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們給你第二條路走。”二姑也說話了，“就是你賠給我們一百萬，我爹的生與死，病與痛，與你沒有一點關系，我們之間立刻就可以兩清。怎麽樣，這個法子可以吧?”

　　張黑子道:“一百萬?不要說一百萬了，就是一百塊，我能夠拿出來，我跟你走！一百萬，就是將我剁碎了，賣了，也湊不到一百萬！我家的情況，仲陽哥是很清楚的，在我們村子裡，我家是有名的困難戶。”

　　 “那你的意思，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大姑來氣了，道:“好吧，不要說我們百裡家的人不講道理，不講人情，我們還給你最後一條路，就是我爹以後由你照顧，你得負責他的生活，此外，你還得每個月，給我們三姐妹一人一個月五百元錢。”

　　 張黑子道:“如果你們要我將九叔領回去，好好的照料，這個也有道理，我也可以做得到，我保證，一定會將他照料得好好的，這一點我可以接受你們任何人的監督！但是，要我給你們三姐妹一人一個月五百元，我有一些不解了，為什麽?”

　　 “理由很簡單。”三姑笑道:“因為我爹好的時候，每個月都有給我們生活費，至少八百元以上！現在我們只要了你五百元，我們還虧了三百元呢！對了，有一個事我必須聲明一下，就是我爹的退休工資，福利等等，都是我們三姐妹的，你一分錢也沒有！我也知道，對於這個處理方法你這麽爽快地答應，就是看中了我爹的退休工資，福利等等，。這些錢，你是沒有的。”

　　 張黑子更加不明白了，“九叔的退休工資全給你們三姐妹分了，那麽，這五百元錢，又是怎麽來的呢?”

　　 “你不知道呀，我爹又是做法事，又是幫人打官司，這些錢加起來，一個月沒有三千，也有兩千，現在我們只要你一千五百元，還是便宜你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必須和你說清楚，我們不可能整天守在你家裡，監督你是如何照料我爹的，所以，我媽也必須搬過來，她的衣食往行，養老送終，也交給你家了，怎麽樣?這三條路，你選擇哪一條?”

　　 張黑子歎了口氣，道:“現在我們不要這麽急著討論吧，等一下主治醫生來了，我們請他再作一次全面的詳細的檢查，等結果出來以後再作決定，好吧?”

　　 三姐妹不說話了。

　　 百裡仲陽的臉色又鐵青起來了，百裡清也低著頭，不再說話，他感覺自己有這樣的姑姑，在成思思與張穎面前，真的好丟人。天底下能夠將這些話，說得這麽有理，這麽氣壯山河的，也許只有她們三個了。

　　 成思思和張穎倒沒有什麽，她們都很平靜，平靜得就像一面鏡子，這讓百裡清更加的摸不清她們內心真實的想法。

　　 八點半，主治醫生終於來了，他來到病房裡，一看房間內這麽多的人，便皺起眉頭道:“病人需要安靜，你們認為就像睡著了，只要有人吵鬧，他就會醒過來一樣?散去，散去，最多留一兩人就可以了，如果條件許可的話，播放一些輕柔的音樂，倒還是可以的。”

　　成思思看著主治醫生，問道:“醫生，能不能將病人昨天的檢查結果給我看一下，主要是那個CT片，我想好好的看看。”主治醫生看了看成思思，點了點頭，道:“好的，等我查完房以後，你就來醫生辦公室吧。我查完房，大約是上午十點，到那個時候你來就是了。”成思思笑了一下，表示感謝。

　　 等醫生走了，

大姑道:“剛才醫生也說了，我爹要靜養，這樣吧，還是辛苦仲陽哥哥一下，我們三姐妹與張黑子，必須得好好地談一下了，我們走吧。”　　 “慢著！”百裡仲陽道:“張黑子，你不能跟她們走！你必須呆在我的身邊，不能與她們三個在一起。她們三個不是人，是餓狼，會將你吃了的。”

　　“哥，你是什麽意思，你怎麽胳膊往外拐呢?”三姑道:“我怎麽看你，你都像一個叛徒呢！”百裡仲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張黑子也挨著百裡仲陽，閉上眼睛，想著心事。

　　 “百裡清，你是一個讀書人，你的眼睛是明亮的，你給姑評評理看，這件事，到底是你叔錯了，還是你姑錯了?”

