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還是睡一會兒吧,然後回家。”吳忌在床上翻了個身,然後閉上眼睛。
白苓的情緒似乎並沒有從那塔國的故事中回到神,只是很茫然地答應一聲,然後眨著眼睛,思考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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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己的愛人交流後,舍利鼠渾身說不出的舒暢,美滋滋地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昏睡過去。
天色漸黑,一切看上去,似乎並不完美,看不到璀璨的月光,更看不到星鬥,今天是陰雲密布的天氣。
空氣中悶熱,又充斥著火辣辣地燙;應該雷聲轟鳴才是,可黑暗的雲朵中,就是不響一聲的雷;對面樓,不少在廚房忙活著的人大汗淋漓;孩子似乎更不在意悶熱的天氣,透過窗戶能看到有些人家的孩子在互相追逐著;小屋中電腦桌上的紅繡花鞋綻放著熠熠生輝的金光。
突然屋中光影一閃,從窗戶外燈光的空隙中,閃出一隻怪獸。它在空氣中縱躍,就仿佛在平地上奔跑一樣,它從燈影空隙中躍出,身影距離窗戶越來越近,眨眼便到了窗戶前。
這時,窗戶上的光網突然大作起來。怪獸從窗戶外一躍就進入到屋中。它腳步輕盈得仿佛蜻蜓點水發不出一點聲音;它長像極其的醜陋,身子像是沒長毛的大狗,面孔僵硬;它走到沙發前,看著睡覺的舍利鼠。
腥臊、惡臭、難聞的氣息,直撲舍利鼠的鼻孔,使得它緩慢地睜開眼睛。它看到一個人面,狗身的怪物就站立在沙發上。綠油油的眼睛宛若生出兩隻小手,向著快速地抓附而來。
它喵地一聲,呲牙咧嘴地張著嘴從沙發上站立起來;身影卻仿佛被怪獸眼中綻放出來的光芒籠罩住一般,整個身體就變得綠油油黑亮亮的。
呼,怪獸伸出一隻前爪向舍利鼠拍去。舍利鼠矯捷的身形一閃便縱躍到電腦桌上。
啪,怪獸的爪子落在沙發上面了,仄著身子,頭顱扭著,目露凶光地看著舍利鼠。
“你是什麽?”怪獸說,“我聞著你身上的氣味不對,不像是貓。”
“喵,”舍利鼠憤恨地叫喚一聲,目光緊緊盯在怪獸的面孔上。它看到怪獸的面容非同尋常。
怪獸的一張臉像是鞋拔子,臉上堆著褶皺。褶皺把五官擠得都有些模糊不清;腦袋上有稀疏的頭髮,像是少女的頭髮,烏黑油亮。
舍利鼠不肯說話,縱身就躍到地面。一溜煙似地跑到床底下。
怪獸像是大狗一樣仰頭嚎叫,然後身子一轉,就邊向著床底下走邊揮著尾巴,向著床底下抽打了過去。
倏地一聲,它的尾巴像是一條靈動的蛇,在床底下來回地觸碰,到了舍利鼠面前,尾巴尖來回地擺動著。
舍利鼠突然仄著身子,揮爪向著怪物的尾巴尖爪。怪物的尾巴仿佛感知了一樣,突然往後一抽。舍利鼠撲了一個空,隨即一雙前爪落在地面上。它縱身縱躍兩次就從床頭閃出。
怪物的尾巴突然縮回。它向著舍利鼠追逐過去。舍利鼠沒奔跑到出電視的范圍。怪物就已經縱身到了舍利鼠的前方,擋住了舍利鼠的去路。
舍利鼠返身就向著床頭跑。怪物縱身跟來。舍利鼠矯捷地爬上了床頭,然後縱身回躍,就跳到掛在牆上的的液晶電視上,快速行走了兩步,再次縱身一躍就跑出了房門。
怪物跟著跑了出去,它卻看不到舍利鼠的蹤影,皚皚白雪的地面上,有一連串的交錯在一起的腳印。
它衝著一直延伸到森林中的腳印叫喚一聲,
然後轉身向著房屋內跑去。眨眼便跑到窗戶前,它縱身一躍就從窗戶上閃耀的光網中跳出去。 它在天空中奔跑,就像是在平地上奔跑一樣;它矯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的空中;這時天空中才響起,一連串的轟轟隆隆的聲音來。
哢嚓,一道閃電撕裂黑暗的天空,一道從烏雲深處顯現出的仿佛樹枝形狀一樣的光影,在烏雲中一閃即逝,然後又是一聲哢嚓聲,整個天空都亮了起來。此時天地恍若白晝。
轟隆隆,悶雷聲,仿佛怒吼的聲音,持久而漸弱地從烏雲中傳來了。
嘩啦啦,劈裡啪啦地交錯響起來的雨聲隨之像是暴躁公牛的鼻音,響徹了整個大地。
怪獸的身影在雷閃交加的光影中閃現一下,就消失在灰蒙蒙的雨中了。
這時,站立在門框上的舍利鼠附身向下看,它看不到怪獸的影子。它躍到雪地上,像是一隻警覺的老鼠,站直了身子,四處張望著動靜。最後它將目光聚焦在屋中窗戶玻璃上。
密集而鬥大的雨點拍打在窗戶上, 形成了一道水簾,將整扇的窗戶籠罩在水流中;窗外,一切景物都變得朦朧,不知上海有多少著名的建築都籠罩在煙嵐和暴雨中。
舍利鼠瞳孔一縮,同時它喵地叫喚一聲,縱身就向屋中躍去。它來到電腦桌前,仰著頭看著紅繡花鞋綻放出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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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是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五代·李煜·《浪淘沙令·窗外雨潺潺》
吳忌睡了多久,他不知道,但是他卻被凍醒了,忽而就想起五代詞帝李煜寫的《浪淘沙令》,他低聲念叨著這首詩詞。
低聲的呢喃聲將白苓驚醒,她睡眼朦朧地看向吳忌。
吳忌念叨完整首詩詞後又反覆念叨: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
這引得白苓驚奇,她問:“怎麽了?大半夜的怎麽念叨起詩詞來了?”
到了這時,吳忌才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大半夜的,又不是一個在睡覺,自己怎麽像是一個女子,自怨自艾的了。
這又是何必?自己的女友眼瞅著就要成為了自己的妻子,可是沒有那位詞帝的一點經歷,他成了亡國之君,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
“沒什麽,我只是有點感觸。”吳忌敷衍著說。
白苓似乎並不買帳,“你是被凍著了嗎?為什麽總是念叨,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