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房地產業務，近兩年內肯定要適當放緩。靖難期間已經勾來不少周邊富人是其一，另外詹閌也準備等著朝廷在北平大興土木的計劃。

所以王通現在的主要精力，一邊是放在搞定相關技術方面，另一邊則是向周邊府縣進軍。業務開展不用發愁，如今詹閌的面子還是很好用的。

北平城內，除了計劃三年左右建成的超級客棧，就剩下酒坊、油坊、食品加工廠的擴建，還有一間小型醫院的建設任務了，都是輕松營生。

醫院是詹閌一直以來都準備做的，奈何前前後後各種事情牽扯下，直到現在才真正有了合適的條件。

不過這醫院的選址也是個問題，和風水五行什麽的無關，真正需要考慮的是影響。醫院出現後，對行道教的影響，以及彼此之間相互的影響。

如果行道教只是一個單純的宗教信仰，那肯定需要醫院這樣提升逼格的存在。懸壺濟世、治病救人，標準的慈悲做派，這多高大上啊，必須放在道觀的旁邊，甚至開在道觀裡邊。

可現在的問題是，詹閌不希望把醫院和宗教扯上太多關系。現代醫學的傳播，必須降低神屬性的成分，提升科學屬性。

另外一點就是要考慮醫鬧這個麻煩，雖然說這個時代醫生的地位還挺高，大夫治病把人治死了，也沒幾個會去鬧事。

但是詹閌卻不能不小心注意，名教憋著各種心思想給他和行道教下套子，巴不得抓住任何機會置他於死地，醫院不被惦記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更何況他要玩的還是外科手術為主的醫院，開腸破肚的再正常不過。一旦出點什麽問題，名教和某些心思不正的大夫們聯合起來，稍有差池就不死也得脫層皮。

這都還是好的，正所謂“藥醫不死病”，大不了誰願意相信給誰看病就是了。可眼下還是名教勢大，萬一那幫人下了死力氣，又能夠機緣巧合，影響、耽誤現代醫學的推廣和發展才更要命。

所以醫院最終的選址，詹閌雖然還是定在了黃華坊，但也要和道觀隔開百丈以上，放在偏靠城牆的那邊。

有什麽問題，道觀和學院這裡也能及時顧得上，還能淡化跟行道教之間的關系，卻又不至於完全撇清，這是個很理想的距離。

在這個時代開醫院，還是在這種社會形勢下開醫院，就是要面臨這樣的問題和困擾。不得已而為之，也得硬挺著上。

治病救人還只是小事，一個小小的醫院，撐死了又能拉回幾條命。詹閌真正要做的，是解決普遍存在於這個時代，卻又讓幾乎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的大難題，例如鼠疫，例如天花。

鼠疫這種傳染病，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殺手之一。著名的黑死病在六年的時間裡，乾掉了歐洲快一半的人口;明末的鼠疫大流行，也是導致蟎清入關的重要原因之一;人類歷史上可考的死於鼠疫者，就數以億計。

直到二十一世紀還是主要的瘟疫之一，在某些國家仍然屬於廣泛傳播的瘟疫，並且沒有切實高效的疫苗可用。

不過這東西他怕乾淨，只要把衛生搞好了，除四害進行得徹底一點，預防還是基本沒問題的。就算有一定規模的爆發，抗生素加中醫藥也不是完全不可控。

最麻煩的是天花，這玩意兒傳染起來無緣無由，想要治愈更得拚運氣，跟本就沒個治療的方法。

哪怕天花注定會被一種叫做“牛痘”的疫苗成功預防，

但在相關的資料記載中，死於天花的人都一點不比死於鼠疫的少，屬於死亡率極高的烈性傳染病之一。在牛痘被發現之前，最先進的疫苗就是中醫發明的“人痘”，卻也得等到十六世紀末，才能被總結出相對更好的技術。

眼下商業發展的道路即將被放開，對海外的貿易也要開始起步，再往後還得有大量外來勞工進入大明。

人口流動的增加，會給大明帶來繁榮，同時也會促進病毒和細菌傳播。想要發展，這些就是必須經歷的。

詹閌自己一手推動了整個計劃，對病毒的防范自然也要盡到責任。不僅僅是搞衛生和預防天花，以後對進口勞工的體檢，還有登陸美洲之後的軍事紀律，都要有個完善的計劃。

尤其是登陸美洲之後，絕對不能和當地土著發生不該有的關系。雖然還無法確定，是哥倫布和他的船員把某些病毒帶離美洲大陸，但也要嚴格防患於未然。

梅毒什麽的都是以後的問題，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天花的預防。先從北平開始，然後慢慢推廣到整個大明，保證了新生兒存活率，才能保證更遠的未來。

牛痘也就是說起來神奇，實際上不值一提，無非偶然發現了並不廣為人知的生活經驗而已。

當初詹閌從歐洲帶回了那麽多奶牛，還有少量的歐洲人口， 目的之一就是用這些人養痘，然後製作確實有效的痘苗。

最早先是讓少量牧民和農夫染上牛痘，再通過種痘的方式不斷人為傳播，最後又找了一撥韃子和朝鮮人繼續養痘，連著三四年下來，才確定了最後的痘苗。

說他是人體實驗也好，還是主動傳播也罷，又能怎樣呢?只要大明百姓是安全的，誰會管那些人的死活。

反正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聽話順從的總能得救，不聽話的遲早是個活不下去。百分二十五到百分之四十的死亡率，比起全員滅亡少多了。

而且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就這個時代的條件，下一步他還要用更多的人來養痘呢。鬼子、棒子、韃子，東南亞的猴子，還有後續到來的歐洲白豬，都有機會成為養痘機器，數量還不能少了。

另外就是這個種痘的技術，絕對要嚴格妥善保密。就目前來說，大明自己的人能免疫就夠了，其他地區愛怎怎地。

中國人最早發明人痘技術，先後傳給了中東、歐洲、東瀛，然後又先後被歐洲人和鬼子折騰，你說圖了個啥。

不管怎麽說，歐洲好歹還在人痘基礎上衍生除了牛痘，後來傳入中國也算有些回饋了。可鬼子呢，啥啥都學中國，最後反過來侵略中國，你現在救他不等於給自己埋雷嗎。

所以詹閌對這種事的態度就是，愛尼瑪死多少死多少。他都恨不得學歐洲人，給被侵略者放點天花病毒過去搞爆發呢，哪有心思做那個傻缺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