糟了。
“好,但你要答應我,什麽都不要做,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傅錦行忍不住再三叮囑道。
確定何斯迦也會一起去,明銳遠松了一口氣。
他看起來老實多了,低著頭,任由傅錦行給自己解了手銬,還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不要以為你這麽做了,我爸和我大哥就不知道你虐待我了!”
等到傅錦行重新拿起手銬,明銳遠才恨恨地說道。
“無所謂,我又不是去評選傑出青年的,明家人怎麽看我,我根本不在意。”
傅錦行乾淨利落地把他銬起來,不屑地收回了視線。
這一次前往南岸碼頭,傅錦行帶了十幾個人,開了三輛車。
他和何斯迦以及明銳遠坐在同一輛車上,處於中間位置,前後都有保護,讓司機把車速控制得不快不慢。
“我長這麽大,好像從來也沒有來過南岸碼頭。”
看著窗外越來越陌生的景色,何斯迦喃喃地說道。
“當然,碼頭那邊的生意在十年前已經很不好做了,再加上政府有嚴格的控制,最近這兩年,來往船隻也只剩下原來的十之一二,可能更少。”
傅錦行平靜地解釋道,伸手向遠處一指,低低地向何斯迦介紹著這一帶的情況。
坐在旁邊的明銳遠也跟著一起聽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傅先生,快到了。”
司機提醒道。
傅錦行拿起對講機,讓前面那輛車先開過去,自己這輛車則是原地不動,靜觀其變。
又過了幾分鍾,那邊有了消息,說碼頭一切正常,但明家人暫時還沒有出現。
“二少爺,該不會是你的家人臨時反悔,覺得把你贖回去也沒什麽用,所以不來了吧?”
放下對講機,傅錦行故意笑吟吟地問道。
明知道他是在氣自己,但明銳遠還是很生氣,連臉色都漲紅了。
“喂,傅錦行,不要以為我真的怕了你!現在落在你的手裡,只是我不小心,你也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
明銳遠氣得就差在車廂裡跳起來,無奈雙手仍舊被拷著,除了過過嘴癮之外,他做不了什麽。
又檢查了一下他的手腕,傅錦行才輕描淡寫地自言自語道:“也許,我應該找一塊最髒的抹布,把某人的嘴堵上才行。”
別看明銳遠年紀不大,卻有潔癖的前兆。
所以,一聽到“抹布”兩個字,他頓時就變了臉色。
“傅先生。”
對講機裡又傳來了聲音,傅錦行臉色一正,拿起望遠鏡,向碼頭看去。
透過鏡片,他可以看見遠處有一陣沙塵揚起。
很快,傅錦行可以確定,同樣有一列車隊向這邊開了過來,目測大概有五、六輛重型越野車。
放下東西,傅錦行沉聲對司機吩咐道:“過去吧。”
司機發動車子,前往碼頭。
“下車!”
把車停穩,司機先跳下來,然後一拉車門,拉扯著明銳遠,將他從裡面拖了出來。
“別拉我,我自己會走!”
明銳遠一臉不樂意地喊道。
“閉嘴!”
傅錦行緊隨其後,冷冷地呵斥了一聲。
不遠處,站著三四個人,都是傅錦行特地帶來的。
至於後面那輛車裡,也下來了六七個人,跟在後面,沒有靠得太近。
這也是傅錦行的意思,有前有後,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對方給包了餃子,一鍋端掉。
看到有人按著明銳遠的肩膀,他又回到車旁,對何斯迦說道:“如果順利的話,很快就能結束,你坐穩,不要下來。”
這輛車的防彈性能是一流的,即便是外國政要的專車,在安全系數上也不過如此。
所以,只要何斯迦乖乖地坐在車裡,即便真的有流彈,也傷不到她。
“那如果……如果不順利呢?”
