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這個學校，有三個焦點:

　　 一是如同仙女般的張穎，這個人不食人間煙火，對塵世間什麽都看得透，也看得清，但界限分明;

　　一個是美麗如妖的李美麗，但這個人，為了一棵樹，看不到整個森林，讓千萬棵樹只能乾著急;

　　一個是李偉，一個方方面面都很優秀的未婚男人，但這個男人對於感情，一付不在乎的神氣，正是這股不在乎的神氣，更加吸引眾多人的渴求。

　　 一個小小的XX 中學，也隱藏著多股情感的暗流。

　　如果沒有這件事，以前的平衡情況也許會延續下去，但事情就出現了，很多事情不得不顯現出來。

　　 那件事就圍繞著三個焦點人物展開。

　　 省裡組織一批優秀的教職工去美國進修，進修期不長，只有三個月，但這三個月，足可以影響人的一生。如果進修通過考核，在原來學歷的基礎上再升一級，也就是說，本科的升為研究生，研究生再逐級升級，用三個月的時間，完成一次學歷升級，這樣的好事，並不常見。有些人終其一生，想由碩士升為博士，都不可能。進修回來後，名譽也有了，知名度也大了，勢必會對自己以後的工作，生活帶來極大的好處。這些都不重要，全校五百名全省優秀的老師中，能夠脫穎而出，這絕對是一件大大長臉的事。所以，幾乎所有人的都看好這件事，做夢都想成為這兩個人之一。

　　XX 中學有兩個名額，說穿了只有一個，因為李偉是定下來的，一方面李偉的條件沒有人可以比，另一方面則是上面指定的。剩下的也只有一個名額了。

　　競爭很激烈，特別是女老師們。你想想，能夠與李偉這個神一樣的人物，共同去進修，與度蜜月有什麽兩樣?三個月呢，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

　　為了這個一個名額，李偉也是傷透了腦筯，給誰都不好。要論資格，以前的老校長，即現在的常務副校長廖志，在這個學校裡執教了四十年，從剛分配一直乾到現在，而且人家的能力確認沒得說，在省裡，部裡都發表過文章，在教育部也是數得上的人物，他是最有資格的;

　　李美麗也不錯，人長得漂亮不說，她講課的風格，受李偉的影響，盡可能的講得生動，透徹，很多學生都很願意聽她講課，一個很亂的班級，調她過去當班主任，不出半個學期，改天換地就是另外一個模樣。她本身的能力也沒得說，古今中外，人物風情，她都有研究，特別是對《史記》這部著作，差不多可以背誦下來。

　　張穎絕對也是一號人物，她是外語系的，精通六國語言，這六國恰好是聯合國官方指定的語言。她還是中央電視台科教頻道外語系的顧問，有時候還擔任比賽的評委。她在治學上也有一套，兩年以前，她擔任班主任時，就創造過一個班只有一個人沒有考上大學的奇跡。當然了，那個唯一沒有考上的就是百裡清。至如什麽原因沒有考上，到現在還是一個謎。雖然這兩年以來，她沒有擔任班主任，但她的課程，一般都是考生們拿高分的項目。

　　當然了，還有很多很多優秀的老師，有的很有才，有的很有教育經驗，有的很有背景。李偉粗略地算了一下，達到進修條件的至少有二十個。這二十個，都是他幾經刪選後的精英。

　　名額只有一個，卻至少有二十個人來搶，怎麽辦?給誰都不服眾，這件事萬一處理不好，給人落下話柄，雖然自己是不在乎，但社會上會怎麽評價?自己的父母有沒有影響?這些他都得必須考慮。

　　李偉從來都是笑看風雲，什麽事處理起來，都是舉重若輕。但這件事卻讓他失了眠。

　　他找了父親商量，父親給他的意見是“你自己看著辦。不過，你必須考慮清楚，為什麽要這樣做，怎麽向其他人解釋，並且得到別人的認可。”父親的話，說了等於沒有說。做教授的，就是不一樣，正如算命的一般，從來都不給人一個準信，還美其名曰:“我只是點拔一下子，主要看你的參悟能力”。事情如果辦成了，是我點拔得當;事情如果辦砸了，是你參悟不透。這是李偉請教父親後的想法。

　　他估計請教母親也是一樣的，做人事工作的，把人情關系看著很重，她一定會主張兒子在選擇時，先看看對方的背景與人脈，他可以肯定，所以，也沒有必要請教。

　　他隻好請教廖志。這是通知發下來第十天以後的事情了，上面給他一個月的時候來定名額，上面還要辦簽證等一大堆麻煩事。進修日期已確定了，是九月一日。

　　廖志聽了他的來意，想了想問道:“你說你已內定了二十人名額，方不方便告訴我一下?讓我參考參考?”

