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推開門一陣悠揚悅耳的琴音竄入耳中，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坐在矮塌上，淡笑著輕撫琴弦，下方五個公子哥端端正正的坐著，眯著眼享受著美曲。

　小小朝五人走去，看向戶部侍郎之子陸茗，擺出一副大方得體的模樣，微微俯身輕笑道:“陸公子有禮了。”

　斂下眸子，眸底深處浮現幾絲嘲弄，這幾個平時一副流裡流氣之像，今日到裝的挺像斯文雅士。

　不過是一個妓子而已，至於他們如此裝腔作勢。

　陸茗聽到聲音眉頭皺了皺，抬了抬手示意小小先別說話，而後繼續眯著眼欣賞曲兒。

　小小抿唇一笑沒在多說什麽，坐在了他旁邊，靜默無聲的跟著聽曲兒。

　一盞茶後琴音慢慢落下，陸茗等人睜開眼，眸子大亮著拍手，“夢蝶姑娘的新曲兒真是好聽。”

　“真是人間難得幾回聞呐！”

　“夢蝶姑娘真是奏的一手好琴，譜的一手好曲兒，真是才女。”

　喚夢蝶的美人兒淡笑著起身，伸出蔥蔥玉手掀起玉簾，朝幾人微微福身，“多承幾位公子謬讚，曲子不是奴家一人所做，還有館長的功勞。”

　幾人聽完笑著誇讚，“夢蝶姑娘真是謙虛。”

　“何時再有佳作?”

　夢蝶盈盈一笑，“這個還不知，待有新曲出來必定請幾位公子過耳。”

　“哈哈哈，到時候想必齊霖會第一個過來。”

　夢蝶笑了笑，掃了眼小小，朝陸茗他們微微福身，“公子有朋來，奴家就不打擾諸位，夢蝶告退。”

　幾人忙謙謙有禮的起身送著夢蝶到門口，還很細心的囑咐她走慢些，宛然一個個大暖男。

　小小也跟著起身，望著被眾星拱月的夢蝶，嘴角浮現譏笑，別說這家妓館的姑娘真是會裝。

　禮儀、氣質都與富家小姐無二，且表現的盈盈弱弱，裝的一手好模樣，怪不得能討得男人歡心。

　但無論在如何偽裝，妓子永遠是妓子，永遠是披著鮮豔外殼的肮髒螻蟻！

　待陸茗他們轉身，小小忙斂去臉上表情，換上一副大家小姐姿態，誇獎道:“夢蝶姑娘不僅長得美，且多才多藝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幾人齊刷刷朝臉紅的齊霖看去，打趣道:“可不是，不然怎麽能入齊兄的眼。”

　“這不今日夢姑娘一有新曲兒，就拉著我們來聽，不想來都不行啊。”

　夢蝶一走幾人又恢復了流裡流氣，各種打趣的話朝齊霖說，說的他臉越發紅。

　一張嘴實在懟不過四張嘴，看向小小轉移話題:“小小姑娘怎的來了?”

　“莫非是想陸兄了，抵不過萬般思念，所以想來一解相思之苦?”

　“哈哈哈，丁兄莫要說的這般直白，知道就好了還說出來做甚。”

　小小似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公子們就莫要打趣我這個小女子了，前天我們不是有約麽，見你們也沒去王府，閑來無事便來街上逛了逛，也是無意聽得你們在紅樓，這便來找你們。你們若在說笑我就走了！”

　“哈哈哈，我們都懂，我們都懂。”四人對視了一眼猥瑣一笑，一邊打趣著她，一邊招呼她坐下。

　接下來四人不停調侃著小小，幾人都是風流隨性的主，嘴巴一向不把門，說的小小臉通紅，似是被說急了，嚷嚷著要走。

　五人打鬧著，只有陸茗靜默無聲的斜靠在軟墊上，低頭玩著手裡的玉佩。

　小小邊應付著四人，余光邊朝陸茗看去，今日陸茗這是怎麽了，從她進門一句話也沒跟她說。

　這幾人都以陸茗為首是瞻，從中要屬陸茗父親的官職最高，戶部尚書正二品，而其他四人父親也不過是四品，五品。

　只有陸茗才是真正的貴族圈人士，若她想入上流圈，必須要與陸茗結交好。

　“嘿，小小別看陸兄啦，回神啦！”

　“哈哈，我就知道小小姑娘心悅陸兄，你們還不信。”

　小小聽到打趣才回神，嗔了幾人一眼，臉帶嬌羞道:“未有，你們莫要在打趣我了，我是看陸公子今個心不在焉的，有些疑惑罷了。”

　齊霖看了眼陸茗，“還不是你昨個說的郡主的那些事，讓陸兄傷心了唄。”

　“唉，我到現在還在錯愕，郡主怎會是那般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不過傳聞郡主長的美，能被包養也是那些男子的福氣。”

　陸茗聽到幾人的話，眉頭皺了皺，收起玉佩不耐道:“閉嘴！她不會包養人！”

　四人對視了一眼，聳聳肩不在說話。

　小小一怔，陸茗竟不信了?