何斯迦探出頭,一臉緊張地看著傅錦行,用手用力地拉扯著他的袖子。
在這一瞬間,她真的不想放開他。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路上,何斯迦的心緒就十分不寧。
那種不安定的感覺,對她來說,是很陌生的。
作為一個女人,她很清楚,自己的第六感是很準的,幾乎次次都會靈驗。
她說不上來,接下去會發生什麽,只是莫名地陷入了一種強烈的恐慌之中。
“沒有什麽如果,放心好了。”
傅錦行用力扳過何斯迦的腦袋,在她的額頭上用力地親了一口。
“坐回去,把車窗搖上去,別嚇到寶寶。”
他輕聲囑咐著。
等傅錦行走到明銳遠的身邊,明達和明銳思二人也終於出現在了十幾米以外的地方。
他們兩個人走在前面,而阿海則是拽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跟在後頭。
看樣子,是梅斕。
一見到傅錦行,梅斕馬上抬起頭來,一頭又髒又亂的頭髮下面,是一張同樣油膩膩的髒臉。
“錦行!快救救我!帶我回去!我不要再待在這裡了……”
梅斕尖聲大喊著,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傅錦行,來回掙扎著。
其實,如果不想聽到她的大喊大叫,只要用膠帶把嘴貼上就好了,但明達偏偏沒有這麽做。
這說明,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要讓梅斕在傅錦行的面前如此淒慘,攻心為上。
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受到了這種折磨,一般人肯定已經慌了,內心承受著極大的煎熬。
甚至,影響到接下來的言行舉止。
傅錦行眯了眯眼睛,他看見,阿海用一隻手按著梅斕。
她能動,但是跑不了,四肢來回揮舞著,就好像是一隻貓在逗弄著一隻老鼠,只為了看到種種醜態。
見狀,傅錦行毫不猶豫,他轉身,徑直走到了明銳遠的面前。
他抬起一隻腳,狠狠地踹上了明銳遠的膝蓋。
“啊——”
明銳遠發出一聲慘叫,身體一個趔趄,就單腿跪在了地上。
緊接著,又有人一把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明銳遠的身體搖搖晃晃,一張臉憋得通紅,額頭上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出了一層冷汗。
太疼了。
傅錦行完全知道往哪裡下手,別看只是一腳,卻足夠明銳遠吃不了兜著走了。
看到這一幕,明銳思頓時急了,大吼道:“你幹什麽?是不是不想讓你媽活著離開這裡了?信不信我……”
不等他說完,一旁的明達出言阻止:“阿思,你太衝動了!”
聞言,明銳思悻悻地閉上了嘴。
但他的眼中還是流露出了一抹擔憂之情,頻頻看向明銳遠,直到確定他沒有什麽大礙,明銳思這才放下心來。
“阿海,讓她站好,不要再鬼哭狼嚎的!”
明達扭頭對阿海吩咐著。
“傅太太,要是你再這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阿海一手提拉著梅斕的領子,語氣陰狠地在她的耳邊說道。
這兩天,梅斕確實吃了不少苦頭。
雖然她暫時還弄不清楚這夥人的來路,但人都知道痛,所以,梅斕還是老老實實地站直了,不敢再哭喊。
“明先生,久仰大名。”
傅錦行往前走了幾步,主動向明達伸出了右手。
明達同樣走上前,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
相隔半米不到,就連彼此臉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傅錦行,你就敢這麽來了,倒是讓我很吃驚。”
明達也伸出了手,和他握了一下。
兩隻大手握在一起的時候,兩個男人也不動聲色地較量了一番。
幾秒鍾之後,他們各自收回了手。
“過獎了,我是不能不來。做人兒女,不敢說二十四孝,最起碼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母落在別人的手裡。”
傅錦行微微一笑。
“倒是明先生令我有些意外,不知道你是不是身體力行地在告訴大家,什麽叫做因愛生恨?”
他又挑起眉頭,低聲挑釁道。
關於明達和梅斕之間的陳年往事,傅錦行只是從她的口中聽到了一些雞毛蒜皮,至於真相是什麽,至於明達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麽,暫時還不得而知。
所以,傅錦行也很想弄清楚。
“因愛生恨?呵……這話倒也沒錯。”
明達眯起眼睛,有些諷刺地說了一句。
“當初是我瞎了眼,還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好女人,所以才豁出性命也要想盡一切辦法,排除萬難,只為了和她在一起。結果……”
他搖搖頭,一臉恨色。
這幾句話裡,蘊含著無數悲戚,似乎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至於外人,是無法從寥寥幾語中參透的。
“不如就讓往事隨風?”
沉思了片刻, 傅錦行提議道。
“我知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媽對不起你,希望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說到這裡,傅錦行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回頭看去!
他只顧著沉浸在明達和梅斕的往事之中,然而,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其實只是明達在故意拖延時間的手段而已!
而他拖延時間的目的是……
傅錦行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身後的三輛車還好好地停在那裡,他一瞬間松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息還是傳到了傅錦行的耳朵裡。
就在這時候,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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