　　李偉將那二十人說了。廖志聽他講一個，便在紙上寫一個，李偉知道，他是采用排除法。這個方法，他也用過，但沒有多少成效。

　　果然，廖志排除了一陣子，就排除不下去了，這個東西不能量化，必須得從各個方面考慮，你怎麽排除?年輕的會說我進步的空間更大，我越有必要進行進修;年老的則會說我的經驗比較豐富，我吃的鹽比你們吃過的飯還多;有能力的會說我能力超群，才有這個資格;沒有能力則會說，為什麽要進修，就是提高能力嘛，正是因為我的能力不行，所有才有必要進修……

　　廖志攤了攤手，搖著頭，對李偉道:“校長，我是沒有辦法來篩選了。”

　　李偉點了點頭，道:“這個辦法我也用過，行不通。因為我們沒有標準，沒有標準，也就不能量化，不量化，也就不成形成客觀，不能形成客觀，如何服眾?”廖志點頭稱是。

　　沉默，沉默。李偉和廖志兩人坐在會議室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良久，李偉問道“廖校長，我給你半分鍾的時間考慮，隻給你一個名額，你會選擇誰?”廖志笑了，道:“這還用問?當然是自己唄！說實在的，我從教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到哪裡去進修過，更不用說是去國外了。如果有這個機會，我也舍不得放棄。”李偉道:“這也是的，放在誰的頭上，都不會推給別人，推給別人的是傻子。”

　　廖志再問道:“校長，這件事你打算公布不?”

　　李偉想了想，道:“這件事，在我們校，你是第二個知道的。我之前都把消息封鎖了。這不是一件小事，如果處理不好，會產生大的風波的。拿不出一套成熟的方案來，我是不敢公布的。”

　　廖志道:“這也是的，這件事公布也不好，不公布也不好，怎麽辦才好呢?要不，校長，你再向上級爭取爭取，再弄幾個名額來，不就解決了嗎?”

　　李偉搖了搖頭，道:“這個辦法我也想過，一來上級是不會批準的，這次進修，名額是定下來的，分到下面來，一定都是上級經過認真評估的，不可能再向上面要。再者，萬一，我是說萬一，上級再給我一個名額，我又給誰呢?一個名額都不好分，兩個更不好分了。”

　　廖志道:“這也是，如果大家對這件事不感興趣也就好了，偏偏這件事對大家的誘惑極大。”

　　李偉抽出一支煙，丟給廖志一根，自己拿出打火機，抽了起來。廖志有些奇怪地問道:“校長，你是不抽煙的，今天怎麽也抽起來了?”

　　李偉吐了一個煙圈，緩緩道:“我只有在想很難問題的時候才抽。你認為我想抽啊，抽了以後，口都變臭了，喉嚨也幹了，一天都難受。但不抽更難受。”

　　廖志像發現了什麽似的，道:“校長，我想到一個法子了！”

　　“什麽法子?”李偉將手中還有半截的香煙按熄在煙灰缸裡，滿眼的期待。

　　“抓閹！全憑運氣，誰也怪不得誰，要怪只能怪自己的運氣不好，祖宗不爭氣。”

　　“抓閹?”李偉小聲地念叨著。

　　 “這個辦法真的很好。有些事情難以解決的時候，就用這個法子。我們小時候用過很多次，很有用的。”廖志補充道。

　　“不行。”李偉否定道:“這是上級給我們的機會，用意在於選拔人才進修。如果可以通過抓閹解決，那還要選拔幹嘛！如果這個法子可用，學生們也不用讀書了，回家好好求求神，拜拜神，給祖宗說說情，在高考時也抓個狀元就是了！”

　　廖志道:“那你有什麽法子呢?”

　　李偉抬起頭，道:“我一定會想到法子的，你相信我。你也可以想，想出來了，可以私下告訴我。記住，此事在我沒有決定公布之前，只有你知我知，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包括你的老婆。”廖志道:“我向你保證說不會是騙你的，但我至少可以在清醒的時候不會透露半個字，但在酒醉或在夢中，我就沒有把握了。你是知道的，我平生就好這一口，沒有八分醉，我是不會善罷乾休的。”

　　廖志道:“其實這件事，還有一個辦法，不過這個辦法有些損，給其他老師知道了，會罵我的。”

　　李偉道:“損人不利己的事，還是不乾的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乾脆把這個名額推掉，把此事當作沒有發生過。或者自己選中一個後，借上面的名，說是上面指定的。是不是?”廖志開玩笑道:“校長，你真厲害！我心裡想什麽，你都知道，以後，我還是離你遠些好。”

　　這次會議，沒有結果。李偉感著前面有一座山在阻著他，讓他看不到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