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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雲英傳》第34章 方心媚骨面中路
  過了幾日,按照慣例,狀元要披紅掛彩,當眾遊街。這一天,雲銘身穿紅袍,出了金鑾殿,坐上一匹白馬,腳下一雙金鞍鐙,頭戴雙翅帽。雄壯無比,又不失俊美,眼神中透出一股溫柔,教人看了無比心醉。

  自從拿了這文武狀元後,雲銘倒是沒覺得如何,可京師之中,就炸開了鍋。歷朝歷代,還沒有文武狀元集於一人的先例,今番皇上竟同時賜予雲銘,眾百姓奔走相告,無數人湧到街頭,都想瞧瞧,這能拿下文武雙元的,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今天見了雲銘樣子,眾人均是交口稱讚,不禁都歎道:“好一位美少年!這等人物,才配得上這文武狀元。”

  從朝中出來,遊了幾條街道後,雲銘來到了之前住過的那家客店,此時,張掌櫃和店小二幾人,也都擁在街上,觀瞧新科狀元,張掌櫃的眼神好,隔著老遠就覺得,馬上這人看著十分眼熟。待走近了之後,發覺是雲銘,張掌櫃詫異無比,半天合不攏嘴,雲銘在馬上看見了張掌櫃,急忙翻身下馬,小跑到張掌櫃身前,納頭便拜。

  張掌櫃見了,受寵若驚,急忙上去扶起雲銘:“不敢當,不敢當,狀元爺怎能行此大禮?”

  “當日雲銘走投無路,多虧了掌櫃的一碗面,雲銘才有今日,此等大恩,萬死難報。”雲銘當街跪拜一位客店老板,街上行人無不詫異之極,只是張掌櫃心中清楚,連忙攙扶起雲銘,笑著看著他:“好小子!”又趴在雲銘耳朵邊悄悄問道:“你是怎麽逃出來,又混了一個狀元?”

  雲銘聽了,不禁笑了笑,對張掌櫃說道:“掌櫃的,那天的事情,都是誤會,就不要再提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張掌櫃看著眼前這個小夥子,雖然不知道他幹了些什麽,但是隱約覺得,他的話可以相信。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兩人正說話間,從街上鑽過來兩個人,一個身形矮小猥瑣,另一個則看起來十分精明,擠到雲銘身前,雲銘一見,正是那日自己餓極之時,前去討面的面攤夥計和掌櫃。

  雲銘十分有禮,主動向二人問好:“兩位,別來無恙。”

  只見那夥計‘撲通’一聲,跪在雲銘身前,連連抽自己大嘴巴:“狀元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不對,小人根本就是他娘的瞎眼了。那天怠慢了狀元爺,該死,該死!”抽的用力,幾下過後,兩邊臉都腫了老高。

  那面攤老板賊眉鼠眼地看著雲銘:“狀元爺,您大人大量,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那天是小人的過錯,還望您原諒了我們。”

  雲銘擺擺手:“過去之事,還再提它作甚?我也沒放心上,算了算了。”

  那老板見狀,湊近上去,悄悄遞給雲銘一個小包裹,雲銘一見,問道:“老板,您這是何意?”

  那老板看著雲銘,不懷好意地笑道:“狀元爺,您今後可就是青天大老爺了,我們小店,還多仰仗著您呢。嘿嘿嘿嘿。”說著話,將手中的包裹又往雲銘懷中揣去。雲銘看那包裹鼓鼓囊囊,知道裡面是銀子,頓時明白了面攤老板是想讓自己照顧生意,當下連忙擋住:“老板,你們小本生意不容易,還是收回去吧。”

  那老板見雲銘不收這銀子,頓時覺得十分尷尬,不知所措,在眾人的眼神中,窘得想找一條地縫鑽了進去。雲銘從懷中掏出五十兩銀子,放在面攤老板手中,勸道:“老板,你們也是辛苦人,今後好好做生意吧。這銀子給你們,若是再遇到窮苦人討飯,

也可以拿它來救濟救濟。”說完之後,轉身走進了張老板的客店中,吩咐道:“要一碗面,加些爛肉,澆些剩菜,再來一碗小鹹菜。”  張掌櫃和夥計們聽了,都急忙攔住:“狀元爺,現在您的身份怎麽能吃這個呢?您等著,我這就叫廚子給您炒幾個好菜去。”

  雲銘伸手攔住小二:“張老板,我就好這一口,今後不知何時再見,權當送別,還望成全則個。”說完憨厚地笑了笑,張掌櫃見了,也笑了,二人坐下來,張掌櫃吩咐小二:“夥計!照雲公子所說,做兩大碗面。我今天,再請雲公子吃一頓!”

  兩人對坐後, 相視而笑,張掌櫃問道:“雲公子這幾日進朝後,飲食住宿,可還習慣嗎?”

  雲銘聽了,想了一想:“住的很好,吃的也不錯,就是不太習慣。飯沒有剩的,菜也沒有剩的,吃起來隻覺得:飯沒有了飯的味道,菜沒有了菜的味道。床也十分舒服,只是我已經住慣了硬板床,就睡不慣棉軟床了。”聽了這話,張掌櫃哈哈大笑,雲銘撓了撓頭,也笑了。

  沒一會兒,面就做好了,端上來後,只見碗中滿滿的面,上面蓋著一層爛肉,肉是醬過的,剁碎之後,被面條的熱氣一蒸,香氣四溢。又澆了些昨日夥計們剩下的燉白菜,裡面還有幾塊豆腐,豆腐被菜湯泡過,已經有些發棕。鹹菜則是新撈出來的,切的乾淨整齊,一絲絲地碼好了。用小碟子盛了端上來。

  雲銘挑起一筷子面來,吹了吹熱氣,吃到嘴裡,覺得神清氣爽,十分暢快,張老板也吃了起來,二人呼嚕嚕地,沒一會兒功夫,就將兩大碗面盡數吃光。

  吃完後,雲銘擦了擦嘴,拱手別過了張掌櫃,張掌櫃還想再說些什麽,只是到了嘴邊,似乎什麽話都不願說了。

  此刻,正午的太陽已經開始西遷,路上的人依然是絡繹不絕,雲銘走出門,看著天邊慢慢飄動的一朵雲彩,回頭看了看那個自己住過的房間,門緊緊地關著,隱約落了些灰。彷佛下一個出神,便會有人推門而入,把包裹一扔,躺在床上。只是,這個人,離自己已經好遠。

  張掌櫃望著雲銘出門上馬,蹄聲陣陣,消失在遠處的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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