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和皺海是在網上的一個作家討論專區認識的,大概就是一群人在一個論壇上聊一些寫作家的風格啊,寫法啊還有自己的看法。當時這個論壇可以說是非常多人,不管是不是寫作家都會進這個論壇聽故事,我也一樣。
首先,我本身就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所以我一般都不會在這上面發表什麽東西,都是看他們聊。當然,裡面無聊的人也挺多,總是有人聊一些關於那些著名作家成名前的故事,我也是看的津津有味,這恐怕也是吸引其他人進入這個論壇的主要之一。
他們聊的東西總是天馬行空,一旦扯出去就回不來了,比如,一開始我們只是在聊魯迅的《淡淡的血痕中》,我記得初看這篇詩時,還是在高中的時候,那時候我媽總是叫我多讀些名著,比如《三國演義》啊,《水滸傳》啊,我都讀完了。一開始是被逼迫讀的,但是後來也許是因為興趣,越讀越起勁,然後我媽就給我買了一本魯迅的寫的全集。當時看《淡淡的血痕中》只是覺得過於深奧,很多東西都未能悟出來,甚至整篇內容所想要表達的我都不太能理解。到後來出來工作了再看也便明白了先生的意思,甚至感覺是先生在用文字重塑我們的靈魂,這種強烈的衝擊,令我久久不能平靜。
他們在論壇上聊這篇,我也在翻看著他們說的話,都是一些自己的感悟以及對先生的敬佩的話語。總之無一不為之震撼的,隨便從裡面抽出幾句話出來都是令我感慨萬分的,比如,《淡淡的血痕中》裡寫“叛逆的猛士出於人間;他屹立著,洞見一切已改和現有的廢墟和荒墳……”我性格內向,所以沒說什麽,但是內心也是非常的激動。一直覺得先生是一個不一樣的人,是中國魂。
然後回歸正題,他們總是天馬行空,聊著聊著,又能聊到別的地方去。比如,一開始是聊關於魯迅先生的作品,到後來,他們又能聊到魯迅先生思念夫人在草地上與豬搏鬥……
看到這裡又覺得先生很有趣,我不禁捧腹大笑。然後他們也會聊一些其他作家的故事,比如錢鍾書在清華大學時看遍了整個圖書館的書。我覺得很厲害,他們突然聊到楊絳先生,前幾年過世了,這個論壇也會悼念她。
到後來,我就認識了皺海。
一個文學論壇肯定有很多不同的區塊,有的人是討論關於寫作家的那些事,有的人是在討論怎麽合理拖更……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但作為一個比較慵懶的寫作家我又忍不住點進去看了看。裡面全是調侃的,我便沒有多停留在那裡。
這個論壇還算大,人也算多的了,所以我逛了將近一個多月對它的新鮮感依舊不減。有事沒事都會進去看看,我總能在裡面找到屬於我的精神羈絆,這是很難得的。
我和皺海認識是在一個關於古代祭祀還有各個地方習俗的一個話題上認識的。
已經不記得是誰發出這個討論話題了,只知道那個話題人很少,總共加起來也不到三十個人。其它的話題多多少少有一百多個人在裡面,要是再熱門一點的話題有將近三千多人,唯獨這個論壇比較少。
可能是因為它確實沒什麽意思,又或者研究這方面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所以看起來就像一個很尷尬的僵屍話題。
我當時進去的時候一個個都寫的長篇大論,各種各樣的都有,連什麽陰謀鬼神說都跳出來了,我覺得好笑。
但也確實有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好像就是學歷史的,
有幾個來著,一開始還是聊那些戰國祭祀的內容,還有關於屈原的祭奠,到後面都是這幾個人在聊的多。他們還懂很多那種古文字,看起來像是西夏文的一種文字,拍下來發到上面去給我們看,我當時沒看懂,到現在也沒看懂,只是覺得他們很高深。 然後就認識了皺海,我當時很無聊,大概是在晚上十點多,本來那個話題就冷淡的要死,更何況是在晚上,所以就我一個人在那裡翻看著,然後就給皺海的一條評論點了個讚。當時他的評論是什麽來著我已經不記得了,隻覺得有趣,然後他就加了我,說沒想到大晚上還能在這個僵屍話題裡遇到活人,挺難得的。
我比較內向,就回了幾句,但是他的聊天方式很能吸引我,我也不自覺的跟他一直聊了下去。
到後面我們竟然聊了將近兩個小時,我自己都沒想到竟然能和一個陌生人聊得這麽投緣,我很是高興,他也很高興,我們就每天晚上都會一起聊天,聊的東西是有什麽就聊什麽。
平時我們聊的東西都是生活瑣事,反正我有他也有,相互說出來多好。在與他的談話中感覺他是非常灑脫的一個人,至少對於我而言與他聊天能讓我很放松。