　　 “你們都錯了。”百裡清淡淡地道，他的話，讓所有的人都聽不明白，包括成思思與張穎。

　　 “什麽事情不能單獨去定對錯，任何事情都必須一分為二。”百裡清道:“就拿這件事來說，表面上看起來，是一件壞事，可是，站在另一個角度來說，何嘗又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這件事，是一面鏡子，將人心全都試出來了，什麽孝，什麽親情，在災難面前，全都亮出底牌來了。這是其一，第二，九叔爺的事情，一定馬上就有一個結果，因為我們這裡有一個很好的醫生，而且她還有極大的把握，我們想事情的時候，為什麽不往好處去想一想呢?也許，今天下午，九叔爺就可以做手術，取出腦袋中的血塊，這樣他就可以康復出院了，是不是?現在事情都沒有走到那一步，就急著後面的事情了，回過頭來，再看看自己所做的事，所說的話，所想的夢，那個時候，你們才會覺得，當時是多麽的可笑，多麽的無知呀！”

　　 “百裡清，你是多讀了幾句書沒有錯，可是你說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懂，我隱約聽得，好像這裡有一個很好的醫生，在哪呀，他有這個信心嗎?”三姑冷笑道。

　　 成思思笑道:“我當然有這個信心。”

　　 “那就好，那就好，看來我們都是瞎了眼，這裡有一個高人，我們卻視而不見。好得很，好得很。”三姑接著道:“好吧，姑娘，當著我們的面，你能不能給我們作一個保證?”

　　“什麽保證?”成思思看著百裡清，笑著問道。她感覺百裡清的三個姑姑都很有趣，依一般人的思維，當聽說自己的父親有治好的希望時，一定都打聽，怎麽個治法，費用多少，以及病人家屬應該如何配合等等，哪裡有像她們這樣式的?還一個勁地追問人家的保證?如果是這樣的話，誰又敢給你治病?

　　 “如果沒有治好的話，怎麽辦?只要將這件事說明白了，我們接受了，也就是了。”三姑想了想道。

　　 “這個我恐怕不能給你作保證，你們應該知道，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不可能一百之一百的成功率，任何事情，都有變數，。”成思思看著三姑，笑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問主治醫生，如果讓他來做一個很簡單的手術，他是不是可以給你保證一百之一百?”

　　 “難不成，你的意思是，拿我爹來作試驗品?如果萬一成功了，你就可以揚名了，可以問我們要錢了，是不是?失敗了，你的理由也很充足呀，任何手術都有風險，一句話，輕輕松松地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得乾乾淨淨的了。天下會有這麽便宜的事?你會不會沒事乾的時候，拿你家人的腦袋，剖開來再縫起來玩玩?”

　　成思思氣得差點吐血，這是什麽話?她的一片好心，全都拋在一片汙水池中。幸虧除了百裡氏三姐妹以外，其他人都是明白人。

　　 “成思思，這樣吧，我們等一下陪你一起去看看檢查結果，如果你真的有把握， 這個手術，就請你幫忙做一下吧。”百裡仲陽想了想，道。

　　 “仲陽哥，看來有一件事，你是不太明白，躺在床上的是我爹，是你叔！我問你，是爹親，不是叔親?是女兒親，還是侄子親?這個關系，你還不明白嗎?”

　　 百裡仲陽氣道:“當然是侄兒親。最起碼，侄兒生下的小孩，還是姓百裡！請問你們三個，你們所生的小孩，又有哪一個姓百裡的?我是他的侄兒不假，可是我還是百裡家族裡的人，而你們呢，你們嫁出去了，你們就不再是百裡家族裡的人了，你們死後，在你們的墓碑上刻著你們的名字，也是夫家的姓在前面！”

　　 二姑道:“那依你的意思是，對於我爹而言，在他的心目中，我們還沒有你這麽重要吧！是不是這個意思?”

　　百裡仲陽想說話，這個時候百裡清打斷了他，他對百裡仲陽施了一個眼色，百裡仲陽當然也不是一個笨人，他馬上反應過來了，暗自道:“話趕話，差一點中了她們三姐妹的奸計！要不是百裡清打斷了我的話，我一定會說，就是這麽個意思，那她們一定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在我的身上，她們就站在岸邊，看我這邊作拚命掙扎！好險，好險！”

　　 百裡清道:“不要爭了，這件事大家都有火氣，誰都退一步，我們沒有走到那一步，誰也不要說話了，都好好的靜下來吧，我們百裡家族，是一個團結的家族，這個家簇的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讓別人看不起自己這個家族吧。都靜一靜，靜一靜吧！”三個姑姑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