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蕾聽見父親有些賭氣般的話語,臉色也是很難看,咬緊粉唇點頭道:“爸,無論如何我都支持你。就算您辭職了,我也會照顧您一輩子的,我只求你身體健康,不求你有多大的事業,辭職吧,您老也該享享清福了!”
江風聽著父女兩的談話,不由眉頭微皺。
看樣子,這剛正不阿,固執認真的林克勤在江州重工集團還真是肯定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要不然也不會要把幹了幾十年的工作說辭職就辭職了。他的辭工作可與那些小年輕辭職跳槽完全不同。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放棄的可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輩子為之打拚的理想與事業!這種工作,幾乎等於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說辭職就辭職,這種魄力更像是被逼出來的。
“我說大哥,你啊……你這個人就是愛較真,就是愛面子。辭職?這麽好的工作說辭職就辭職了?你也不想想當年為什麽要從中科院裡出來!這可是你的事業,說放棄就放棄了?現在的社會,可不是咱們年輕時的社會了,別以為就你一個人過的苦,你看看我,我不是一樣憋屈?可是為了生活,這該乾的事還得乾,該奉承的還得奉承!”之前一直沒有說話的另外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這時候開始插嘴了,而且一說起來就像是開火了的機關槍,停不下來了。
“就說我吧,一個小小商人。為了盈利的事不管多累都得去幹。你知道最近政府準備搞江州市到芷江市的高速公路吧?那個工程計劃投資可是高達五百億,就是我們江州市范圍內的路段的投資就高達三百億。可是我們江州市政府沒那麽多錢。所以準備向民間集資。這裡面的利潤有多大,我就不來多說了,反正只要我能拿到這個工程的哪怕百分之一,我的身家都絕對會暴漲個十倍!所以啊,我就找上那些有實力的老板,又是請客又是陪玩的,花了十幾萬眼睛都沒眨一下。可是等真到大家都同意一起集資的時候,市交通局裡的人卻說上頭批不下來。辦不了了!”
這個開口插話的自然就是林欣蕾和林婉情的兩人的三叔了,顯然,他心中憋了一肚子的委屈。
“你說這不是瞎鬧是什麽?可是你能怎麽辦?你有什麽辦法?這領導就是領導,你上頭沒人那就是只能吃癟,人家一句話,你別說反駁,連抵抗的能力都沒有!苦苦扔了幾十萬進去。全打了水漂,到現在那幾個集資的大老板見高速公路的項目不批,也全都熄火想拍拍屁股走人,這個苦果也就只有我全吞進去了……所以我說大哥,千萬別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造成無法挽回的局面。這年頭越是老實人越是要吃虧,越是滑頭的家夥倒越是生活的有滋有味。哎……像你這種太剛正的人是不可能適應的了這個社會的。我勸你,忍一時海闊天空,還是別辭職,繼續乾下去的好。反正有些事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這樣過去了,何必和領導較真呢?我現在都在愁著想辦法找人脫關系到上面疏通呢。這幾十萬一虧,我這生意都快要做不下去。小小的公司也要倒閉了!”
林欣蕾和林婉情的三叔一番長篇大論令在座的所有林欣蕾的家人們全部沉默了下去,包括林欣蕾和林婉情。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要說不受氣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老師這種職業,也依舊有不為人知的煩惱。就比如林欣蕾吧,那個什麽花癡教務部副部長三天兩頭的跟著她,請她約會吃飯,她能不煩嗎?可人家是頂頭上司,得罪了他就等於得罪了校方高層,她這個老師還要不要做下去了?