　幾天前她心緒煩悶，便去了街上散心，路過幾人的時候，無意聽得他們在聊陌靈，見他們衣著富貴便起了交好的心思。

　用陌靈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之後便相識了約見過幾次。

　而五人中要屬陸茗最為急切詢問陌靈的事，她每說一點陸茗總會傻呵呵的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喜歡陌靈。

　昨天她說了陌靈與阿金他們有染後，陸茗氣的當場把桌子給砸了，且怒氣騰騰的離去，口中罵著陌靈無恥。

　她想借著五人把這事宣揚出去，毀了陌靈的名聲，誰知看樣子幾人並沒有說出去。

　且這才隔了一晚，陸茗對陌靈的態度莫名的就變了。

　這可不妙，陸茗心悅陌靈，若他知這事是假，是她有意詆毀陌靈，那她的性命…

　眸子飛速轉動著，片刻後歎氣道:“我也不信阿靈會包養人，我這都是聽那些女弟子說的。”

　幾人疑惑道:“女弟子?”

　“這段時日不都在傳藥谷被毀的事麽，那事呀是阿靈做的，她真是好棒呢，幫世人除去了一個毒瘤。阿靈心善不忍殺那些藥谷女弟子，便把她們帶在身邊，好吃好吃的伺候，我也跟她們住在一起。誰知她們表面對阿靈恭敬有加，背地裡卻又是一套，說她與那幾個公子有染，這話我也是無意偷聽到的。”

　小小說完，裝作無奈道:“其實我信阿靈的為人，但被那些蛇蠍美人迷了心智，一時信了她們的話，且告訴了你們，都怪我我不該亂說的。但是吧，無風不起浪，我瞧著那幾個男人的關系與阿靈是挺好的。”

　五人聽得滿臉錯愕，藥谷竟是被郡主毀掉的！

　且她還把那些女弟子留在了王府！

　難怪住在王府那周圍的人都在傳，王府時常有馬車進進出出，有時竟同時多達十輛。

　原來馬車裡是藥谷之人！

　在世人眼裡藥谷的名聲不怎麽好，經過小小這麽一說，幾人心裡以有八分信那些話是女弟子編排。

　但她最後一句話，在幾人心裡留下了疑惑的種子，小小與郡主幾年了都在一起，自然清楚她的交際圈。

　那她都說了她與那幾個男子關系好，是不是其中真有貓膩呢……

　小小瞧著幾人震驚，錯愕，疑惑的臉，低下頭嘴角勾了勾。

　那些女弟子在世人眼裡亦正亦邪，他們沒見過不了解她們，那她說她們是正便是正，說是邪也可以是邪。

　正當幾人胡思亂想間，一聲冷語響起:“我不管藥谷如何，也不管陌靈留下女弟子意欲何為，但這事不準給我傳出去，若我在外面聽到一句陌靈與藥谷是非，都會把這源頭算到你們身上，那時別怪兄弟無情！”

　陸茗掃了幾人一眼，見他們傻愣愣的點點頭，又道:“這事給我爛在肚子裡懂了麽?”

　藥谷這幾年在世人眼裡名聲越發不好，無論藥谷真正的被毀真相是怎樣，她留那些女弟子在王府，若傳出去總歸是會被百姓議論。

　他不想聽到別人說她。

　睨了眼小小，意味深長道:“小小姑娘可真是為陌靈考慮。”

　無意遇到小小聽她與陌靈相識，便想借機從她口中多了解她一些，誰知昨日竟聽到那些荒唐話。

　更荒唐的是，他竟然信了。

　他愛她，四年前在藍城就愛上了她。

　雖那時有很多她的傳聞，比如跟皇上打賭建立嶽麓書院，開鋪子，性子好，但他未多關注她。

　之後她雲遊在她抵達藍城的那一天，湊巧他也在藍城遊玩，當藍城的假象被撕破，他混在人群中，看著她的殺伐果斷，又看著她對那些百姓笑得那麽溫柔。

　他看著她比陽光還要燦爛溫暖的笑，那一刻，心不知不覺跳動了一下，一眼傾心。

　他搜尋過她的雲遊蹤跡可一無所獲，只能每天去她的店裡，只能搜尋著她在都城的一點一滴的大小事。

　每天每夜只能拿著一副她小時候的畫像想著她，這一想便是四年之久。

　當得知她結束了雲遊去了南燕國，他恨不得飛奔到那裡，可之後竟傳出她包養男子的消息，且是當著女皇與冥皇的面她親自承認。

　他憤怒過，失望過， 想忘了她，可後來有人出來辟謠，那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並不是真的。

　他沒理由的信了，直到幾天前遇到小小，在提這事，從她義妹口中得知，她不止包養一人，還與好幾個男子有染。

　滿心憤怒充斥心頭，對她的愛讓他失去理智，他傻呵呵的信了，罵她無恥對她失望。

　回府後他大醉了一場，跟姐姐傾訴，他問她陌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到底是不是如同傳聞那般好，值不值得他四年的單相思。

　姐姐說，看一個人到底好壞，不能光憑流言去探真實，你要去看她所做的那些事，所說的一言一行。

　她還說，他並沒有很愛她，若愛怎能聽得別人三言兩語，就無腦的去恨一個想了四年的人。

　那幾句話點醒了他，是啊，這幾年他搜尋的她的信息還少麽，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他難道還不清楚麽。

　他怎麽可以去怨她，去恨她，怎麽可以荒唐到去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