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米距離,勃朗寧手槍射擊的極限。
能打中靶子,就已經是不容易的事了。
最差的打出八十環。
如果槍戰,至少不會吃虧。
自衛已經綽綽有余,攻擊也可以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是在快速機動之後。
雖然跟黃曉偉的特戰隊員比,還有好大的差距,但是作為情報人員足夠了。
回到駐地,黃曉偉讓四名集訓隊員立即換衣服。
黃曉偉也覺得身上的泥水真不好受。
但是他能挺。
他也只能挺。
他沒有多余的衣服換。
八路軍的戰士在雨天抵禦的方法和當年的紅軍一樣,就是挺。
靠自己的身體將雨水烤乾。
集訓隊員有衣服換,他們每人都有一套便衣。
換過衣服,一身泥水的黃曉偉接著給他的徒弟們上課。
詭雷布設。
詭雷布設對於情報人員的安全可以起到很大的保護作用。
防禦中的詭雷布設,撤退中的詭雷布設,對於情報人員在最後時刻,很可能起到救命的作用。
李悅學的十分仔細。
她知道從一名醫生改行為情報人員,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
雖然投身抗戰,就意味著犧牲,但是,醫生犧牲的可能性,較之於情報人員而言,要小得多。
情報人員,需要到敵人的附近,甚至到敵人之中去工作。
這是多麽的危險,多麽的緊張。
壓力多麽大。
李悅有著充分的了解。
不僅是犧牲,還可能面對非人的折磨。
這些都是情報人員必須準備面對的。
她願意。
她願意為了抗戰的勝利多做一點事。
哪怕面對再多的危險,她也無所畏懼。
怕死,自己就不會從安靜的南洋千裡迢迢回到祖國了。
她是這麽對情報部門的首長說的。
這是她的真心話。
她如饑似渴地學習各種情報工作的技術。
豐富的文化知識,使她在學習中進步極快。
充分的運動能力,使得她的格鬥技術進步也很大。
她希望在將來的情報工作中能夠為抗戰做出貢獻。
但是,她遇到了一個大問題。
她戀愛了。
她愛上了一個人。
作為一名從海外返回國內抗戰的華僑,八路軍是有特殊政策的。
她可以談戀愛。
但是她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特殊。
她願意遵守八路軍的一切規定。
就像每一個八路軍戰士一樣。
但是她的心,讓她十分為難。
普天之下,那個少年不鍾情,那個少女不懷春?
對,《綠蒂與懷特》,歌德的詩句。
李悅與其他年輕人一樣鍾愛的詩人歌德的詩句。
它真切地表達了年輕人心中的那一種美妙的情愫。
她哪怕只是能夠多看他一眼,也會感到心裡暖暖的。
多在他的身邊呆一會,也會感到十分幸福。
“天啦,我戀愛了?”李悅在心裡這麽問自己。
她不願意這是真的。
但這的確是真的。
一場突如其來的感情,讓她的芳心暗動。
但是她堅持要把這段意外的感情壓下去。
她在訓練中不斷地猛擊,不斷地努力。
她要用汗水把她的悸動的心壓製住。
她的射擊,格鬥,各項技術,在她的超出其他人的努力之下,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北方的冬季十分寒冷,雖然只是初冬,已經讓在熱帶長大的李悅十分不適。
但是,在初冬的雨水中格鬥,她沒有一點退縮。
她甚至和同伴一起擊倒了了不起的黃曉偉。
心裡真是太痛快了。
尤其是看到黃曉偉對他們真心鼓勵的眼神。
這家夥,還真是一個好教官。
詭雷的布設,對於李悅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作為一名醫學院的學生,手巧是基本要素。
而布設詭雷,除了詭,就是巧。
黃曉偉教他們詭,巧就需要他們的天賦了。
所以這一塊,心靈手巧的李悅甚至可以做黃曉偉的教學助手。
這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鐵打的,攝氏五六度的溫度,穿一身濕的衣服,竟然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一樣。
李悅對於教官黃曉偉的吃苦勁頭真的很佩服。
黃曉偉不能多了解集訓隊員的事,但是集訓隊員對他們的教官可是相當的了解。
一二九師有名的戰鬥英雄。
打死過很多鬼子。
這對於從來沒有見過鬼子的集訓隊員來說,的確是十分傳奇的經歷。
同地方惡勢力的鬥爭,也是集訓隊員十分感興趣的。
他們知道,冀南現在的環境,是八路軍戰士通過流血犧牲換來的。
每一名集訓隊員對於黃教官都十分崇拜。
雖然是在初冬的低溫中,雖然黃曉偉一身的泥水,可是他忙來忙去的,竟然真的靠身體將身上的水全部烤幹了。
挺不住艱苦的環境,對於一名戰士來說,也是不行的。
能夠堅持到最後的勝利,身體的堅韌程度極為重要。
黃曉偉屬於極為堅韌的那類人。
知道天色漸暗,黃曉偉才離開集訓隊。
忙碌的時光就這麽飛快的流逝。
集訓隊的培訓結束了。
集訓隊是否已經離開,黃曉偉不知道。
他也不能問。
心中的悵然令他無法擺脫。
楊科長笑著看著他。
“我沒有讓你給你的徒弟們送行,是不是覺得我有點不近人情?”楊科長問黃曉偉。
黃曉偉不知道說什麽好。
不知道怎麽回答別人的話,這對於黃曉偉來說,這是很不正常的。
別說,不正常的還不只是這個。
不正常的,是黃曉偉心裡的莫名其妙的感覺。
很難過。
真的很難過。
好像身上少了點什麽。
看著黃曉偉的樣子,楊科長笑的更加歡了。
小子開竅了。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但是,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楊科長是正營級幹部,他也不能談。
他也經歷過心動的時刻。
但是那些早已經過去了。
這種事就和生病一樣,生過一次,好了就好了。
他拿出一張字條,交給黃曉偉。
“給你一個字條,你的徒弟交給你的。”
說完,楊科長走了。
黃曉偉拿著疊得漂漂亮亮的字條,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認定是李悅寫的。
心裡的激動與忐忑交織成一種難以言狀的情緒。
他鎮定了一下情緒,穩穩地打開了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