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河源頭。
陳墨脫了外套,躺在一張搖椅裡,翹著腿,手裡端著一杯酒。
他的面前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是幾個小瓷盤,盤裡放著一些點心。
他拿起一小塊點心,就著酒吃下,酥酥軟軟。
這些東西,都是韓武找來的。
白玉河源頭附近就是礦石場,半炷香之前,礦石場的守夜人正躲在房間裡面瑟瑟發抖,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把他嚇得半死。
下一瞬間,門就被強行打開了,一塊令牌遞到他面前,守夜人發現是一位軍士後,並沒有就因此放下下來,心裡暗暗猜測是不是要捉他去當炮灰。
但那軍士一會就離開了,同樣跟著他離開的,還有一張躺椅,一個小桌子,一壺酒,些許點心,還有一些繃帶。
點心和酒,還有繃帶他都好理解,但躺椅和桌子就顯得有點奇怪,他心中暗暗猜測,這軍士是不是被那些白影嚇瘋了?
陳墨在白玉河邊喝酒賞月。
韓武則是在旁邊生起火來,濕漉漉的衣服放在火的周圍慢慢烘乾,火的上方搭著一個烤架。
一條肥美的白鯉魚被木棍從中間穿過,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火焰炙烤著魚油,滋滋作響。
一道身影從河裡面遊到岸上,赤裸著上半身,露出一身腱子肉,身上纏滿了繃帶,外翻的傷口已經開始愈合。
“白玉兄弟重傷未愈,這樣直接下水,不太好吧?”韓武翻動了一下烤魚。
陳白玉走到火堆前,稍微喘息,“韓大哥,不用擔心!只不過是下河找東西罷了,不礙事的!況且還有韓大哥給的藥。”
陳墨對韓武聳了聳肩。
“只不過這白玉河的源頭如此寬廣,河水又深,實在太難找了!”陳白玉歎氣。
陳墨也有點無奈,“我們甚至不知道那是什麽!可能只是河底的一塊石頭,你從旁邊經過,甚至還用手摸了摸。”
韓武也有點喪氣,“可惜能不受影響的只有白玉兄弟,否則倒是能發動軍隊來尋找。”
“兄長,韓大哥,你們不用氣餒!只要我努力找,總能找到的。”陳白玉反過來給兩人打氣,“我這就繼續去找!”
“順便再捉多兩條魚上來,一條魚不夠吃!”陳墨朝著陳白玉的背影大喊。
陳白玉頭也不回,“知道了,兄長!”
韓武目瞪口呆,良久後,化作一聲歎息,“我要有個弟弟就好了!”
天色漸亮。
淡金色的旭日從天邊升起,陽光如同一把把利劍穿透薄薄的雲層,驅散了大地的黑暗。
陳墨窩在躺椅裡面打盹,小桌上的瓷盤裡點心已經空了,幾條魚骨歪歪斜斜地橫亙在上面。
“兄長!醒醒!事情不大對勁!”
陳墨聽到耳邊有人在說話,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陳白玉就站在他旁邊。
“哪裡不對勁?”陳墨追問道。
“你看!”陳白玉指向白玉河,“霧散了!”
陳墨睡得腦袋有點迷迷糊糊的,覺得這不是很正常嗎?太陽出來了,霧氣自然就散了。
但他忽然反應過來,這霧氣可不是普通的霧氣,這是災禍本體搞出來的。
“河裡面的無臉人還在嗎?”陳墨騰地從躺椅上站起來。
“剛才我下去的時候,發現無臉人都不見了!才不得已來打擾兄長休息。”陳白玉回答。
陳墨忽然想到,這小老弟在河裡面找了一整夜,
而他則是在岸上喝酒吃肉睡覺,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他頓時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拍了拍陳白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老弟,辛苦你了……你繼續努力!”
安慰完白嫖的小老弟後,陳墨轉過頭望向韓武,韓武在河邊守了一夜,臉上也顯露出倦意。
“老武,你去河裡面看一下。”陳墨開口。他如今吩咐韓武做事,是愈發地得心應手了。
“是,大師。”韓武這次沒有猶豫,直接躍入水中,在下面遊了一圈後,回到岸上。
“下面怎樣了?”陳墨問。
“的確跟白玉兄弟說的一樣,無臉人都不見了,也感受不到那股詭異的波動,一切都恢復正常了。”韓武回答。
陳墨松了一口氣,“那龍雀城裡應該也沒事了,那東西應該只在晚上活動。我們晚上再過來吧!”
韓武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師,趁著沒有那股詭異的波動,我打算找人來繼續尋找。”
陳墨知道大概率沒有什麽收獲,畢竟沒理由在恢復正常後,還能找到那東西。
否則晚上的濃霧,還有河底密密麻麻的無臉人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存著萬一的想法,想來韓武也是這樣覺得的。
“走!老弟!哥帶你去看我們的豪宅!”陳墨大手一揮,轉身就走,陳白玉連忙跟上。
來到城門的時候,城門已經打開,守門侍衛一臉的憔悴,想來昨晚嚇得不輕,完全不敢入睡。
有人認出了陳墨是昨晚和韓武一起出去的人,雖然有點詫異這人的身邊換了一個俊俏的小哥。但還是恭敬問好,放行。
兩人走在龍雀城的大街上,街面上空蕩蕩的。
往常天還沒亮,這裡已經熱鬧得不像話,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畢竟這裡是大夏的國都,整個大夏國最繁華的地方。
可現在只有小貓兩三隻,大多數還是步履匆匆的士兵。
街面上偶爾會出現一灘血跡,屍體想來是被收斂了,只不過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
兩旁的住宅裡,不時傳來痛哭聲,在寂靜的清晨裡顯得尤為刺耳。陳墨歎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經過一條大街的時候,陳墨忽然看到了郭海,對方應該正在執行命令,只是身旁居然還帶著一個小丫頭。
郭海隔著老遠給陳墨躬身行禮,陳墨點點頭,算是回禮。陳墨沒有打擾對方,帶著陳白玉離開了。
郭海看著陳墨離開的背影,伸出手,想要喊住陳墨。但話到嘴邊,他又吞了回去。
“兄長,你在做什麽?”郭小菊疑惑地問。
“沒什麽,看到了個熟人。”郭海看到一眼郭小菊泛白的瞳孔,低著頭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