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手下分寸。”阿三頗為精明,知曉郡主之意,怕師弟耿直木訥,故而輕聲出語提醒。
“我省的。”師弟點頭說道,當即縱身一躍,便至了孟義身邊,一時不知郡主究竟要哪種效果,故而隻發五成功力,怕誤了郡主之事。
孟義連連躲閃,還有間歇開口說道:“公子,敝人對公子不敬在先,已心有悔改之意,還盼公子寬宏大量,放我兄弟二人離去,定心存感念。”
而一旁的吳羨,正與阿二鬥個旗鼓相當,雙方皆是很有默契,並不動用內力,隻拚招式的精妙和身體的力氣。
“錯了便要罰,那我要罰你二人憑我差遣一事,可願意。”
孟義分心思索,而那師弟一拳忽至,拳風獵獵,正好從孟義臉頰而過,只差一寸便落個毀容的下場。
兩人皆是心中一懼,孟義差點吃了這拳,臉有驚色,同時心中一陣後怕,這漢子實力如此強橫,而那師弟卻是由於打得盡興,演技又有些拙劣,差些假戲真做,傷了孟義,壞了郡主大事。
他哪會曉得,趙敏怎會關心孟義傷亡呢,只要吳羨安然無恙,那便可以了。
而孟義望著郡主身後其他人物,十余號英雄人物,氣質形貌皆是不俗,除了阿二、阿三這等高手外,其他人或立、或站,皆是有一派宗師的氣度。
而正在公子身後一丈,並排直挺挺站有八人,背上是蒼勁的黑弓,眼神犀利、手指精瘦有力,也是一等一的人物,此刻即便是飛身出去,不知是那八位英雄弓箭速度快當,還是自己與吳羨身法更靈活一籌,一時之間難以抉擇。
吳羨心中暗喜,郡主果然是神一般的隊友,自己不過一個眼神、一些小算計,郡主便可領悟到,果然是八面玲瓏、蕙質蘭心。
吳羨這時仍不出口,與阿二比鬥之時,一邊注視著孟義的狀態,果然見到孟義猶豫不決,看來正至了最後的關頭。
“如何?”孟義轉頭向著吳羨高喊一聲,卻是在詢問吳羨。
“好漢不吃眼前虧,今日算我倆認了載,公子你便開口說吧。”吳羨眼神一閃,臉上閃過決斷,便開口說道。
而這時,阿二和那師弟,見到兩人識時務,答應了郡主的要求,同一時間,阿二兩人停下手來,安靜立於場中,有如山壁之上的古松蒼柏一樣,巍然屹立。
“嘿嘿,那麽我要你替我送信,而你留在行伍之中,每日打柴、燒水、切菜、煮飯,直到我肯放你走為止。”趙敏先指著孟義說道,後面卻是臉帶揶揄之色嘲諷吳羨。
“不是只有一件事嗎?”孟義疑惑,開口問道。
“對啊,每人一件,沒有錯啊。”趙敏回過頭去,一雙美目瞪在孟義身上,頗有一種壓迫之感。
“怎麽,你不想乾。”趙敏此話一出,眾英雄上前一步,氣勢如虎狼熊羆,霸道無比、剛強凶猛、嚇得人心驚膽戰。
孟義悻悻笑著,連連擺手而道:“我送信倒沒有意見,你問問吳兄意願吧?”
