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將魂歌
“報!大捷,南方大捷,我軍已攻破壽郢!”
函谷關通往鹹陽的官道上,一匹黑色的駿馬,疾馳在官道的正中央。馬上的騎士,背著一面紅色的三角小旗,身形疲憊,臉上卻興奮得通紅。
官道的正中央,平常預留給官府人員,秦人守法,沒有人在中央行走。
信使蒙天放策馬疾行,不用避讓行人,隻管往鹹陽奔去。
俗話說,任何人都喜歡帶來喜訊的人。得到回鹹陽報捷的機會,蒙天放當晚就拜謝了禹神。
他跟在蒙恬身邊的時間不長,做事用心,任勞任怨,平常話不多,總是默默無聞。蒙天放沒有想到,蒙恬能在人群中發現他,給了他這份機遇。
國法規定,前方傳遞軍情的信使,手持令旗,可以不用通傳,直接進入宮城。
“大捷,南方大捷······”
蒙天放一路高喊著,飛快的駛入鹹陽東城門,往鹹陽宮的方向奔去。
“南方大捷?蒙恬將軍攻破了壽郢?”
秦人聽了信使的消息,愣神過後,轉而大喜,奔走呼號:“秦軍攻滅楚國啦!”
秦軍攻破楚國國都,尚沒有攻佔楚國的江南地和江東地區,楚國的殘余勢力,仍在抵抗。秦人可不管那麽多,在他們看來,攻破了國都,國家也就滅亡了。
北方的三晉,更北邊的燕國,國都陷落後,國家哪裡還有什麽抵抗的力量。
春秋戰國時期,各國的國都,往往是一個國家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更是一個國家的工業中心。冶煉兵器的作坊,優秀的匠人,集中在國都。國都陷落,國家就失去了精華的力量。
楚國的情況則不一樣,楚人生漫,骨子裡卻很堅韌。秦國攻破郢都,楚人遷到陳郢。
陳郢陷落,又建立壽郢。
若是楚人繼續擋住秦國的兵鋒,楚國很可能還會建立一個新的郢都。
“楚國尚未完全滅亡,但攻破郢都,也算是大功一件呐!”
廷尉府,正在回復公文的李斯,聽到城裡的動靜,放下手中的毛筆,來到院子裡,仔仔細細的聽了一回,微微皺起了眉頭。
攻破壽郢和滅亡楚國,完全不是一回事。李斯知曉其中的差別,只是卻難以高興起來。
“來人,備車,準備進宮。”
今天不是朝會的日子,前線傳來大捷的消息,作為臣子,理當前往宮中道賀。
出門的時候,李斯望著蒙府的方向,面上陰晴不定,心裡尋思著。
蒙武舊傷複發,眼看著就要歸入黃土,而蒙家後繼有人,繼續煥發蒙氏將門的榮光。
內心深處,李斯不喜蒙氏。他還記得,當年秦王下令逐客,蒙恬親自追趕魏繚,不過順帶著為他傳遞奏書。
魏繚擔任國尉,接管李斯負責收買六國人士的工作,現在的李斯,擔任廷尉,可以為秦王出謀劃策,但卻不能插足軍中的具體事務。
一向自負王佐之才的李斯,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尊心總是有一絲絲的刺痛。
“本來想培養隴西李氏,只是沒有想到,李信這麽不堪重用。”
李斯輕輕搖了搖頭,鑽進了聽在門外的青銅馬車。
“攻破郢都,天下大勢已定。”
國尉府,魏繚接到捷報,長籲了一口氣,心中的石頭,完全落了地。
行百裡者半九十,越是接近成功的時候,越是容易出錯。
嬴政親政後,秦軍東出函谷,幾番滅國大戰,順利攻滅三晉和燕國,連秦人自己都沒有想到,相互爭雄幾百年的各大戰國,就這麽輕易的倒在秦軍的兵鋒下。
日常議事的時候,魏繚明顯的感覺到,秦朝朝堂,君臣上下,由內而外的散發著一股驕兵之氣。喜怒不形於色的嬴政,對著鹹陽宮中的天下地形圖,見到代表秦國的黑色佔據泰半,隱隱有些自得。
朝會的時候,歌功頌德的言論,漸漸的多了起來。
廷尉李斯甚至說,嬴政乃是迄今未有之雄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兵法雲,驕兵必敗,哀兵必勝。
楚人蘊藏的力量,魏繚從未小覷。以驕兵對哀兵,魏繚一直擔心,秦人會栽一個大跟頭。
嬴政任命李信為伐楚主將的時候,魏繚就睡不安穩。
更年輕的蒙恬接替李信,領軍繼續伐楚,魏繚仍然非常忐忑。蒙恬早年領兵,善用騎兵轉進,而南方的楚國,其實並不適用大規模的騎兵作戰。
“領軍之將,處在不同的戰場,運用不同的戰法,這才是真正的良將。”
坐進馬車,魏繚取出袖子裡的奏報,細細的看了一回,頻頻點頭,面露讚賞之色。
秦軍攻破郢都的消息,不過一頓飯的時間,很快傳遍鹹陽城。
此時的鹹陽城,秦人取出冬祭才喝的酒水,約著三兩個熟人,隨便找個地方,痛飲起來。
伍長、裡長瞧著熱鬧的場面,撫摸著胡須,樂呵呵的,沒有阻止。
秦軍攻滅敵國,大晡三日,已經成為了國中的慣例。
“報告大王,我軍在汝陰大破楚軍後,乘勝渡過淮水,以投降的楚人為先驅,順勢攻破壽郢······”
鹹陽宮中, 蒙天放手捧捷報,躬著腰身,趨步進到鹹陽宮的正堂,到中間的位置,跪在紅木製成的地板上,大聲報捷。
前線的信使,可以直入鹹陽宮,但不能貿然靠近國君。出發之前,蒙恬特的教導,蒙天放記在心中,絲毫不敢逾越。
荊軻在鹹陽宮中鬧了一回後,更不允許隨隨便便靠近秦王。
隨侍國君的宦官趙高,趨步前來,雙手取走蒙天放手裡的捷報,高高的舉在頭頂,快步送到嬴政的桌前。
“哈哈,寡人就知道,蒙愛卿定不負使命,這不,鹹陽的使者回來沒多久,秦楚前線就傳回了捷報。”
嬴政接過蒙恬的奏書,面上帶著喜意。秦軍攻破壽郢,乃是值得高興的大事,這個時候不用非得不苟言笑,否則就太不近人情了。
“信使從前線趕回來,一路辛苦,來人,賞一斛酒,另外,到少府領錢一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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