再有就是之前的林婉情,在石城中學的時候,還不是被不少人的人糾纏,還差一點被那個現在已經進監獄去呆著了的校長顧永祿給暗算了。那一次要不是江風適逢其會,被灌醉了酒的林婉情會遭遇什麽,江風用腳趾頭都能夠想到。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而已。
林克勤鐵青著臉,一語不發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
江風看了眼林欣蕾和林婉情的這個小叔,打扮十足的像個做生意的老板,看樣子也是頗有些家底的人物,不過現在嘛……還真是遇上了麻煩,一臉的頹廢與無奈。
雖說有本事說話底氣會足一些,但是江風覺得至少這位小叔的話沒有說錯。如果受到些委屈和不滿就鬧著要辭職,那就不叫剛正不阿,那叫虛偽,那叫真正的冥頑不靈。
客廳裡的氣氛變的有些怪異,沉悶和安靜。看樣子這次林克勤的心受傷不小,而她的小叔自然是在為他的那掉水裡的幾十萬元錢而心疼。
江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付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神態。本來嘛,這一切都是林欣蕾家的內務事,和他一個外人有什麽關系?雖然就連整個江州重工他江風都擁有絕對的領導權,但是他也不是什麽濫好人,什麽人都幫那他還不得忙死?他今天來的目的,主要就是想從林欣蕾父親的口中,聽到一些關於江州重工集團的事情和問題,只有這樣,他才能更客觀的做出自己的判斷。
“爸,你能不能和女兒說說,到底你受了什麽嚴重的委屈才會這麽大的生氣呢?”林欣蕾冷靜下來後覺得自己小叔的話的確是很有道理,所以很明顯她已經開始想知道自己父親到底因為什麽原因想要辭職了。。
“小蕾姐,大伯不想說就別問了,免得一會又生氣。我爸媽昨天來的時候就說我們都不準問這事,得讓大伯平靜下心情再說。”林婉情連忙製止了林欣蕾,只是她的話卻令江風有些不滿。本來嘛,他來林欣蕾家就是想問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是他這個女人倒好,竟然阻攔製止起大家提問,這不是明顯讓他沒有辦法得到關於江州重工集團目前情況嗎?
林克勤看了眼自己的女兒,苦笑道:“告訴你又有什麽用,集團裡的事情你也插不上什麽手。總之我是呆不下去了,哼,不是我林克勤自吹自擂,失去我那是江州重工的損失而不是我的損失!我雖然失去了事業和夢想,但是公司比我失去的還要更多!剛開始組建的時候那氣氛多好,大家全都埋頭苦乾,為的就是早日出產品,早日能讓自己的軍隊裝備上先進的武器裝備,可是現在呢?世風日下,簡直是世風日下!如果江州重工這樣下去,遲早要完蛋!”
江風眉頭一皺,儼然沒料到林克勤居然會詛咒起讓江州重工集團讓其完蛋,看樣子他對於這家集團的怨言已經到了很深的地步。從林克勤的話語裡他也聽明白了,對於這樣清高的中年人,是不可能會把他所受到的委屈在自己女兒和他這個外人面前說出來的。
“在聊什麽呢?來來來,大家一起來吃飯吧。”就在林欣蕾不滿的想要繼續追問下去時,廚房裡的林欣蕾母親來到客廳招呼起大家吃飯來。眾人一聽便紛紛從沙發上椅子上站起身,朝著餐廳便走去。
一桌豐盛的菜肴,看的出來林欣蕾母親燒的很是用心。她一邊招呼著眾人坐下,一邊朝江風說道:“小江啊,你可要多嘗嘗我的手藝,多批評指正啊。”
“伯母言重了,就光看看這菜的顏色和香味,就已經可以令我完全陶醉,哪還有什麽批評啊,當然是完全滿意的。”江風恭維了林欣蕾母親幾句,樂的她不由差點笑聲停不下來。
“哼,我說老伴,你也不怕笑歪了嘴,人家是外人,拍馬屁你都聽不出來嗎?”林克勤倒是有些不滿的冷哼聲道,“吃菜就是吃菜,還講這麽多阿諛奉承的話,也不嫌酸的慌。”
“你……”林欣蕾的母親氣的就要發飆,卻看見林欣蕾朝她使眼色這才忍著氣道,“老林,少擺你的威風,你哪懂什麽叫起碼的禮儀,也難怪你的領導會不喜歡你這種從來不知道拍馬屁,就知道惡心人的家夥。”
“哎呀媽,爸這脾氣你還不知道,他不喜歡玩虛的。來,來坐吧,我們吃飯,吃飯,都少說幾句。”林欣蕾一見火藥味十足氣氛有些不對,不由又當起和事佬來。
江風心中一陣冷笑,這個林克勤看樣子還真是一個固執到極點的老學究,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變通,也難怪在公司會遭到人排擠,估計八成是人太直,有什麽話就說什麽話,引起上頭不滿了吧。
所以說,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一種偶然中的必然,任何事情的發生也不可能光是一個方面造成的。一個巴掌拍不響,江州重工集團確實可能存在問題和隱患,但是這裡面何嘗又沒有林克勤太不近人情世故的原因在其中呢?
有了剛才的小插曲,飯桌上也沒什麽人敢自找沒趣的主動開口說話,深怕一不小心就又破壞了平靜下來的氣氛。所以雖然這餐桌旁坐著九個人正在吃飯,但是除了碗筷的響聲之外,安靜的有些詭異。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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