“我送信,他留下。”吳羨一指孟義,昂著頭向趙敏說道。
孟義可不願意,這公子身邊是狼譚虎穴,望著一邊虎視眈眈的群雄,孟義心中慨歎:此事因你而起,吳兄你就認了吧,再者不是你說你與公子關系親密,其對你是百般不舍、千般難忘懷。
孟義怕吳羨真搶了自己差事,故而挺身高語道:“公子,不知信往何處送,本人必定快馬加鞭、日夜兼程,絕對會及時送達。”
吳羨有驚訝之色,沒想到一本正經、憨厚老實的孟義,也會這般見風使舵,拋棄自己不管。吳羨正欲再說什麽,卻隻瞧見趙敏臉色波瀾不驚、油鹽不進,便放棄了無所謂的掙扎。
前一秒還在感慨神隊友,此刻吳羨倒想罵人,又尋思對方是郡主,隻好吞下喉嚨之語。
當即,趙敏便使喚手下,手下一人從包裹中掏出一封信函,隨即交代送信的地點時間後,便吩咐孟義離開。
try{mad1('gad2');} catch(ex){} 孟義卻沒有離開,反而昂首,目光灼灼望向眾人道:“公子,我兄弟兩人還有話要說,能否說完這些話再動身。”
“說吧。”趙敏也不怕孟義耍小心眼,畢竟吳羨不是自己這邊人嗎,想到這裡,趙敏心中美滋滋的,但又顧忌群雄所在,並未有小女兒姿態,只是俊美容顏上多了幾分生氣。
兩人立於石壁之旁,悄悄說著話。
“吳兄,你可怪不得我啦,你瞧那姑娘身後的仆人,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眼中閃露精芒,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我倆不可能是對手嘛。”孟義又瞥過一眼,見到眾人一直盯著兩人,便對著他們溫和一笑,人畜無害的樣子。
“呵呵,不怪,不怪。”吳羨笑呵呵擺手說道,心中毫無芥蒂,這哪能怪孟義啊,本就是自己暗中使壞,故而兩人屈於趙敏威嚴之下,不得不聽命行事。唉,苦矣。
“對了,孟哥,你送完信後便直接往光明頂去吧,早些去與李長老會合,說明情況,免得長老們擔心,我擺脫了這群人,便馬不停蹄趕過來。”吳羨歎一口氣,眉頭皺在一起,頗有愁苦之色。
“對了,你與那姑娘關系,真的有你說得那麽玄乎?”孟義目光灼灼盯著吳羨,這問題一直纏在孟義心上,不說不快。
吳羨仰天歎一口氣,又收回目光,眼神中滿是滄桑幽邃,又似看破虛妄的長河,幽幽說道:“每個男人一生之中,都有一個愛而不得的女人。”
“你不是之前說過,是那姑娘喜歡你,是你離開她?怎麽這一轉眼,又是變了說辭。”吳羨前後說口不一,孟義便趕緊反駁道。
“我想來也是,你長相也就馬馬虎虎,跟我相比也強不了多少,沒理由你就有紅粉知己,我就是孤零零一人。”孟義撓撓鼻子,松了一口氣,濃眉大眼中有一種興奮之情,好似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一般。
吳羨精神一震,你個年輕人好自為之,不願再與他倆爭論,當即神色一肅,開口說道:“你先走吧,你先去送信,等我安安分分在隊伍中待幾天,便偷溜出來往光明頂去,在光明頂山下會和。”
孟義便點點頭,隨即背好包裹,道一聲“保重”,便一溜煙跑掉了。
吳羨回過身來,便懶洋洋跟在眾人身邊,望著眾人不善的目光,微微聳肩說道:“你們瞪著我幹嘛,我也不想跟你們一起,這不是郡主的吩咐嗎。”
吳羨態度並不友善,眾人投來的目光也是氣勢洶洶,雙方有些劍拔弩張,“你們幹嘛呢,沒把我放在眼裡嗎?”趙敏杏目一掃眾人,語氣冷漠而又威嚴。
“小人不敢。”眾人單膝而跪,雙手抱拳恭敬齊聲應道,聲音整齊宏亮、有如鐵軍一般,氣勢如虹。
“我也不敢。”吳羨略一思索,便於一旁說道,郡主面子還是要給的嘛,要麽手下的兵不好帶。
趙敏是主,群雄是仆,雙方無話可講,故而一路氣氛頗為壓抑,吳羨也是一路吹著冷風,倍感無趣,又瞥見一側的苦臉阿大,其眼神眯瞪著,顯得無精打采的樣子。
吳羨又想到他與丐幫的淵源,一時之間心有好奇之感,玄冥二老加入王府是為了榮華富貴,光明右使范遙是在演無間道,成昆是為報復明教,金剛門眾人應該為名震武林,又或是振興門楣。
這方東白本是丐幫長老之首,名望地位皆有,又何苦隱姓埋名,加入了汝陽王府做一籍籍無名之輩呢。
吳羨又趕緊收斂心神,收回打在方東白身上的目光,怕眾人看出什麽破綻。
