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住院病房時,白苓正在喂自己的母親,而吳忌的到來卻讓白苓很高興,她放下手中的麵包,興奮得像是孩子,什麽都問。
吳忌回答的圓滿,唯獨說,“自己肚子咕咕叫。”白苓也爽快,說,“喂完了母親,一起吃。”然後就把剩余的麵包,掰成了數塊兒,先後放到自己母親嘴裡。
這之後她打開床頭櫃,從裡面拿出碗面,然後拿著兩桶碗面站在吳忌身前。
“吳大經理,你在這裡等我,我泡好了面,就會回來。”她說完便出去了。
這時,鄰床的一位頭髮花白且稀疏的老婆婆從床上做起來,瞅著白苓母親說:“她老嫂子,你這眼睛是怎麽了?”
白苓母親翻了一下眼白,然後說:“我男人頭些年死的時候,我成天見地哭,哭壞了眼睛。”
“可惜了。”這個頭髮白且稀疏的老婆婆說著,就看向了吳忌。
“你身邊的年輕人,是你的姑爺?”她接著問。
“嗯,是我的姑爺,他和我姑娘結婚都好幾年了。”
什麽?吳忌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樣,他什麽時候和白苓結婚了,目前連談都沒談,在白苓母親嘴裡就成了她姑爺?
這……?
接下來,他意識到:白苓母親糊塗得早晚會將臥室當做衛生間來使用的。
但是白苓母親那會知道吳忌腦回路是怎麽樣的,在介紹完吳忌後,自己個兒咯咯地傻樂起來。
而頭髮花白且稀疏的老婆婆此時卻將自己的目光注視在吳忌的面容上。
吳忌長的不錯,小模樣也算是端正,無論是誰一打眼兒看他,都會覺得這小夥子精神,而且又文靜呢。
老婆婆頻頻地點頭。
這時,白苓端著兩桶碗面回到病房。她一進了屋,就走到床頭櫃前放下碗面,然後又自己個兒把床頭櫃,挪動到了吳忌的身前。
她坐在吳忌對面上的空床,然後說:“吃飯吧。”
“嗯,”吳忌答應後,從碗面上拔下叉子,掀開碗面蓋,攪動面餅。
白生生的面餅,經叉子一攪動後,紙碗中熱騰騰的醬色湯汁,充分浸入散開的面條當中,冒著香噴噴的熱氣。
從碗中挑出一綹面條,吳忌才覺察到不對,這屋裡,昨晚時有九個人,可現在加上自己,也就四個人。
將面條擎在嘴邊上,他抬頭看著白苓問:
“其他的病人和家屬都去哪兒了?”
“他們治療了幾天,基本上好得差不多,醫生又不給他們開太多的藥,一上午打了兩個吊瓶,下午就沒有了,所以上午打完了吊瓶他們就走了。”
……
……
……
今天是周日,本來不應該上班的,但是每月例行的會議總是要開的,所以和上午一樣,下午又是開會。
下班在家吃完飯,吳忌才想起清晨與趙牧師的約會。
這時,天色已黑了,萬家燈火仿佛璀璨的星鬥,在漆黑的夜晚中熠熠生輝。
他站在窗口,等待著趙牧師的電話,可左等沒有,右等還是沒有,直到接近十點鍾,他的電話才響起: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聽見我在誰哭,燈火闌珊處可有看見我為誰跳舞……”
從褲兜中掏出手機,他眼前就是一亮,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趙牧師來電。
他接通電話,電話另一頭趙牧師的聲音:
“我在你家小區門前,
但是我有點路癡,你能下樓接我一趟嗎?” “行,手機別掛斷,我這就下去。”
吳忌說完,就出了門,乘做電梯到了一樓,然後出了門口,一眼就看到在大門外站著的趙牧師,他揮了揮手,然後迎著趙牧師就走了過去。
就像是初次見面那樣,趙牧師即便看到吳忌招手,面目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要不是風吹拂著他的衣服飛舞,不然還真就讓人以為他是塊木頭。
吳忌走到趙牧師身前,很是禮貌地說:“您好!”可是趙牧師卻簡短地說:“走吧,”然後就沒了下文了。
隨後兩人一同到了吳忌家。
一進了屋,趙牧師眼珠就四處掃視一遍,然後漫不經心地從兜中掏出一根雪茄,放在嘴裡後,又覺得有什麽不妥,扭頭瞅著吳忌說:“這裡可以抽煙嗎?”
“沒問題。”吳忌說。
然後他從兜中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雪茄。
不過此後他還是站在門口,並不往屋裡走,嘴中吧嗒吧嗒抽著雪茄。一圈圈的煙圈,從他口中吐出,升騰到棚頂,然後像繚繞的炊煙一樣散開。
足足有幾分鍾,他這才開口說了話:
“你平時, 都在那張床上睡覺?”
“以前是上鋪,現在主要在下鋪。”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頻繁做夢的?”
“這個月初,我開始頻繁做夢的。”
“夢境時,發生過失去意識的情況嗎?”
“這到沒有。”
然後,趙牧師沉默了,不再問吳忌什麽,而是加快了吸煙的頻率,只見他吧嗒吧嗒地連續抽了幾大口雪茄,然後卻不將煙霧吐出。
直到將自己的兩個腮幫子憋得差不多有兩個鵝蛋大小,他這才張開口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出來。
碩大的煙圈足足有一個正常人臉大小,從趙牧師口中吐出來後一圈圈地擴大著,往棚頂上升騰去。
但是就在這煙圈升騰到趙牧師頭頂上方,他卻揮了一下手,將煙圈打散了,然後邊抽著雪茄,邊往屋裡走。
吳忌的小屋不大,屋中的擺設也繁雜,冰箱,餐桌,電腦桌,沙發,茶幾,電視,床……但是對於趙牧師一切都仿佛是新奇的,每當他走過一處都會停下腳步,然後認真的查看。
譬如,他走過餐桌邊上時,這普通的餐桌,仿佛就是一件恆古難見的古董,他翻來覆去地在餐桌四周查看,直到把餐桌的每一處細節都記住,他這才又走到冰箱前查看起來。
如此這般,直到趙牧師走到電腦桌前時,看到放在電腦桌上的紅色繡花鞋鞋面上繡的金色菊花,他平淡無奇的臉面上才突然變得凝重了。
他迅速從電腦桌上,拿起紅色繡花鞋,生怕看不清,就端放在眼前端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