不僅如此,到後來,我寫的小說基本沒人看了。然後我的稿費就少之又少,生活都比較拮據了,我在不經意間就聊到此事,說了自己的心酸經歷,還開玩笑說自己準備要啃老了。他說要不資助我點錢,我以為他也在開玩笑,就說好啊,現在正缺錢呢,其實當時也沒到那個地步。
然後他就真的轉了五千塊錢過來,當時我就驚呆了。世界上真的有素不相識卻以真情待你的人嗎?如果讓我來回答,我會說:有的。
當時我就告訴他開玩笑而已,雖然稿費是真的少,但也沒窮到這個地步,讓他收回去吧。
他也沒跟我多說什麽,還是叫我把錢收下吧,就當是他鼓勵我積極生活下去。後來我就覺得這個人真的很不一樣,至少是對我來說。
我一直當他是很好的朋友,我們也一直在網上聊天,關於我的小說他也會去看,給出一些建議什麽的。我很喜歡這種關系,就像是一個不存在於你身邊但是又時刻關心著你的人一樣。
到後來,我就跟他說要不要見個面什麽的,他很爽朗地同意了。
一開始聊的時候,他在網上就是用真名了,就叫皺海。這讓我覺得膽量很大,敢於在這個充滿是非以及虛假的網絡社會上表達真切的自己。我還幾次確認,問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叫皺海,他都回答是的。
我的真名叫翬衍,之前也是我提出一塊出來吃頓飯才對他說的。
我們那天大概是在武漢見了個面,他也如願以償的和我暢快地玩了一整天。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穿著灰白格子襯衫,戴著一副平正的眼鏡,身材很高,走起路來很穩健。
他對我的第一印象是很隨和,他覺得我言談舉止間都給他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我們兩個見面之後談的很多都是在網上聊的趣事還有我沒寫的草稿,我還讓他幫我看看怎麽樣,他很認真地去看然後還幫我改了很多處地方。
那次我們兩個算是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好朋友了,我也得知他平時的工作就是在一家公司裡面,然後閑的時候就寫小說。總之我知道他的小說肯定是比我的好,雖然不是同一個題材,但是他的文筆是很細膩的那種,讓人看起來很舒服的感覺。
到後來我們只要一有空就會一起出來,我覺得像我這麽一個內向的人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但唯獨和他相處的時候我會感到很放松很自在。所以我之前覺得自己內向也許是因為還沒遇到合適的朋友,我和他相處的時候就完全沒有那種封閉的感覺, 也不會怎麽樣,只是覺得剛剛好。
記得前一陣子他來南寧這邊辦點公事,我正好也住在這裡,就讓他過來一起住了十幾天。他為人是很平和的,我總是能夠很放松地與他相處。
後來他回去了我反而有些不舍,特地讓他帶點特產回去,我們還一起合了幾張影,對於我而言,那段時間真的非常美好。能有這樣一個讓你相處起來感到非常舒適的朋友是很難得的。
後來他比較忙,平時不怎麽在網聊天,但也會跟我聊兩句。我就自己一個人開始閉關了,說是閉關,實則就是待在家裡寫小說。我那些日子算是比較清靜,又能說是素淨了。就一個人好好地思索怎麽去寫東西,怎麽去創作東西,沒有外界的干擾我覺得反而讓人更容易思考。當然皺海也不是說完全不聯系,他一有空也會跟我聊幾句,但也都是幾句而已。我就在那段時間裡大步提升自己,好好調整了思路,稿費也因此掙的比原來多了。
我一直沒有好好地去想,直到皺海跟我說了一句話:你一定不要沉淪在這個世界,要保持自己的思想,我也只是你的生命頁數裡劃過的簡單一筆,我希望你能做好自己,因為我認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會對你說這些話。
我在那段日子裡就拚命地掙扎在自身思想與世俗生活裡,到最後我選擇要我自己做好自己,沒必要隨大流,我可以死在這個時代,但我的靈魂不會倒下。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我只需要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很多事情就會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