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沒能下得了船。
他站在船頭吹風,聽著下方的動靜。
“你們是吃乾飯的嗎?這時候跟我說行雲舟壞了?壞了就去找小船!“
“小船沒人了!那還不趕緊去!兩炷香時間?你們是想我在船上過夜嗎?!”
下方不時傳來一眾二代的嘶吼聲,陳墨環視一圈,白玉河上的船已經很少了,唯獨剩下的的幾艘花船也在飛速駛向岸邊。
小舟則是完全看不見了,駕駛小舟的船工連個人影都見不著,船塢裡黑漆漆的,一兩盞油燈在孤獨地亮著。
白玉河兩邊放花燈的人都離開了,只有軍隊步履匆匆,遠處的街道上,不時傳來淒厲地慘叫聲。
是個人都知道龍雀城發生了大事,所以這些頂尖二代才會如此焦急。
陳墨倒是優哉遊哉的,從船屋裡撤出來的時候,他還順手拿了一壺酒。
這會就著白玉河的美景,吹著涼風,不時酌上一兩口,別有一番風趣。
不優哉遊哉也沒有辦法,反正他也沒辦法橫渡這條江。
要橫渡這條江,至少需要二流頂尖的武林高手,還得是輕功了得的。但也最多獨自一人,如果要帶上人,那只能望河興歎。
一流高手倒是能做到,可惜這些侍衛中,並沒有這種人物。
想來也是,一流高手都能在一方作威作福了,幹嘛還跑來當侍衛受氣。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行雲舟終於修好了。
掌舵的船夫在眾二代的催促下,滿頭大汗地發動行雲舟,向河邊駛去。
上岸的時候,岸邊已經沒人了,剛才還急匆匆走過的士兵也不見了蹤影。
“快!馬上離開!”
在二代的催促下,侍衛們連連揮動馬鞭,駿馬發出一聲咆哮,踢踏著前進。
這會連馬夫都不見了,侍衛們只能親自上場。幸好馬夫在離開前,把馬匹拴在了柱子上。
所有的馬車都緩緩離開,只剩下一輛馬車孤獨的留在原地。
“應該就是這一輛了。”陳墨留在了最後。
韓武給他安排了馬車,他也不知道是那一輛,只能等別人都走後,他才出發。
幸好之前趕路時,他向黑龍衛請教過趕車的技巧,這會剛好派上用場。
馬車緩緩駛動,車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一眾二代都居住在龍雀城的中心,陳墨要回紫雲居,是一個方向,剛好同路。
前面就是劉子雲的馬車,剛才笑得跟彌勒佛似的,這會再也笑不出來,只能不停地催促侍衛快一點。
“怎麽連個鬼影都沒有。”劉子玉看著空蕩蕩的大街,心慌慌的。
一道白影忽然映入他的眼眶,劉子玉心想終於找到人,可以問一問城裡的情況。
“哎,兄弟,這城……”
他的話咽回肚子裡,如果再給他一次的機會,他保管不會再開口。
鋪天蓋地的恐懼籠罩了他,他看到那白影回過頭來,披頭散發,透過頭髮可以看見那人的臉……沒有五官,扁平如同一張白紙。
劉子玉渾身顫抖,呐呐說不出話來。
侍衛同樣看見了那個人,渾身冷汗。
但好歹是在沙場拚殺過的悍將,不至於就這樣被嚇倒。他拔出腰間的長刀,冷喝道,“什麽人?裝神弄鬼!”
白影抬起頭,眼眶處沒有瞳孔,只有黑漆漆的窟窿。
侍衛大喝一聲給自己壯膽,拔刀向無臉人砍去。
這一刀超水平發揮,
澎湃的真氣推動之下,刀光如同閃電割裂黑幕,地面的青石板寸寸割裂,直入地面半尺。 如果這一刀放在平時,侍衛足以自傲,可在此時,他沒有絲毫喜悅,只有徹骨的恐懼。
刀光從白影的身體穿了過去,沒有造成絲毫傷害,這東西沒有實體!
白影渾身濕漉漉的,水草般的黑發上不斷往下滴著水,仿佛永遠都滴不完。
它如同牽線木偶般向侍衛走去,臉上明明沒有嘴這一器官,卻發出咯咯的怪異聲響,讓人毛骨悚然。
侍衛一刀不中,渾身雞皮疙瘩狂冒,飛身後退。
無臉人走路的時候,明明給人走得很慢的感覺,可在侍衛急退站定時,它已經出現在侍衛的身後。
“你,你……”劉子玉指著侍衛身後,聲音顫抖。他的瞳孔驟然緊縮,透露出巨大的驚懼。
無臉人伸出雙手,環繞在侍衛的脖子,整個身體搭在侍衛的身上,漆黑的頭髮垂落在侍衛胸前。
侍衛本來疑惑地看著劉子玉,忽然感到渾身一冷,他一轉頭,對上白影沒有五官的臉。
侍衛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簡直就是擂鼓般的心跳聲。
即使隔著老遠,劉子玉也能聽見,他忽然驚恐地張大嘴巴,呆呆地望著漫天綻放的花,鮮血組成的花——侍衛的心臟爆裂開來,高壓的鮮血噴濺得到處都是。
劉子玉再也忍不住,發出驚恐地尖叫。
陳墨同樣看到了這一幕,心臟仿佛被一隻手掌狠狠地握住。
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鬼怪?!
他本來以為這無臉人也是一種怪異,可他居然沒在無臉人身上看到任何災禍氣息!
急促的腳步聲忽然從前方傳來,劉子玉看著前方奔跑而來的身影,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不愧是一起玩大的夥伴,雖然有時候相互勾心鬥角,但到了關鍵時刻,還是不忍心拋下他獨自逃跑。
“不愧是好兄……我草擬全家!”劉子玉遙遙地伸出手,忽然發出鴨子般的尖叫。
在他們身後,十多隻無臉人追逐而來。
這群人並不是來救他,而是被無臉人碾到了這裡,打著禍水東引的念頭。
陳墨滿頭大汗,望著包圍他們的無臉人。但坐以待斃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身上的寶貝不少,熾龍血,還有噬武金光,至於冰鱘肉在這種時刻,反而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一滴熾龍血出現在他的指尖,他已經做好隨時甩出去,再點燃的準備。
就算這些無臉人不是災禍,熾龍血點燃後產生的火焰也有強大的殺傷力。
無臉人越來越近,一眾二代臉色蒼白如紙,陳墨臉上卻忽然浮現出驚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