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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墓源記》六十八
  吳秀公公嘿嘿直樂。

  這時,白苓舉起修長而白皙的小手,又像以前,像是等待老師點名的小學生,瞅著吳忌老子,“叔叔,我有話說。”

  “說,”吳忌老子說,“這裡沒外人。”

  白苓說:“我能和吳忌出去看垛田嗎?”

  吳忌老子抬起手,看了一下他手腕上戴著的,老上海牌手表上的時間。

  現在是11點,距離開飯,還有一個小時。

  “當然可以,別忘了回來吃飯就行。”他接下來說。

  “謝謝叔叔,”白苓乖巧的像是孩子,說完便拉著吳忌的手,壓低了聲音,“走,吳大經理,咱們去垛田。”

  此時正值春季,惠風和煦,泛舟垛田間,迤邐風光,草長鶯飛美不勝收。

  “爸,”吳忌說,“我和白苓一起去了。”話畢就和白苓一同站起身。

  “你們去玩吧。”吳忌老子說。

  吳忌和白苓這才牽著手,往屋外走。

  一出了院落,白苓和吳忌站在河岸上,看著河邊隨波搖晃的小舟。

  “這是你家的船?”白苓問。

  “是。”吳忌答。

  這艘河邊上的船,又小又舊又髒,船裡面新鮮的泥土散落在角落裡。

  “吳大經理,你劃船的技術怎麽樣?”白苓問。

  吳忌有些不明白:自己生在垛田邊上,當然會劃船,不然,又怎麽長大?

  “挺好。”吳忌答。

  “泛舟暢遊。”白苓說著,便下了石階上了船,同時吳忌也跟著上了船。

  怎麽地,白苓都不肯做在船板上,上了船,就在船首站著,身子卻極不穩定,隨著搖晃的小舟在搖晃呢。

  吳忌做在船板上,雙手握住了船雙槳,但是他卻怎麽也不敢劃船呢。

  劃了船,船身搖晃得就更加的劇烈了,此時的白苓不得掉到河裡去。

  “在船頭,你能站穩嗎?”吳忌問。

  白苓背對著吳忌,“應該沒問題。”但她身子卻還在搖晃著。

  吳忌沉默了。

  而白苓回頭看著吳忌說:“吳大經理,怎麽不劃船?”

  “你還是坐在我身邊,我才放心。”吳忌說著,就掏出紙巾擦拭起船板。

  但是白苓還是皺眉頭。

  遠處幾隻戲水的鴛鴦,突然從水面飛起,然後就在垛田上空變成了幾小點。

  此時髒汙的船板被吳忌擦乾淨不少。

  “不然,我會擔心。”吳忌抬起頭,眼神中很是期盼,但是與白苓四目相對時,他還是看到白苓皺眉頭。

  吳忌乾脆就把髒汙的紙巾扔到船裡,然後又從兜中掏出幾張紙巾出來,鋪在船板上,“這回總不會弄髒了你的白裙吧。”說著他頭也沒抬,手指壓在紙巾上,生怕來了一陣小風,就將紙巾刮到天空上去呢。

  吳忌很貼心,這一點,白苓是有所感悟的,就從他給了自己母親五百元錢的事兒來講,白苓至今都很感動。

  白苓小心翼翼地從船頭走到吳忌身邊,然後雙手提起裙擺,就在船板上坐下來,“這回可以開船了嗎?”

  說完她像是等待老師點名的小學生,舉起白皙而修長的小手。

  吳忌瞅著白苓笑著時,就伸出手掌,在白苓白皙而修長的掌心上拍擊一掌,然後才說:“我這就劃船了,船身搖晃得可厲害了呢,可要坐穩。”

  白苓很調皮,在明知道吳忌出於善意的情況下,她依然舉起小手,然後很是嚴肅地說:“這次吳大經理確定,

我不會掉到河裡面去了嗎?”  “不然……”

  白苓是有意在撥弄吳忌的心弦呢,話說了兩個字,就又舉起了小手,然後接下來說:“我可會懲罰你的呦。”

  吳忌吐了一下舌頭,然後又學著白苓以前的樣子,對眼兒瞅著她一秒,這才說:“放心吧,白苓小姐,我吳忌半點也不會馬虎,定會穩住船身。”

  還沒等到他話音落下,他雙手就搖動雙槳。船槳撥開水面,帶動著水流衝湧在船身,船就向著垛田行去。

  “要不,您掉到河裡,這怎麽可使得,我豈不是成了罪人了嗎?”

  白苓舉著的小手沒有落下,而是舉著,“我掉到了河裡,你不救我嗎?”

  說完這段話,白苓將手舉高了一些,高過了頭頂,顯然隻給了吳忌一個答案:吳忌若是說不救,那麽好了,她這手掌必然要落在吳忌身上;若是吳忌說救她,那當然萬事大吉,她這高高舉起的小手,必然又像是以前一樣,隻舉著,舍不得落下。

  “就眼睜睜的瞅著?”她接著說。

  一切都看在眼裡,吳忌當然不能當這傻瓜,惹得人家不高興,這是幹嘛?

  “就是我親媽在這船上,你倆一同掉到河水裡, 我也肯定先救白苓大小姐呢,定然是不會先管自己的親媽。”

  這本來是一個常談及的話題,但是在這特殊的場合中,到把白苓逗得笑了:要知道,到了真章不管自己親媽的兒子,這還真就少見的呢。

  在一般情況下,涉及到這樣的話題,一般的回答往往都是兩人都要救,不救自己的親媽,那不還留下笑柄,娶了媳婦忘了娘,生了個白眼狼。

  可吳忌……

  真就願意當世人眼中的白眼狼?

  白苓咯咯笑著,“不許胡說,再胡說,我便不與你去垛田了。”

  吳忌是不胡說了,但是滿臉卻笑嘻嘻地面對白苓,仿佛一不笑了,心裡就沒著沒落的,變得抑鬱了。

  突然,他揮手就將白苓高高舉起的小手抓在了手心裡,然後像是揉捏絲綢一樣,在她小手上揉捏起來。

  白苓試著掙脫,但是吳忌的手卻抓得牢固,卻怎麽也掙脫不了了。

  “再是這樣,我可再也不和你回家了。”白苓不高興了,說著話吳忌動起了手,卻又忘了他親媽還在河裡的事故,沒說清白,就胡鬧了。

  吳忌這才收回了手,然後雙手都握在船槳上,老老實實地劃船。

  那在河水中,條塊分明,像是花海一樣的垛田,逐漸呈現在近前。

  幾個受驚嚇的麻雀,呼啦扇動著翅膀,從盛開著花朵的油菜垛中飛起,翱翔在天空中,眨眼就不見了。

  “這裡真好。”白苓目光遊移在盛開花朵的油菜花上。一隻蜻蜓,正好從她頭頂飛過,落在她眼前的油菜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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