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悄悄,上郡騎兵駐地的大帳裡,燈火通明,恍若白晝。
李必、駱甲、荊蘇、任固、蒙虎、蒙豹齊聚一堂,此次出征的將領,一個個都沒了睡意。
“這楊端和也太過分了,我軍剛到,就分派給我們這麽艱難的任務?”蒙豹性子直,私下裡,連楊端和的名字都叫了出來。
“楊將軍這人,一向親疏有別,跟著他打仗,友軍傷亡總是很大。我軍與趙軍拚命,最後還是他得了最大的功勞。”蒙虎性子穩沉一些,不過得知楊端和的軍令後,他也有些不滿。
秦軍軍功爵製下,打了勝仗之後,最大的功勞往往歸於主將,而秦國也非常肯定主將的作用。不像有的國家,主將打了勝仗,回國後卻沒有什麽獎賞。
在座的幾位,了解過楊端和打仗的歷史,在他手下的將軍,如果不是嫡系的話,那當真是後娘養的。
“要不我們乾脆拖著算了?”李必陰陰的笑著道,“抄小路越過太行山,需要勘察地形,準備物資,總需要時間,一年時間將將就就夠了吧。”
“呵呵······”
李必的怪笑聲,逗得大家都樂了。一年的時間,能夠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將軍接受了楊將軍的軍令,駱甲敢問將軍心裡有何打算?”回營地的途中,駱甲一直在思索,蒙恬會接受了楊端和的命令。
蒙恬一向看重士兵們的性命,不會無謂的用人命去完成明顯不劃算的任務,而該狠心血戰的時候,駱甲也能明白戰鬥的價值。楊端和的戰略構想,前景很美好,以不到兩萬人的騎兵,辛辛苦苦翻越太行山,後勤不利,究竟能發揮什麽樣的作用,駱甲深表懷疑。
“對呀,將軍有何打算?”
駱甲算是道出了在座眾人心裡的疑問。
蒙恬掃視了眾人一眼,發現只有荊蘇、任固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荊蘇、任固,你們心裡有何想法?”
“將軍,我是掌管軍法的,軍令如山,楊將軍身為主將,手裡可是操著斧鉞之權。”任固抬起頭來,略加思索,若有所意的瞧了瞧楊端和帥帳的方向。
“將在外,主將有生殺予奪的權力。”
蒙豹、李必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感到脖子有些發涼。理論上,若有人不服從軍令,楊端和有先斬後奏的權力。真鬧將起來,蒙恬爵位、職務比楊端和低,不服從軍令的名聲總是免不了,傳揚開去,反而不利。
蒙恬有意培養手下將領的軍事理論水平,沒事的時候組織舉辦高級將領培訓,講授過司馬穰苴斬齊王寵臣、韓厥殺趙盾禦者的故事。歷代名將,樹立軍威的最快方式,便是殺人。
沒準兒,楊端和這個時候,就等著殺人,只等哪個沒腦子的開始犯事呢!
“我打聽到,把守井陘道的將領是平原君的庶子趙同。”迎著蒙恬的目光,荊蘇突然開口說道。
“趙同?這跟我們越過太行山有什麽關系?”李必問道。
“守衛井陘道的趙軍,龜縮不出,我軍拿他們也沒有什麽辦法。”蒙豹歎著氣,感到有些懊惱。
前往晉陽大營的時候,李必、蒙豹等人一路上做了些功課,多少了解了前線的情況。
太行山間的井陘道,地勢陡峭狹窄,崎嶇不平,險峻程度,堪比函谷關,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楊端和曾派人攻打守衛井陘道的趙軍,結果傷亡摻重,無功而返。
趙軍根本不離開井陘關,
任憑秦軍挑釁,老老實實當起了縮頭烏龜。 “趙軍閉關不出,可他們的兵器糧草,卻是從趙國腹地運過來。”
“······”
李必、蒙豹等人,仍然迷惑不解。
荊蘇沒有繼續細說下去,事成於秘,有些謀劃,不適合讓太多人知曉。
“我聽說,優秀的將領隻關心解決問題,而不是抱怨。當領受軍令之後,應該想如何完成任務,獲得勝利!”
蒙恬算是看出來了,自己手下的這些將領,離成為真正的名將,還差得遠呢。
“左庶長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準備,這一個月時間,李必、駱甲、蒙虎、蒙豹四人率領騎士們,輪番前去挑戰井陘道的趙軍!”軍議的最後,蒙恬下達了一個平平無奇,卻又有些讓人疑惑的命令:“記住,不允許攻城!”
挑釁趙軍,楊端和早派人去做過了,可趙軍不出來,秦軍根本就無可奈何。
此後的日子,蒙恬的騎兵,輪番出動。每天的任務,就是跑到井陘關下,用關中腔問候趙軍的阿母阿姊阿妹之類的。
君子動口不動手,秦軍嘴上罵得熱火,可就是不肯攻城,連試探性的動作都沒有。
“將軍,秦軍又來開罵了?”趙軍營地,一名趙軍士兵匆忙前來匯報。
“今天罵的是什麽內容?”趙同斜躺在又厚又軟的榻上,枕著歌姬的玉腿,懶懶的問道。
“這·······”士兵囁嚅著。
“有什麽說什麽就是了,我又不會怪罪你。”趙同伸出一隻手,從歌姬的薄紗處摸了進去,絲毫不以為意。
士兵趕緊低下頭,腦海裡浮現出歌姬一絲不掛的樣子,豔羨不已。趙同對士兵們還算不錯,只是作為貴族,趙同顯得高高在上,身在軍營之中,卻要整一些高雅的東西出來。來到這裡不到半個月, 趙同便從邯鄲帶了幾名歌姬過來。
趙軍士兵們大飽眼福,夜深人靜的時候,暗中擦拭槍支的士兵倒是多了起來。
“秦軍用木頭刻了將軍的像,穿著女人的衣服,襠下也刻成了女人的玩意······”說到這裡,士兵偷偷瞄了一眼榻上的歌姬,心想,那東西真是雕刻得惟妙惟肖,原來女人的下面是那樣子。
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士兵繼續說道:“秦軍士兵就對著將軍的雕像,不是,是那木像開罵,說將軍不是男人,而是女人,要是男人的話,就把襠下的東西掏出來讓大家夥看一看,瞧一瞧。他們還說,就算將軍有那家夥,也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準是嗖的一聲就沒啦······”
“夠啦!”趙同站起身來,一腳踢在士兵的肩上,將他踢翻在地,狠狠地踩了幾腳:“本將讓你匯報軍情,叫你說得這麽詳細,你以為你是邯鄲城裡說書的啊!”
趙同讀過兵書,秦軍故意挑釁,罵他祖宗十八代,他都忍了。可秦軍拿他陽痿的苦處取笑他,饒是再冷靜的人,也有些惱羞成怒。
邯鄲之戰的時候,趙同才十二歲,剛剛開始一柱擎天的年紀,結果受了驚訝,從此成了快槍手。
話說,這麽隱秘的事,秦軍為何會知曉?趙同發泄完了,狠狠的捏了一把歌姬的,才施施然的出了守將的房間。
“活動活動手腳之後,心裡舒坦多了!”趙同的手劃過鼻尖,嗅著殘留的女人體香,嘴角泛起了一絲冷笑:“雖然我生氣了,可要讓我上當,領兵出戰,還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