而這一時間,吳羨也有些猜不透郡主的性子,她支開孟義,把自己留下來為何。要是把自己支開,又困孟義在王府隊伍之中,那豈不是正合我心意,方可大展拳腳,先去驚神峰上救了張無忌,再細細圖謀明教之事。
想到這裡,吳羨不由偷瞧趙敏一眼,趙敏負手而行,眉宇之間英氣勃勃,嘴角微微勾起,掀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吳羨心頓時蹦蹦的跳,又趕緊收回了目光,心中暗自下定決心,這般和郡主在一起,身邊這麽多電燈泡,又不能玩笑,又不能打鬧,簡直是一種煎熬。
try{mad1('gad2');} catch(ex){} 況且自己身上又沒半點束縛,不如半夜就跑了去,屆時天空海闊,任我翱翔。
王府的隊伍走這山道,本就是棄了大道,走這僻靜的近路,一路崎嶇坎坷,但勝在是一條直線,直接插過這一片山脈,直到了山脈另一側。
這還是吳羨領趙敏走過,沒想到她還記得這路。
中午時分,眾人草草吃了乾糧,便又動身出發,一行人速度很快,即便是前方路越來越偏,山路更彎曲盤環,眾人一天走了一百三十多裡,速度不可謂不快。
下午時間,天空中幾隻晚行的大雁,於蒼天之中南飛,那神箭八雄果真箭無虛發,一箭射出宛如流星疾矢,一道黑直利影倏地穿過,便插在大雁身上,雁聲哀鳴,怮人憐惜。
其余的大雁見同伴身中利箭,直挺挺的向下旋飛,想扶住下落的大雁,卻正被神箭八雄一網打盡。
大雁南飛之前,在北方之地多食多飲,積蓄食物往南飛去,故而此時大雁全身肉質肥嫩、油而不膩,肉質最為肥美可口,令人垂涎三尺。
夜色漸黑,眾人尋得一平敞之地,又用柴刀將樹枝荒草涮乾淨,便就在此處安營扎寨了。
火堆之旁,吳羨一人坐在岩石之上,身前擺放著七隻大雁,大雁拔毛洗淨串在樹枝上,便烤在火堆旁,由吳羨來掌杓燒烤,也不虧了趙敏先前那句“每日打柴、燒水、切菜、煮飯。”
周邊人影綽綽,卻是在忙著其他的事。
而一旁兩人監視,並非由趙敏下命,而是有人不放心吳羨,故而派來兩名人手監視吳羨,兩人皆是耳聰目明之輩,又受大人之命,故而一雙眼睛圓睜,耳朵亦是微微顫動,似在聽極細小的風吹草動,極力盯著吳羨。
“怎麽,沒使什麽毒藥吧。”正當吳羨忙碌之時,耳畔忽然傳來聲響,再抬頭一看,不正是阿二、阿三兩人師弟嗎。
“沒有。”那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皆未發現吳羨有何不軌之處,便一起搖搖頭,齊聲應道。
“嘿嘿,小少俠,活兒乾得怎麽樣啦。”那人來了後,吳羨隻瞧其一眼便低下頭,並無任何敬畏之心,那人心中有些懊惱,卻又笑嘻嘻蹲在吳羨身邊,仿佛兩人是密友一般,親切友好的談論。
“不知閣下是?”吳羨皺眉問道,雖知其是阿二、阿三師兄弟,卻是不知曉其姓名。
“貧僧法號剛相。”剛相於一旁說道。
“剛相是嗎,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平靜如石,大師既然六根不淨,又稱什麽法號呢,豈不是玷汙了佛門的名聲。”吳羨嬉皮笑臉道,話語之中並不留情。
那金剛門本是西域之幫,乃少林火工頭陀判出少林,後至了西域一綠洲之中建幫,且金剛門一脈弟子深得火工頭陀真傳,各個皆是凶狠乖戾之輩,且一身外功絲毫不遜於少林,後來舉幫投奔汝陽王府,那便是存著爭霸江湖意思。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是少林寺那幫禿驢,嘴上滿口仁義道德,心中也是不靜不定,也拘泥於‘江湖第一大幫派’的名聲,何況我等,再者少林暗裡也是藏汙納垢之所,不見得比我好到哪去。”剛相陰惻惻說道,話語之中多含貶低之意。
吳羨本不知其所言“藏汙納垢”一句是為何意,暗指於誰,但又見他言之鑿鑿,頓時間一下明朗,剛相所說之人該是成昆師徒。
而其說話來有幾分道理,好人成佛須九九八十一難,而壞人成佛便只須放下屠刀。
不知少林是不曉得成昆的身份,還是有意包庇,成昆後來暗中做了那麽多手腳,少林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
吳羨只能感慨,這成昆手段太老辣了,能在少林寺中發展一波不小的勢力,屠獅大會之時控制住空相方丈,以此威脅空智主持大局,當真是陰謀老辣、工於心計。